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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回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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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虞山一房间外响起低低絮语声――
“师娘,小师妹还不曾醒吗?”清朗的男声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还没呢。”这回是年长些的女声,“慕先生说她只是劳累过度,只需多休息几日,但大抵这两日便醒了。”说完声音的主人又忍不住无奈地笑了,“你们一个两个这几日一天来两三遍,练功都怠惰了吧。”
少年脸上笑意轻柔,话虽如此,但没忘记给师弟师妹们兜底,“我们都是抽着休息时间来看小师妹的,练功个个都勤勉着呢。”
……
沈云盏再次醒来时感觉头晕眼花,耳边一阵嗡嗡声,她按了按太阳穴,立即想到昏迷前看到的情景,醒悟过来自己是被那个老家伙下了套,她怒而欲捶床,结果手臂刚抬起来就有一股酸痛袭来,她顿时咬牙切齿起来,这种感觉她不算陌生,当阳山一战她灵力耗尽后重新醒来便是这么个感觉,这阴损老人所设的阵竟有这般厉害?
等等!沈云盏目光忽然凝住,她忍这酸痛抬起右手,她这手上的缠着布条呢?更别谈手上的伤疤!沈云盏惊疑地扫视了一番自己身处的地方,这根本不是蒲耶山上自己的房间!
毕竟她对自己的住处向来没什么高要求,在蒲耶山时更是如此,觉得只要能睡人即可,向来是懒得收拾的,但这间房整齐干净,一看便知不是她的手笔,最重要的是,她发现这地方竟与她少时在沉虞山的房间一般无二!但这又怎么可能?
此时,她听觉渐渐恢复,敏锐地扑捉到了屋外的对话,她实在忍不住坐起来。小师妹?慕先生?真是熟悉又久远的称呼,沈云盏在心里感叹一句。她从前是沉虞山上最小的弟子,因此那些师兄师姐们都喜欢叫她小师妹;而慕先生慕长舟则是沉虞山上的大夫,全山上下的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找他诊治……可沉虞山沈氏早已不复存在,这些故人也已不在人世……
这二人是谁?怎会提起沈氏故人?沈云盏试着先动用灵识探查一番,下一秒却差点忍不住惊呼出声,这竟是……
屋外二人修为不低,自然也察觉到了异样,秦映云先笑着开口,对身旁的少年道,“是你师妹醒了,你先去看看,慕先生开的药还在厨房,我去煎了再端过来。”
林元风忙拦住她,“药还是我去煎吧,您先去看看师妹,顺便劝劝她。”
林元风是大师兄,向来会照顾门内生病的师弟师妹们,秦映云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便应允了。她进去前,先在心里想了想措辞,结果推门进去就见到女儿一幅衣衫不整还似乎要下床的样子。秦映云皱了一下眉,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下床了?慕先生说你还需在床上多躺几日的。”说完她把沈云盏直接扯进了被子里。
沈云盏一时反应不过来,心想难道我是魔怔了吗?直到感觉到因这暴力动作而带来的疼痛感才缓过神来。若是方才她仅仅是惊愕与不可置信,那如今见到真人后就是巨大的喜悦与强烈的不真实感,仿佛整个人飘在了棉花上。
秦映云本想在练剑的事上训斥她两句,结果一抬眼就看到女儿眼眶红红的,眼中隐隐泪光,带着哭腔一把抱住她,“娘亲!”
秦映云一时无措起来,她本就不是严厉的人,平日里门中弟子犯了错她也不过是训斥几句,如今见得女儿含着泪一脸委屈的模样,顿时就心软了,她轻轻拍着沈云盏的背部,哄道,“哭什么,娘亲就在这儿呢。”
沈云盏后知后觉地害臊起来,这也哭得太丢脸了!她自金源一事后便再没如这般狼狈了。
她不好意思地从秦映云怀中挣了出来,这时秦映云抬起了沈云盏的手臂,惊呼,“唉,你这孩子怎么自己掐自己啊?莫非是练剑练傻了?”秦映云连忙把沈云盏正掐着自己胳膊的手拿开,沈云盏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一直掐着自己,无怪乎其他,这种事放在谁身上大概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但好像不疼啊?沈云盏顿时如坠冰窟,是了,终归只是一场梦罢了。下一刻一直沉浸在喜悦与担心交织的情绪中的身体感官才终于向主人传达了迟来的痛觉,沈云盏登时痛得呲牙咧嘴,真是太疼了,她怎么能对自己下这样的狠手?!
秦映云看着女儿的一系列反应,着实有些想笑,她看阿盏此刻心情似乎不错,便试着开口,“阿盏,你昏迷时我已传信去温氏,请大长老来教你射艺,你觉得怎么样?”
沈云盏此刻已确认自己真是回到过去了,只是不知是回到了哪一年,如今听秦映云开口还迷茫了一阵,“射艺?”
“不错。”秦映云见沈云盏并未抵触,便接着开口,“你太师父从前便说你在射艺上很有天赋,只是你年纪太小,我和你父亲不放心你出远门,如今你也不小了,我们觉得还是看你的意愿,你自己想去吗?”
