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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十年如枯木 ...

  •   三年后。

      这三年间好像什么都没变,又好像什么都变了。三年前独自来到阳城,而方宇早已康复,不顾她的意愿也要执着的陪着她。她明白方宇的心思,但是她现在还没有放下。而且。。在离开那天,她也终于知道了阮阮的心思,可恨她们是闺蜜,她竟没有发现她最好的朋友是一直喜欢着方宇的。她无比懊悔她曾经的粗心和忽视。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阮阮决定出国留学,临行前才告诉她,一切都那么突然,猝不及防,她慌忙赶去送行,甚至都来不及悲伤。

      她就那么楞楞的看着阮阮。在心里的千万句话语此刻却哑口无言。

      阮阮也看着她,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眼泪便流了下来,她猛的上前抱住简言,用只能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喃,

      “言言,我要走了,原谅我没有提前告诉你,我怕告诉你了我就走不了了,我知道方宇决定陪你去阳城了,我知道,你并不喜欢他,但是他喜欢你啊,喜欢了你七年,我也喜欢了他七年,哈哈,别吃惊,所有人都知道的,只有你不知道,你啊,只看着安河呢。言言啊,我是个懦弱的人,他等了你多久我也看着他多久,我曾以为我守着他也许他会回头看我一眼呢,我一直在他身后啊,但是可惜他只看着前方的你,我永远不可能有机会的,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后来啊,我用积攒了七年的勇气表白了喔,结果不出所料。哈哈,你看,我是不是很勇敢啊!快夸夸我!但是啊,我没有力气再一个七年了,所以我彻底放弃啦,以后,我要看着自己了。看着别人太累了,我,真的好累啊。。。所以,祝福我吧,言言。我也祝福你,安河不适合你的,他总让你不快乐,你要快乐知道吗?你是小太阳简言啊!我要走了,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所以。。最后。。拜托你。。。一定,一定!照顾好我的男孩好吗?”

      说到最后,她几近哽咽,泪水早已无声流了满面,一滴一滴滴在简言的肩膀,滴进简言的心脏,简言心痛极了,震惊痛苦后悔侵袭着她,她悲伤的望着阮阮,阮阮却温柔的看了看她,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那个神情与记忆中的重叠,那一刻恍然间仿佛置身曾经的年少时光。简言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却是无声,只是看着,如同一个旁观者,她突然明白,现在说什么都不再有意义了。

      她只是看着阮阮轻轻擦干眼泪,最后,深深地,看了不远处的方宇最后一眼,便带着她最后的尊严转身离开了。

      简言看的分明,那一眼眼睛里满是爱的绝望,那么深沉真挚,那么炽热却悲伤,那么不舍却无可奈何,那是她曾无比熟悉的眼神。这时她突然觉得,她好像重新认识了阮阮,有着那样熟悉又陌生的表情的阮阮,她本该最了解最亲密无间的挚友。

      原来,我们终在时光的角落里迷茫,疼痛成长。

      而他人无能为力,只能旁观。

      过了很久很久,简言固执地坐在登机口,眼睛看着天空的方向,任泪水一滴滴流淌。

      她明白的,其实是她逼走了阮阮。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如果,她早知道。。。虽然,早知道便能改变什么吗?她不知道,到了现在这个局面,她还能做什么?她早已不是当年无所顾忌,张扬明媚,敢爱敢恨的简言。安河带走了她所有的力量,现在的她不堪一击。她痛苦地抱着头蜷缩在腿间,感受膝盖给予的微薄支撑和力量。尽情地让泪水更加肆意汹涌。

      世间真相总是残酷,命运总是捉弄人。

      在一个意外的情况下,简言与安河戏剧性的重逢了。

      还是记忆中的少年模样,只是憔悴了很多,白皙的皮肤好像露出一丝病态,简言原本平静的心起了一丝丝涟漪。

      然而安河却异常平静的看着简言,眼神中的熟悉仿佛时间从未流逝,一切都是当年的模样。温柔的邀请简言一起喝杯咖啡。

      简言恍惚了,又一次的心软了。

      但是黑暗来临总是让人猝不及防的,善良并不都能换来真诚平等的对待。

      在失去意识前,她终于明白过来。

      她竟被安河下了药。

      一些细节突然在脑海里浮现,下班路上隐隐感到的眼神,家门口总是异常干净。

      果然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一切竟是早有预谋。

      安河把她带到从前的屋子,还是她过去的装饰,一丝未变。环顾四周,屋子的门上窗上一切与外面有联系的地方都装满了锁。她,被囚禁了吗?

