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哭泣的塞西莉娅 ...
-
但凡这群人有半分察言观色的本事，就会看出来，麦克洛夫特半句话都不想和他们多说，他的笑容只是例行公事，但今天的宾客又多少和福尔摩斯家族有些关系，他甚至无法像敷衍美国国务卿那样敷衍他们。
麦克洛夫特的眼睛一瞥，雷斯垂德的身影走入了他的眼帘，他举起酒杯以示招呼：“这里。”
雷斯垂德走了过去，十分机警地看了看周围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各位，失陪。”
麦克洛夫特借此脱身，他喝完了酒杯里的蜂蜜酒，一股甘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内，他把酒杯扣在路过侍应的托盘上，远离人群，来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迎来了难得的舒适时光。
雷斯垂德一直跟在麦克洛夫特的身后，他跟这位长官的关系比较亲厚，加上现在并非工作场合，说话比较轻松：“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不会来参加婚礼。”
麦克洛夫特不祝福这段婚姻，这一点雷斯垂德早就知道。
“我之前也以为我不会来参加婚礼，”麦克洛夫特的目光幽深，“但夏洛克办这场婚礼的最大目的就是我，我怎么可能向他认输呢？”
“嗯？”雷斯垂德奇怪。
“当然是我，如果是合他自己心意的婚礼，他哪会邀请这么多宾客？”麦克洛夫特不介意跟雷斯垂德直接点明夏洛克的用意。从夏洛克要举办这场婚礼的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让麦克洛夫特在他的婚礼上做出承诺。
至于是什么承诺？
——作为夏洛克的兄长，我愿意尽己所能看顾这段婚姻。
这句话一出来，夏洛克就明白，麦克洛夫特不会再找温斯蒂的麻烦了，他只得接受她的存在。一开始，夏洛克就设了这一个赌局，他自己白手入场，妄图满载而归，狂妄又贪婪，却达到了目的。
夏洛克哪里是不通人情世故，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变成最好的公关，只是不屑于罢了。夏洛克很清楚，麦克洛夫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出了承诺，他就必须履行承诺。
“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夏洛克一如既往的不聪明。”麦克洛夫特笑着对雷斯垂德说。
雷斯垂德一时无言，他和整个苏格兰场被夏洛克称呼为“金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说夏洛克在长官的眼中都不聪明，那他们这群人在麦克洛夫特的眼中岂不是单细胞生物。
麦克洛夫特也不用雷斯垂德回答，他的口腔内还是充斥着那杯蜂蜜酒的回甘，他此前喝过那一位温斯蒂的蜂蜜酒，和这一杯的味道一模一样，就算用一样的配方，鉴于制作者的不同，也不可能出现完全一样的味道。
麦克洛夫特仍然怀疑温斯蒂，尽管他在婚礼上做出了承诺，但是夏洛克低估了他，他不会就此放弃对温斯蒂的调查，她成为了福尔摩斯家族的一员，调查起来或许更加方便，毕竟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
雷斯垂德看见麦克洛夫特把眼睛眯了起来，目光不知定在了哪个方向，虽然不知道他此刻具体在想些什么，心里却默默为麦克洛夫特所想之人默哀，上次麦克洛夫特露出这副神情时，还是一个家族的覆灭。
那个家族……雷斯垂德盯着酒杯上的细纹，从未听说与麦克洛夫特有任何过节，怎么就被麦克洛夫特盯上了呢？
雷斯垂德听到麦克洛夫特对他说：“你去查一个人。”
“什么人？”
“路温?罗素。”
路温?罗素，雷斯垂德无数次在报纸上看到过这个花花公子的名字，很多女明星和名媛都是他的绯闻女友，自己没什么本事，靠着祖上的余荫庇护。
噢，刚刚雷斯垂德还见到了路温?罗素来着，想不到福尔摩斯家和罗素家也有关系。但是查路温?罗素做什么呢？
“查一查他名下的资产，他的酒庄、酒店、马场涉及了多少黑色地带。”麦克洛夫特轻飘飘放出一句话，这不是一个困难的任务，扔给苏格兰场练练手，总不可能让夏洛克一直嘲讽他的下属吧。
而此时，路温并未意识到自己大祸临头，他抱着佳人在一个隐秘的角落大享春色，春色无边哪里会意识到自己危机将近。
