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雨》南初秦伊

4、4

　　大辽 • 上京龙泽殿
　　“圣，公主已经到了两天，你该去见见，增进彼此的了解。”耶律德佑劝说耶律圣。
　　“待会儿我就过去。”耶律圣不太情愿地回答。
　　“不管怎么说公主已经平安到了我们这里，若她再出什么事，我们怎么都说不过去。你明白吗？”
　　有些事他不说并不是不知道，耶律圣派人劫杀公主的事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只要不是在大辽皇宫里，其实他是乐见其成的。
　　“我知道了，皇上。”
　　当初就是猜到皇上不会追究才会派布雷去狙杀，只是没想到凌家会插手。
　　“明晚在御花园设宴为公主洗尘，你就带公主一起过来，毕竟再过三天她就是你的王妃。”
　　耶律德佑提醒，不管耶律圣如何不喜欢，只要好好的完成婚礼，他不会要求太多。
　　“皇上我这就去看望公主。”
　　耶律圣在皇上的示意后退出龙泽殿，前往晚林别苑。在途中，布雷突然出现。
　　“王爷。”
　　耶律圣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走进假山：“为什么现在才回来？赵希雅已经到了两天了！”
　　布雷跪在地上请罪：“王爷恕罪！”
　　“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只是凌家不会一点机会都没有，还带伤回来：“谁打伤你的？凌家死士？”日前他收到密报凌南风身边的四人就是凌家保护家主的死士。
　　“不是！”
　　布雷回答：“公主身边有高手保护，属下伤在那人手下。”
　　“是男是女？武功如何？”耶律圣想着大宋皇宫里谁的身手在布雷之上。
　　“与王爷不相上下，属下无能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下去吧。”
　　听到这样的答案，事情变得复杂了，耶律圣开始重新估量起来赵希雅，据他掌握的资料，宋朝皇宫内并没有人的武功如此了得，不知此人是大宋皇帝派来的还是跟赵希雅有关系？

　　晚林别苑内夜魅反复想象明晚刺杀的每个环节，进皇宫这两天得到的消息来看，三天后的晚上举行婚礼，如果血影的任务失败了，耶律寒第三天的下午就到上京，她势必要在耶律寒来之前行动，否则即使成功了也出不了城门，而明晚就是最好的时机。明晚耶律德佑在御花园设宴为她洗尘，无疑是最接近他和防卫最松懈的时候。
　　“公主，北院王来看你了。”青柳在外面通报，夜魅赶忙收起所有思考，换上公主的样子。
　　“请王爷进来。”
　　青柳打起珠帘，夜魅走出房间，来到别苑外不远处的凉亭，有礼的问好：“王爷好！”
　　“公主不用多礼，请坐！”
　　耶律圣从容地在石桌边坐下，接过侍女送来的香茗。
　　“咦，公主怎么还带着面纱？”
　　“王爷，在大宋未拜堂前，女子在外面必须戴上面纱。”
　　夜魅小心地应答。
　　“公主，在这里没有这样的束缚，而且你即将是我的王妃，难道本王都不能知道自己未来王妃的容貌吗？”
　　“王爷，这于礼不合。”
　　“公主，于礼不合是在大宋，现在你身在辽国，就应该入乡随俗。我说的对吗，我的公主？”
　　耶律圣端起茶杯，轻啜一口，又放下。
　　“对。”
　　夜魅此时真后悔假扮公主，不知要不要摘下面纱。
　　耶律圣起身走近夜魅，双眼直盯着她，戏谑地逼问：“据说我的王妃是大宋第一美人，难道传说有假，还是公主有什么难言之隐？”
　　夜魅听他所说，知他不知道赵希雅容貌，终于放宽心，扬头对上他，微微一笑：“王爷，确如你所说，希雅容貌平凡普通，并不出众，传言真的言过其实。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伸手摘下面纱，耶律圣看见她的相貌的确一般，但他分明看见她在低头摘下面纱时有一丝讽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王爷，真对不起了！”
　　夜魅的嘲讽让他回过神来，他不自然地说：“明晚皇上在御花园为公主接风，我会来接你一起过去，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回话，径直走出去了，从别苑出来，他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是失望，还是遗憾。
　　夜魅望着耶律圣的背影，像回答，又像对自己说：“我知道了。”

