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次日落》季月

2、第 2 章

　　过了几天，班长李子寻在班里问还有人会打篮球吗，没办法，重点班的男生大都沉溺于学习，实在没什么运动能力。体育委员迟旭要求他共同承担组建篮球队的大任。
　　季北在下面做数学题，听着班长和体育委员的哀嚎，脑中闪过那个兴冲冲打球的身影。
　　然后全班同学看到酷酷的，很少理人，但长得很帅的学神走到讲台上拿走了一张报名表。
　　“他，他，学神拿了一张表。”迟旭不敢相信地怼了怼李子寻。声音有点大，前两排地女生嗤嗤地笑了起来。
　　“我看到了，”李子寻有点无奈。“学神都参加了，大家要积极参与啊。”
　　过了几分钟，班里陆续又站起来两个人拿了表。

　　重点班的篮球队组建的有些困难，可训练过程更困难，虽然班主任林牧鼓励大家要积极参与，积极准备，但国庆节后就是第一次月考，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要把别人比下去。还不到十个人的队伍里有一半不愿意占用课下时间，大家也都只是在体育课上练练配合。
　　直到离比赛只剩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季北实在忍不了这差到极致的配合，在体育课上提出在晚自习后加练到九点半，回家也不算太晚。体委也连忙赞成。
　　众人看学神都这么说了，而且他和体委的球打的最好，比赛也实在近了，也都连忙答应。
　　晚自习后，大家拿着球来到篮球场的时候，才发现有光的场子都已经被别人占了。
　　没办法，参加的班级多，有光的场地又少。他们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程也背对着季北他们在喝水，孙伯明走过来撞了撞他，低声说，季北他们来了。
　　程也喝水的动作僵了两秒，他没喜欢过谁，又感觉不管怎样去搭讪都像个神经病，只好每天在 早上上课之前站走廊上趁季北上楼梯的时候和大课间做操时看看他，却不知道怎么去认识。
　　本来他还想季北可能会参加篮球赛，可他这些天从没在球场上见过季北，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还会有机会。
　　程也转过身，尽力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其实他能感觉到自己快走成顺拐了。

　　“你们好，我是程也，也许的也。如果你们不介意，可以和我们一起打。”他嘴里说着你们，但只是看向季北。众人便随着他看季北，等他的决定。
　　季北看着眼前高他半头的男生，认出了他是那天的小太阳，有些意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眼前人的询问和周围人的目光。
　　季北私心是很想和他打一场的，但是比赛快要到了，又怕对手实力太强打击到队员的自信心。他很少处于两难的境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不，不可以吗？”程也见他愣住，以为是他不乐意。
　　“可以。”季北感觉自己好像从这个一米八多的男生的语气中听到了失望和一些委屈，他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上场前，程也拽住孙伯明，“小明同志，江湖救急，去学校小卖部买几瓶矿泉水。”
　　“也哥，我可是你的黄金搭档，你这样会失去我的。”孙伯明看他也哥的脸色，感觉他再不去，他也哥会削他，连忙改口“我去，我去，”
　　众人上了场，程也和季北开场跳球，两人离得很近，程也在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季北侧脸上细微的绒毛，勾人的桃花眼很专注，他今天的衣领有点低，弯腰时露出了精致好看的锁骨，右边锁骨突出的骨节下面有一颗绯红的小痣，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程也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声，赶紧把目光挪开了。
　　哨声响时，季北就感觉到自己拿不到第一个球了。程也比他高，弹跳力也很好，虽然他计算着球下落的时间，但还是差了一点。
　　先天优势气死人啊，季北心想。
　　程也跳到了球，王博很快的拿球上篮。然后2班球员又快速回防，季北注意到他们左侧有弱防，从左侧进攻，好不容易在队友的掩护下突击才到篮下进了一个球。
　　双方打了一阵后，季北发现程也很擅长打快攻，他在球场上有自己的节奏，并且能让对手跟着他的节奏走。季北只能尽力的让他的快攻慢下来，不让他们两队之间的分差那么大。
　　过了二十分钟，程也感觉到一班的队员体力有些不支，有意的想让比赛节奏慢下来，开始慢慢打。
　　季北也感觉到比赛节奏明显慢了，虽然知道程也是好心，但还是感觉受到了轻视，接连打了两个快攻。
　　程也看着季北拿球快速过人，在三分线外急停投球，单薄的肩膀和清瘦的腰腹绷出好看的曲线，笑了笑，大喊了一声“好球。”

