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灵雀

2、第 2 章

　　王闻也端着餐盘刚结完账正准备在人头攒动的校内食堂找个座位，这就一眼看到了缩在不远处一边吃饭一边盯着自己的许嫣。
　　之所以能一眼看到，除了她直白的视线之外，还有她明显是刻意打扮过的外表稍微有些吸引眼球。
　　她头发随意披散着，比起上班时经常不洗头就随便扎的马尾，这会儿看起来蓬松又干爽。又因为见过她工作时素颜的模样，也就能猜出她漂亮又清新的脸约莫是化过妆的。在这隆冬时节，她甚至穿了贴身的羊毛连身裙，用餐的动作也优雅自然，只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
　　两人对视不到一秒，许嫣转开眼睛继续低头扒饭，一副假装没看见他的样子。
　　王闻也便走过去，在她对面放下餐盘。
　　“好巧。”他笑着打招呼，把书包摘下放在一边。
　　许嫣点点头，继续扒饭。
　　他们这几周的班次都不在一起，只有周末交班时会在店内的储物间见面，那时他要下班，她要上班，互相都有些匆忙，见了面只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没有别的交流。在店内相遇的时候，许嫣总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样子，有时候连他都能看出来她没洗头，脸色也不太好，总归是不修边幅有点邋遢。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打扮后的模样。
　　“你今天不上班？”王闻也吃了口青菜随意问。
　　许嫣“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继续小口咀嚼着盘子里的牛肉。
　　“那等等要上课？”王闻也继续问。
　　她摇摇头，仍是没什么表情，“今晚没课。”
　　想起上次从车站一路走回学校时的自然交流，对比之下，迟钝如王闻也也察觉出她似乎兴致不高。
　　“你是不是在不开心？”
　　她终于有了点表情，像是莫名：“没有，我刚面试回来，可能有点累。”
　　“噢？你不打算在店里干了吗？”王闻也喝了口汤，再抬头的时候发现许嫣盯着自己的嘴巴，发现他抬头就马上又低头去吃饭。
　　“找到正式工作之前还是干着吧。”她低头说着，露出点笑容：“我要毕业了。”再抬头时那笑容就加深了些，唇边的梨涡十分好看：“算是熬出头了。”
　　两人闲聊了些所学专业和近来的生活，王闻也对许嫣也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她在夜校学会计，这之前竟然是学音乐的。
　　“乐器这东西，没有天赋和金钱，很难有什么好的工作和成就。”
　　她这么说，一副看开的样子。
　　家里条件不好，能供她考上音乐学院什么的已经是付出了全部，她自知实力顶点在哪，也没多余的金钱再深造，哪怕再喜欢，也还是放弃了。
　　“总不能一直活在梦里吧。我都25了。”她托着下巴，另一只手随意把玩着勺子。
　　他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又白净。
　　“我学的是大提琴。”她放下勺子，做了个拉琴的动作，“这样的，你知道的吧？”孤陋寡闻如他，也是听过巴赫组曲的，于是哼了一小段，她的笑容便扩大了一些：“对对。”
　　他们还聊了些各自专业的趣事。
　　餐盘里的饭菜早就被消灭得差不多，剩下的残羹剩菜也都变得冰凉，但王闻也不太舍得起身离开。他正滔滔不绝地对她讲起建筑学的一些事，她虽然听不懂，但也听得津津有味，说到趣处，甚至会比他还先Get到笑点。
　　待到食堂里的人都散得差不多，天色也已经尽黑，他们才重新起身预备离开。
　　“那我先回去了，Bye。”食堂门口，许嫣背着挎包先走一步，一点没有依依不舍的眷恋。
　　“哎等等。”王闻也叫住她，想说送她回去，看她有点着急的步子又想她是不是真有什么事，“你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啊……”许嫣不太好意思似的，“廉租房里热水有限，我不早点回去就没法洗澡了。”
　　在某种程度上，他输给了热水澡啊。
　　“那，要交换一下电话吗？”王闻也摸出手机冲她晃晃，心里觉得十分别扭。怎么弄得好像是他在喜欢她一样，明明是对方先表白的不是吗。
　　“嗯。”她掏出手机，两人交换了社交软件的账号，“那我先走了，拜拜。”
　　他还想再跟她多聊两句的。
　　而且今次的对话虽然愉快自然，但也完全没有什么暧昧的成分，就像两个话语投机的朋友。
　　他想到上次许嫣说的年龄问题，她其实是没有正面回答他，要不要收回那句表白的。也许考虑到这些现实的因素，让她有所退缩也说不定。可是那又不太对。
　　如果真的是慎重又现实的人，又怎么会跟一个临时打工的同事表白呢？
　　他觉得许嫣不是想玩恋爱游戏所以就随意表白的人。
　　她慎重，距离感也很清晰，两人对话甚至是他在主导。好像除了那次表白，她没有任何其他主动的部分。
　　王闻也看着许嫣往校门口大步流星的背影，忍不住想叫她一声，问问她，她还在喜欢他吗？她还在等他答案吗？
　　可又不知道自己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喜欢是真的谈不上，顶多算有些好感。
　　当晚，王闻也偷偷查看了许嫣的朋友圈。
　　不出意料地，她的朋友圈很干净，也不像是屏蔽了自己，偶尔发些提琴组曲的分享之外没什么其他内容。下拉到半年前，也就是去年夏天的时候，他看到了自己的一个侧面照片。
　　王闻也吓了一跳。
　　照片里的他穿着工作围裙，正在摆弄货架上的东西，时间约莫是傍晚时分，店外阳光充足，映得他侧脸朦胧，甚至喉结的线条都跟着柔和了不少。照片没有配文字，但有一个来自她自己点的赞。
　　不知道为什么，王闻也看着那空心的桃心赞，有些莫名地心跳加速起来。
　　这应该是比较明晰的喜欢。
　　也许是那时候她就有这样的感觉，但上个月才表白，那自己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暗恋了小半年啊。
　　王闻也想了想，在那张照片下，也点了个赞。
　　不一会儿，对方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虽然我说过什么时候答复都可以，但也别让我等太久啊。”
　　王闻也诧异于对方的直白，想了想，给她回复：“再给我一点时间，一点就好。”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跳了很久，才回了两个字：“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