　　“你们出去，我要更衣。王爷来了前来通报。” 夜魅禀退所有宫女和青柳走进房间，翻身上横梁，取下包袱。打开包袱，里面是她此次行动的武器，里面穿上特制过的夜行衣，把软剑套在腰间，外面穿上赵希雅的宫装，袖里藏好软纱、短剑，坐回梳妆镜前，梳好头发，在发间插上先前特别打造的银叶头饰，最后把火雷弹珠放在腰带里。一切刚准备好，休息片刻，青柳前来通传，耶律圣已经到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笑了。
　　“王爷久等了。”
　　“公主请。”
　　耶律圣有礼地请夜魅先行,两人来到御花园时，整个花园灯火通明，大辽皇帝耶律德佑一人坐在凉亭里，周围全是禁卫军保护着。
　　“北院王、大宋公主到——”
　　太监高声通报，原本喧闹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好奇地看着夜魅。
　　“公主请坐。”
　　耶律德佑指着右手的席位笑着对夜魅说。夜魅随着耶律圣入席，在他左边站定，刚在蒲团上坐好，有人就开口了。
　　“听说公主是大宋第一美女，今日一见，才知道闻名不如一见是这样的。北院王真是好福气啊！”
　　话语里的嘲笑毫不掩饰，席上的官员附和地大笑，耶律圣却一发不语地自顾喝酒。夜魅脸上始终挂着漠然的淡笑，仿佛事不关己漠然以对。
　　“听说公主琴艺精湛，不如公主献上一曲，请皇上听听，也让我们开开眼界。各位大人觉得如何？”想看笑话的不止一个。
　　“好，好”
　　“好。”
　　在座的官员对大宋来的公主都有轻蔑之意，宋国在他们眼中是弱者，宋国人自然都是懦弱无能的，只能当奴隶使唤，大宋的女人只能暖床，即使是公主也不例外。
　　夜魅对这群人的羞辱觉得无聊，眼皮抬起，掠过众人：“各位大人，希雅琴艺不佳，恐怕难入各位灵耳，只会徒惹笑话，不敢献丑。”何况她除了武功，其它什么都不会。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很难看，两次刁难都被夜魅扔回来了，有人当场愤然拍桌，震得桌上的器皿哗哗响：“哼，摆什么丑架子，大宋公主有什么了不起，在我们契丹什么都不是！”
　　“确实什么都不是！”
　　夜魅冷冷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众人都一惊，顿时停下来，听她后面的话。
　　“只是个公主而已，原来契丹的公主在各位大人眼中这么不值钱！”她以钱论公主的言语使众人更加气愤。
　　“臭娘们儿，你说什么！”
　　说得话被别人扭曲，刚才拍桌子的人当下不顾在皇上面前，高声怒骂。
　　“大人，你耳朵有问题吗？需要我重复一遍吗！”
　　夜魅直接对上辱骂自己的人，她虽冷情，但不是任由别人欺到头上来还不吭声，这些年她所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否则必以十倍奉还。
　　“你……”
　　不等那人说出，夜魅冷笑一声：“还有，容我提醒大人，没有你口中的‘臭娘们儿’，我想大人您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你……”
　　被她嘲笑的人脸被气得通红。
　　“哈哈哈……”
　　当场有人大笑出声，夜魅朝声音的来源处看去，原来是耶律圣。不知他有什么好笑的，再向四周看去，耶律德佑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其他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被她气得脸涨成猪肝色的人，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似要砍死她，手臂上的青筋暴起。
　　耶律圣没想到这位公主口齿凌厉无比，对她倒没有之前那么讨厌。耶律德佑举起酒杯：“公主风尘仆仆来到我大辽，今夜设宴为公主洗尘，在此敬公主一杯，希望两国永结秦晋之好。”
　　夜魅听完，也捧起酒杯：“谢皇上。”
　　耶律德佑看着她喝完酒，好个大宋公主，当着他的面辱骂大辽官员。放下酒杯，后面的侍女上前满上，耶律德佑又举起：“两天后，公主就是北院王妃，本王祝两位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谢皇上。”
　　“谢皇上。”
　　两人举杯致谢，夜魅饮完杯中酒，侍女再次满上，耶律德佑拍拍手，一群舞女走出来。
　　“公主，看看我大辽的歌舞可与大宋比！”
　　“是。”
　　夜魅顺着耶律德佑的好意，心不在焉地欣赏契丹歌舞，场面在歌舞升平中热闹起来，所有人兴致勃勃地观看交谈，除了别有意图的夜魅和耶律圣。一会儿，夜魅捧着酒杯来到耶律德佑面前，半跪行礼。
　　“皇上，希雅从大宋而来，代表大宋敬皇上一杯，希望两国百姓安居乐业。”
　　“好，公主说得好。”
　　耶律德佑豪迈的喝下，夜魅脸上始终保持着虚假的笑容，耶律德佑刚放下酒杯，她手中的酒突然泼过去，纵身飞扑上去。
　　“皇上小心！”
　　这场刺杀来的太突然，在场所有人都没感觉到，除了因为好奇，而一直观察着夜魅的耶律圣，但还是晚了一步，夜魅手中的匕首已经刺进耶律德佑的左胸，也幸亏耶律圣的叫声，让耶律德佑得以击出一掌，夜魅的一刀才没当场要了他的命。夜魅被掌力击出，抽出软纱卷住两边柱子，在半空中稳住落下，踩着荷叶奔向凉亭，禁卫军经过耶律圣的叫唤，立刻围攻过来，原本歌舞升平的御花园变成血肉横飞厮杀混乱的一片。轻纱漫天飞舞，白光一道道乍现，围上来的人一个个倒下，但是涌上来的人却更多拿长枪的禁卫军，轻纱波浪般向四周荡去，禁卫军的兵器全部落地。耶律圣一直站在耶律德佑身边以防夜魅冲过来，眼见她被缠住还游刃有余，心里大怒：“布雷，弓箭。”
　　“王爷。”
　　从布雷手中接过弓箭，搭上三支羽箭。
　　“嗖——”
　　三支箭射出去。
　　夜魅听见弓弦的响声，急侧头闪过第一支，翻身躲过第二支，踢掉第三支。
　　“嗖——”
　　又是三支羽箭齐发。
　　软纱急射而出，截断了耶律圣手中的弓，不想后面长枪却刺过来了，她就地滚开，右手拍地，以地为支撑点借力翻身上空中，一把软剑在手，落下时掉进十几人围成的圈里，剑光闪过，十几人全部倒下。夜魅右手软剑在白色的月光中滴着血，左手软纱上，点点血渍晕开如缀上娇艳欲滴的樱花，白色的纱衣上也染满血迹。
　　“放箭！”
　　突然静下来的花园响起禁军首领哈顿的命令。
　　听此，夜魅立刻掏出霹雳弹掷过去，霹雳弹落地炸开，顿时火光漫天，弓箭手看不清乱放一片。
　　夜魅在一片乱箭中负伤逃走，混乱结束后不见踪影。耶律德佑大大震怒，令人绘其画像，连夜广发海文缉拿夜魅，同时飞鸽传书给耶律希，命令其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