安排下了任务，麦克洛夫特看了看时间，幸好，舞会还未正式开始，他讨厌舞会，也不想和人有接触，所以在这个时候离开是再好不过的。
麦克洛夫特拍了拍雷斯垂德的肩膀：“走了。”随后，便步入夜色之中。
在婚礼上提前退场是福尔摩斯家的传统，雷斯垂德隐约记得华生婚礼上，夏洛克也提前离场了，他走出婚礼，在西装外套上裹了一件长外套，就这么消失在伦敦的夜色中，雷斯垂德当夜只匆匆一眼，便深感寂寥。
这一切像是一个轮回游戏，华生的婚礼上，夏洛克提前退场，夏洛克的婚礼上，麦克洛夫特提前退场。不过，麦克洛夫特的背影倒不落寞，他似乎原本就属于黑夜，伦敦的冷风侵袭不了他。
接麦克洛夫特的车子已经在外面等了，坐在前排的助理问麦克洛夫特：“长官，您去哪儿？”
“第欧根尼俱乐部。”今天说了太多的话了，他要去一个完全不用开口说话的地方。
“是的。”
司机发动车子，可是就在发车的那一刻，车门重新打开了，坐上来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就坐在麦克洛夫特旁边，她甚至还往麦克洛夫特的方向挤了挤。
“长官？”助理问这句话的意思是，要不要立刻击毙坐上车的人，麦克洛夫特的身份太重要了，他们必须全力保障他的安全。
麦克洛夫特一瞥，放在膝盖上的手往下拍，意思是不要大惊小怪。他已经迅速“扫描”过了身边的女人，她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当然，如果女人的眼泪不属于危险物品的话。
她和一股混乱的味道一起涌进了车子里，裙角的酒渍、残留的香水味、指甲缝里的花粉、从呼吸间透出来的烟草味，这几种味道再配上她这梨花带雨的模样，着实般配，让人想起俗套电影里落难的女主角。
“柏西小姐，你此刻应该在你的未婚夫身边。”麦克洛夫特道。
上车的人正是站在花孔雀路温身边的另一只花孔雀，塞西莉娅听到“未婚夫”这一个字眼，泪流不止，她跑的匆忙，手提包遗落在了婚宴内场，所以连擦眼泪的手绢都没有。
麦克洛夫特看着她的眼泪顺着白皙的脸颊向下滑，滑落到了脖颈处，晕开了。
麦克洛夫特的口袋里有一块手帕，可是他不打算给她。面对梨花带雨的佳人，他半分同情和心疼都没有，他无法和她的悲伤想通，只觉得烦。
“如果哭泣能解决事情，泪失禁患者会是最神通广大的人。”
塞西莉娅的哭泣并未停止，她啜泣着：“海德公园一号楼，麻烦送我过去。”
看得出来，塞西莉娅极想离开这里。
车子没有行驶，没有麦克洛夫特的命令，司机不会开车。
麦克洛夫特听了她的请求，默不作声。
塞西莉娅偏过头，她的瞳孔如同被迷雾锁住的泉，眼睑像葡萄酒那般红，轻声恳求：“拜托你了，先生。”
这一声落在助理和司机的耳朵里，两个人的心均是微微一颤，如果换作是他们可以做主，那车子早就在去往海德公园一号楼的路上了，可是，塞西莉娅恳求的对象是麦克洛夫特，
麦克洛夫特闻言，亦偏过头去，注视着塞西莉娅的脸庞，塞西莉娅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但在麦克洛夫特看过来的那一刻，她已经没哭了，眼睛里浸满了恳切。透过这张脸，麦克洛夫特在脑海里浮现出他在学校时，任课老师举例讲解基因神秘的画面，半秃的老师拿出自己和双胞胎弟弟的合照，询问同学们：“除了头发，我和我兄弟还有什么差别吗？”
于是，整个课堂就变成了一个找不同的游戏。纵然是年少的麦克洛夫特也是不喜欢参与这种游戏的，这种把戏只对八岁的夏洛克还有点功用，对他一点儿吸引力也没有，老师无非就是想说明，即使是双胞胎也会有所差别。
可是，眼前这位柏西小姐怎么会和自己记忆中的人如此相似？就连右眼下方的一颗小黑痣都一模一样。
“走吧。”麦克洛夫特对司机说。
车子终于驶动，塞西莉娅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她今天晚上都不会再理会路温了。
麦克洛夫特闭上眼睛，塞西莉娅看着车窗外，夜色里雾蒙蒙的，看什么都一片模糊，她不再哭了，安静下来，助理和司机更不会有任何交流，车里流淌着沉默的空气。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车子停了下来，麦克洛夫特睁开眼睛，打开车门，下车。
“感谢。”前排的助理帮塞西莉娅打开车门，塞西莉娅向她道谢，可立刻，感谢的话变成了疑问，“这是哪里？”
眼前这一幢建筑，分明不是海德公园一号楼。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哭泣的塞西莉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