　　季北听到后对他笑了笑，然后对他说了句话。
　　他俩离得有点远，程也从口型分辨出是“不用让”。不喜欢受到轻视，程也在心里默默记下。
　　剩下的几分钟里，双方球员都明显感受到了两个大佬中间的对决，你三步上个篮，我就得进一个三分球还你。
　　孙伯明买完水后回来后在一边观战，看着他也哥丁点儿不让季北，心中纳闷，也哥还说要追人，这明明是要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啊。

　　训练结束后，季北站在一旁平复气息，程也从孙伯明那拿了一瓶水向他走过去。
　　少年刚运动完，浑身汗津津的，在灯光和月色下泛着光泽，通出青春特有的蓬勃来。程也觉得之前看季北像是在看一幅画，人在画上，是冷冰冰的好看；现在的季北在画布上走了下来，是活色生香的好看。
　　“谢谢。”季北接过水，喝了一口。
　　“球打得很好！”程也拿出手机，调到微信。“方便加个微信吗？”他顿了顿，“以后可以约着一起打球。”
　　季北没说什么，接过手机，加上了他的微信。想了想又说，“可能以后打球的时间不会多，”
　　“嗯，没关系。那，我先走了。”程也说完转身走了。
　　“那个，我叫季北。”季北看着又转过身，有些疑惑的程也，感觉自己干了一件傻事，又补充到“我的名字，微信备注。”
　　程也看着他傲娇又别扭的表情，无声的笑了笑，“嗯，我知道，早点回家吧，小同学，再见。”说完朝他挥挥手，倒退着走了两步，，转身走了。
　　笑什么？！为小同学这个称呼红了脸的季小同学愣了几秒凶巴巴的想。

　　“也哥，别傻笑了，刚我看见你俩拿手机了，说，是不是已经把人家联系方式要过来了。”小明同学一如既往的聒噪和八卦。
　　“你说呢！”程也冲他喊，将车子骑的飞快，感觉自己从见到季北开始就有些过快的心跳还没有平复下来。
　　“我猜我也哥英俊潇洒，一定拿到了。”孙伯明也乐呵呵的冲他喊。
　　初秋的晚风肆意而凉爽，吹动着少年心事，路边的灯光温暖明亮，照亮了一路的欢声笑语。
　　程也回到家，想了想拿出手机开始翻季北的朋友圈。
　　季北的微信头像是一座哥特式建筑，程也觉得在哪见过，一时没想起来。季北的微信名是他的名字，程也想了想，改成了季小北。
　　季北的朋友圈数量不多，程也粗略的翻了一下，大部分都只是照片，极少数有配文。
　　上一次更新还是在大半年前，是机场的照片，程也仔细地分辨图上地航班信息表，看清楚了是纽约到平野的航班信息。这是出去玩了？程也猜测。
　　再往前翻，程也发现出现在镜头里的都是国外的街道和风景，偶尔入镜的也是外国人，等他翻到底的时候发现第一条动态也是几张机场照，他瞥了一眼时间，到现在差不多有四年了。
　　小同学这人生经历还挺丰富啊！程也有些感慨。