沈云盏此刻立即从沉埋心底的记忆中想起了一点痕迹,这是在她十五岁时,更确切来说是在她十五岁时练剑差点练出魔怔来最后昏迷了三天后。她幼时仅五六岁时虽曾因根骨绝佳,、学什么都快而被人称为天才,被说今后必定大有作为,但大些后事情却并非如此,她不仅无所成,而且变得平庸起来。当时她不知道其中原因,只觉得自己身为门主之女却如此无用,连沈氏最厉害的剑术都是全山门最差,以后走出去也只会给沈门丢脸,于是便瞒着众人偷偷在后山昼夜不休地练剑,最后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看来今日就是她昏迷后醒来的第一日,她此时也明白娘亲此举是为了打消她继续练剑的念头,但她并没有要去温氏的想法,她顿时脸一垮,嗔道,“娘亲,我如今年纪也不大啊,还尚未及笄呢,您便能放心了?”又委屈地撒娇,“娘亲,温氏那么远,我不想去嘛。爹和娘都在沉虞山,我舍不得离开你们啊,还有师兄师姐们,怎么能让我一个人去温氏呢?”
秦映云心中本也不舍,加上抵挡不住女儿撒娇,立即就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但口头上仍没松口,只说,“先等你养好了身体再说。”说到这又想起大徒弟端药去了,于是叮嘱道,“慕先生给你开了药,你等会儿喝的时候可不许嫌苦啊。”
沈云盏顿时一僵,她向来喜甜恶苦,又苦又涩的药就是她最讨厌的东西。
沈云盏心里正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撒泼耍赖才能躲过去,一少年便端着一碗药进来了,调笑道,“师娘,如今慕先生都知道我们沉虞山上有个怕苦又爱撒娇的小姑娘了,哪还会开什么苦药。”
秦映云也转头笑着看沈云盏,沈云盏自觉丢脸,顿时皱起一张小脸,朝刚进来的少年喊道,“大师兄你就爱开我玩笑!”而后又一脸欣喜,“所以药不苦?”
林元风笑着将已经不烫了的药碗递给沈云盏,“小师妹自己试试吧。”
沈云盏狐疑地闻了一下,确实没有以前一闻都让人想吐的味道了,她半信半疑小嘬一口,登时一股酸意直冲脑门,她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是该吞下去还是该吐出来,最终还是咬着牙闭着眼往肚子里吞了下去。
“这也太酸了吧!”沈云盏喝了一口后怎么也不肯喝下第二口了,抱着秦映云的胳膊撒娇道,“娘亲,慕先生真是太坏了,我不喜欢苦的,他就来了碗酸的,这酸味都比得上厨房里那瓶陈年老醋了。”
秦映云也无奈,看了林元风一眼才点了头,想来慕先生也知道这丫头的性子,准备的这药也只是让这丫头长长记性罢了,于是顺从道,“好,不喝了。那你现在饿不饿?我让厨房备点饭菜,你先洗漱一番后再用。”
沈云盏也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躺下去了,正好她肚子也饿了,于是欣然同意。
洗漱一番后,沈云盏一人坐在梳妆镜前,她看着镜中自己的那张脸,年轻稚嫩,眉眼柔和,全然没有后来在刀雨剑光里磨出来的戾气,她现在虽已找到了回到过去的真实感,但却对自己为什么会回来一无所知,难道是与那阵法有关?
她一时又想起那老者送的阅灵卷,发现它竟然仍在她袖中空间里。奇也怪哉,这东西莫非还能穿越时空不成?沈云盏将它拿出来,发现那卷轴上竟还环了个小东西,那是一串木石雕成的链子,上面还穿了个银色铃铛。她不禁疑惑这东西是怎么会在里面的,欲拿起它看个究竟,可就在碰到那串链子的时候脑中突然一声闷响,震得沈云盏差点支撑不住,她扶住桌面,隐隐约约的画面夹着清晰的声音一齐出现在她脑海中,她立即明了这是因主人执念太重而附在物品上的念灵。这场景大约是在她还在阵中的时候,当时她不曾注意到这些,此时以旁观者角度来看,这阵法势大却并无煞气,不像是杀阵,反而更像不知是何类别的灵阵。大阵蓝光莹亮逼人,反衬得月色黯沉。老者的声音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有些空灵,“此为钏铃,有积福蓄灵之效,便与这阅灵卷一同赠与恩人。我大限将至,特在此拜别恩人。”
沈云盏几息才缓过神来,她捻起那根细链子,心中疑惑,大限将至?她先前观那老者不至于如此啊,虽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灵力虽有些虚弱,但也没这么早登极乐。但这终是无解,毕竟如今她已不在那个地方,此事她也无从得知了。她又摇了摇铃铛,果然不响,她又沉思,怎会有人用木石雕铃铛呢?木石,顾名思义,石一样的木头,是一种奇硬无比的树木,就如石头一般,用此物雕刻虽也有,但雕铃铛就闻所未闻了。
她将钏铃仍放进袖中空间,毕竟若旁人问起来她也不好解释此物从何而来。至于这阅灵卷,那老者说它知天下事,她又曾在卷轴中看过自己的命运,说明这书也是有它的用处的。
她正待再翻开阅灵卷,神识已察觉有人正往这边来,立即将这卷轴重新放入袖中空间,走了几步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