      而安河所做的仅是每日给简言送饭,讲话,静静看着她,即使简言从未回答,也没有给过他一个笑容,但是安河好像并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简言在这里。

      她在这里就好了。

      简言看着眼前的安河,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发现好像这也许才是真实的他,一个彻底放任内心身处恶魔附身的他。这让她感到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但是这个认知更让她绝望不已,她的人生是如此失败,她仿佛从来没有看清过身边的人,不论是杨姨,还是阮阮,方宇,安河。

      简言注视安河轻轻的关上门离开,突然在这一刻发现安河的身上失去了颜色。那在她眼中曾无比耀眼的光芒。如今像是镀了漆,黯淡无光。

      简言被关在屋子里,日复一日。她想,她已经放弃了。她的眼中早已没有光芒,每天如同行尸走肉般只顾在本子上画着太阳,每过一天便画一个,已经99个了。这是她每天唯一做的事情,他知道她喜欢画,他便在屋子堆满画纸,本子,昂贵好看的画笔,但是简言从未看过一眼。她只想着如果在生命的最后,能真正再看看太阳的光便好了。

      “永远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会死的,我们说好要永远在一起的,对吗?”他的语气和神态就像当初一样温柔。

      安河日复一日地来问她同样的话,像是在洗脑一般,告诉她,告诉自己。

      永远有多远?

      简言不再看他,这个眼前全然陌生的人,低下头无声讽刺的笑了,可能就是远到明天生命结束的那一刻吧。她这么想着。

      她已经没有了生的欲望。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一直,一直静静的靠坐在那里。

      今天是第一百天了,简言静静地在本子上画完第一百个太阳。盯着手中的笔,良久,简言起身走向浴室。

      安河今天一直莫名不安,可是他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简言也在家里,会一直陪伴着他,这让他很安心。等等,简言,简言?难道?!安河突然心脏一窒,巨大的恐慌袭来,他意识到什么,不顾一切的冲回家里。

      当他一个个屋门呼唤寻找,都没有看到心中那个人,这时他听到浴室传来水声,他仿佛窒息般,晕眩地打开浴室的门,他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终生难忘的一幕,只见浴室里露出一只手臂,是安河最爱的白皙如玉,现在却沾满鲜血,无边无际的血水不断从浴缸中溢出。

      “简言!!”

      简言突然在梦魇中醒来,看着周围白色的一片,空气中充斥消毒水和药品的味道,意识到她在医院,她竟然没有死。她盯着天花板,眼神慢慢绝望,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错误的,也许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在一起,彼此互相折磨,不如放手。她决定彻底结束这个错误。

      简言静静看着手腕上缠绕的白色,平静地起身离开。

      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安河,不论曾经,谁是谁非,我用一命抵了所有,我们互不亏欠。十年了,让我放了你也放了我自己。此生不再相见。

      这时安河算着时间,觉得简言应该醒过来了,他拿着外出给她买的最爱吃的红豆粥和小笼包,他看着冒着热气的食物,突然清醒了,决定这次不能再这样下去,他失去了一切,但是他还有简言啊,她是他的太阳,是甘愿被她俘虏自戴枷锁的太阳,不敢想象没有她的生活该如何度过,是他对不起她,他决心要给她一点空间和自由,克制自己不要束缚她,这样他们就会一直好好的在一起。一定会的,他们会幸福的。

      想明白的安河温柔的笑了笑,恍然间是从前的模样,他走进病房想马上告诉简言他的改变,却骤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他蓦的慌了神,快步来到简言的床边,被子叠的整齐却似圆筒形,那是简言的风格。

      他看到了枕边的纸条,犹豫地,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他不知道是不是简言此时心中早已判了他死刑。

      纸条飞落,手中的红豆粥和小笼包随之滚落在地,盖子打翻的粥浸染了一地,溅起赤色的滚烫,小笼包一个一个纷纷用力越滚越远,就像逃跑的姿态。

      他猛地冲出病房,他不相信,不敢相信!不能相信!简言又抛弃了他,彻底离开了他,不,不会的,不会的!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能找到她!

      安河开始发了疯似得找遍了医院的大大小小,询问每一个经过的人,抓着一个人便疯狂质问,大喊大叫,他不断呼喊着简言的名字,那个早已刻在灵魂深处的名字,他不断祈祷,多么希望简言会在下一刻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癫狂地奔跑在楼道里,慌乱间撞倒了一个清洁车,他被绊的重重翻滚倒地,狼狈地挣扎起身,他不住地用拳头捶打地面,绝望地嘶吼,像濒临死亡的困兽。

      他又一次,丢了她。

      安河马上被闻声赶来的保安们粗暴架走。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目光呆滞地看着家里还有着简言曾经的痕迹,蓦的眼泪止不住的流淌,在医院撞倒后腿被划出一个长长的口子,血迹慢慢开始渗出染红了裤子,随着他的步伐在地板上划出一道道血色,但他此时已经没有知觉了。

      他走进卧室,慢慢从柜子里拿出简言的衣服,静静躺在简言躺过的地方,用婴儿的姿势,紧紧地抱着简言的衣服,缓缓放到鼻尖,深嗅着属于简言的味道。

      安河明白,他终于彻底疯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十年如枯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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