　　可能是昨天的运动量有点大，季北难得的起床晚了，没有吃早餐就急急忙忙往学校赶，到大课间做完操实在饿的撑不住就打算去学校超市买面包吃。
　　等到他走到超市门口就想掉头走回去了，这会超市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他不想去人挤人。
　　他还没转身离开，就看见一个高高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方明显也是看见了他，先是一怔然后对他露出了明晃晃的笑容。
　　“小同学？好巧啊，你也来买东西？”程也感觉自己最近运气很好，能接二连三的遇见季北。
　　“嗯，”季北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来买面包。”
　　程也转头看了看超市里，人依旧很多，转头对季北说，“你想吃什么味的面包？”
　　“嗯？芝士奶酪。”
　　“嗯，你们两个在这等我。”说着把刚买的水递给旁边的小明同志，转身进了超市。
　　季北没料到他问自己是想给自己买，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好在小明同志不是一个能冷场的人，虽然他老有季北下一秒就要打死他的感觉，但他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嫂子，要搞好关系。于是主动绽开自认为人畜无害的笑容，打破了有点尴尬地气氛。
　　“嗨，季北同学，我叫孙伯明。是也哥的发小和同班同学，我们两个是二班的，昨天我们还一起打球来着，但是我被也哥支去超市买水了所以没有上场，你还记的我吧！”
　　其实季北只记得程也，但他看着孙伯明充满期待的眼神，还是点点头，“记得，谢谢你的水。”
　　“嘿嘿，没关系，是也哥让我去买的。你球打的很好，希望比赛的时候能和你们班碰上。”
　　季北想了想程也的打法和昨天结束时的分差，硬生生的把那句我不想和你们碰上啊咽了下去。
　　这边季北和孙伯明都在想找什么话题继续不尴尬的聊下去，程也终于在人山中挤了出来。一时间两个人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程也将手里的芝士奶酪面包递给季北，又将手里的另一袋东西递给孙伯明。
　　“谢谢，”季北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程也冲他笑了笑。
　　“哇，也哥，你这是给我买的吃的吗”孙伯明有些夸张的冲他喊。程也没搭理他。
　　“谢谢啊，一会我微信转给你吧。”
　　“没事，就一块面包而已。”程也不想要他的钱。“算我请你。”
　　“是啊，也哥有钱，你刚才不该只说你想吃面包的，你应该多说一点，我们好宰他一顿嘛。”察觉到他也哥意图的小明同志赶紧充当助攻的角色。
　　季北也感觉自己再推辞下去好像不太好，他可以很快的解开数学压轴题，却难以应付人际关系。抿了抿薄唇，又说了一句谢谢。
　　程也看他别扭着道谢的的样子，嗤笑了一声。“你再说两声谢谢，我都怀疑我给你买的不是面包了，不用那么客气。”
　　季北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心中却又些疑惑，自己和程也不过昨天才认识，程也对人都那么好么？季北又看了看孙伯明手里的零食，想起了那天在球场上二班队员对程也几乎是下意识地信任，最终得出结论，或许，程也是真的对每个人都很好吧。

　　季北在开学典礼上代表新生演讲后，俨然有了自己的一群迷妹，走到哪都能受到人们的注视。虽然认识程也的人不多，但他是那种走在大街上男孩女孩都会回头看两眼的帅气。三个人一起往教学楼走，频频有人回头对他们行注目礼。
　　“唉~”小明同志长叹一声，“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不配拥有姓名。”
　　程也对他这种长吁短叹已经免疫了，“你不应该熟悉了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三楼，季北要上去了。
　　“还是要谢谢你的面包，晚上球场见。”季北冲他摇了摇手中的面包。
　　“好吧，不用客气，晚上见，小同学。”程也看着他上了楼，拽着孙伯明回了教室。
　　“唉，也哥，你这也太心机了，竟然拿我当挡箭牌，我什么时候说要吃零食了？要不是你买的零食都是我爱吃的，看我不当场拆穿你。”孙伯明一边吃零食，一边嘟嘟囔囔的埋怨。
　　程也还在回味和季北说的那几句话，现在心里还小鹿砰砰乱撞呢，并不搭理他。
　　孙伯明见程也不理他，暗暗感慨，也哥可真是见色忘友。

　　晚上季北他们班来的早了一些，两个班不用再用一个场，程也和季北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去训练了，离比赛就剩两天了，班主任非常想要他们拿个冠军回来，程也虽然没感觉有什么压力，但还是得抓紧时间增强一下队友的配合。
　　结束的的时候，季北听见程也他们场地那传来的喝彩声，扭头去看，程也正在灌篮，衣服下摆掀起一片，露出里面少年初具形状的肌肉。
　　季北听着那边接连起伏地喊“也哥好帅。”心想人缘真好啊。
　　季北还没收回目光，程也已经望过来了，他看见季北怔怔地样子，无奈的笑了笑。对队友说了解散，拿了两瓶水走了过去。
　　“还不走吗，一会公交就停了。”程也将水递给他，坐了下来。
　　季北接过水，谢谢还没说出口，又想起程也好像不喜欢别人跟他客气。
　　“一会就走，你怎么知道我坐公交回家？”季北有些疑惑。
　　“你也哥什么都知道。”程也笑了笑说，两个人盘腿坐在地上看别人打篮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走吧，”程也站了起来。“不然公交车真停了。”
　　“嗯。”季北拿起书包，冲程也伸出了手。
　　程也没想到他会让自己拉他起来，一时愣住了。
　　“愣什么呢，你不会是嫌弃我吧？你手不也没洗呢吗？”季北见他愣住，又冲他晃了晃手。
　　“哦，不，不是，我走神了。”程也赶紧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
　　少年的手指修长匀称，许是夜风吹久了，有点凉，程也却感觉自己和他相握的地方像是要烧着了，火势还从手指蔓延到了全身。
　　程也庆幸路边的灯光不是特别明亮，自己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你今天不用等你同学吗？”
　　“嗯，不用，他今天下午有事，没来上课。”程也还有点恍惚，又问，“你今天怎么没说谢谢？”
　　“啊，你想听吗。”季北睨了他一点，有点疑惑，不是他说不用说谢谢的吗？
　　“不是，只是想告诉你这种做法很好，要继续保持啊，小同学。”程也看着他笑了。
　　程也的车就停在校门口的车棚那，季北在车棚门口等他。
　　“哇，酷啊！”季北看见程也推着车出来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今天下午没有小明同志陪他上学，程也开摩托车来的，他看见季北亮晶晶的眼睛时无比庆幸这个决定。
　　“酷吧，我家里还有几辆重机车呢，等以后带你去兜风啊。”
　　“嗯，我很喜欢机车。”在美国的时候，他看见街上那些骑重机车的青年就很羡慕，如果他告诉季嘉自己想要一辆摩托的话，季嘉一定会给他买的，但是不到不得已，他很少开口索取贵重物品，即使是自己很想要的东西。
　　“你有驾驶证？”季北怀疑程也无证驾驶。
　　“嗯，我身份证上年龄大两岁。”程自恺先生记挂着生完孩子身体不好的纪筱，把自己儿子的出生证明都填错了。
　　两个人走到校门口时，一路公交车正好开走，这个点已经是最后一辆了。季北看了看四周，想着坐出租车回去。
　　“你家住哪？”程也看他坐的公交车已经走了，打算送他回家。
　　“盛和源。”路上没有出租车，季北有点懊恼，早知道就早出来一会了。
　　“走吧，我送你。”程也把头盔递给他。
　　“你顺路吗？”季北看他就有一个头盔，没接。
　　程也叹了口气，把头盔给他仔细戴好，在头盔上敲了一下，“顺路，我不戴头盔没事，上车吧，不是说不要那么客气了吗？”
　　其实程也和季北家不顺路，季北家在学校南边，程也家在学校的东边，但程也知道要是他说不顺路，季北肯定不会让自己去送他。
　　撒个小谎不算撒谎吧，程也默默的想。
　　季北小心翼翼地坐在后面，和程也保持了距离，避免身体上的接触。
　　程也感觉到季北的距离，没有说抓紧点，只是把车开的尽量平稳。
　　“虽然你不让我说谢谢，但真的很感谢你送我回来。”季北把头盔递给他。
　　“那我还是说不要客气。”程也挑挑眉，“走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