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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Chapter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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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起初真的把这话听进去了,她抵达伊堡的第一件事就是向那位真正的内侍长求见该隐,那时正好是夜轮的9、10点,对方也没含糊直接把她带了过去。
城堡的内部结构比希拉想象的复杂多了,她跟着内侍长七拐八绕又是爬楼梯又是经过浮空花园,开开关关不知道多少扇门才走到了一间廊厅,最后终于停在了一扇白色的对开大门前。
结果对方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走了,她马上往回追了两步。
“内侍长大人,请等一下,陛下是在里面?”
“是的,斯克托小姐,陛下交代过如果您找他就带您过来。”
“哦……”
内侍长没再多话,再次行礼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希拉不记得塞万提伊德堡的具体建造时间,但少说也是几百年历史的建筑了。充满世纪感的廊厅里摆放着许多石膏或者是大理石人像,有相当一部分因为年代久远或是摆放位置不对被风化蚕食,而在墙上的石浮雕和彩绘壁画也有各种不同程度的褪色甚至剥落。
现在这个时间,城堡内的氛围简直可以用鬼气森森来形容,而那位内侍长早就不知道消失在哪个门里了!希拉忐忑地站回到门前,她总感觉周围这些画像、雕塑、古董总感觉一个不留神就会自己动起来。
别再乱看了……
她强迫自己看回了眼前的房门,扬起手准备敲下去。
咔——
这时,其中一扇白色雕花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穿着宽松亚麻睡袍的该隐出现在了门后。
“我还以为你不会敲门了。”
“您知道我在?”愣了一阵,她突然想起要行礼,“……陛下。”
“你刚到我就知道了。”
希拉把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她现在十有八九认定,这里至少不是他的常规会客室。
“要进来吗?”
“不用了,我只有几句话——”
他没说话,径直拉着门往屋后退了一步,像是在等着她自己进去。
见希拉半天没挪步子,他又开口说:“几句话而已,也可以进来说。”
“我……”
“嗯?”该隐又朝里面扬了扬头。
虽然他是用提问的方式友好地询问了她,但根本就没有给什么拒绝的余地。
希拉最终还是拗不过,她点点头,硬着头皮走了进去,然后略显局促地看他关上了门。
“赶路累吗?”他说着,自己走到了一张小圆桌前,拿起玻璃器斟了一杯暗色的液体。
“不,没。”她摇头。
伊堡准备的马车里很舒适,连颠簸都很少有。
但是她又不是来寒暄的。
“陛下,我是想说——”她咬了咬下唇,“公学有宿舍,我不用住在伊堡。”
该隐放下杯子,回头看着希拉。“为什么?”他问。
“嗯……这、这样不太好,”她吸了口气,继续说,“我们……我和您本来就……就不小心发生了汲血的意外,要是这个时候我住到伊堡,肯定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那会对陛下的名誉有所影响的,您一定也不想这样!”
希拉把之前想了好久才敲定的说辞搬了出来,虽然开头还有些磕磕绊绊,但说到后来就显然理直气壮多了。这话里侧重了充分为他的考虑的方面,这关乎名誉,他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好拒绝。
毕竟他自己也偷偷走掉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希拉觉得自己差不多是胜券在握了。
但该隐听完后,只是不置可否的侧了侧头,拿起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
两人陷入了那么一段尴尬的沉默。
接着,他又为自己倒了杯酒,酒器叮叮当当的声音彻底扰乱了希拉的思绪。
这是什么意思?同意还是不同意?要说的话已经说了,是不是该告退了?
希拉从进房间起,就一直都站在离房门没多远的位置,但现在这种窘境就更让她在原地无所适从了。于是她找了个自认为适时的机会往门口慢慢挪动,她想着只要他给个回应,好或是不好都行,别再让她大晚上一直听他喝酒就行!
但就在动了不到半步,希拉就真切感受到背后袭来的凉意。
“那我们现在就再来一遍,这样还算是意外吗?”
有人的手攀上她的腰和脖子,声音在耳边低语着,而她身体像是被冻结一般,完全动弹不了。
“你……”
“嘘。”
她出不了声了。
葡萄酒和着血液的微醺气息从她的耳后开始漫开,轻得像羽毛一样的触感随机散落,他的每一个举动都让希拉震颤不已,连呼吸也在不经意间变了节奏。但她仍旧动不了,连嗓子都蹦不出一个音节,她不知道是什么力量将她钳制在原地。
“希拉?”身后的人停了下来。
“啊?”她突然可以说话了。
“你是在怪我不辞而别吗?”
意识到行动恢复,希拉连忙拨开了腰上的手,然后转身连退了几步,和该隐拉开了安全距离。
“什、什么不辞而别……”
“因为这个才赌气不想住在这儿?”说着,他又朝她走了几步,“还是觉得我有别的目的?”
看着对方又越靠越近,希拉已经把自己逼退到了墙边。
“不是……都没有!”
他就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好吧,我坦白,让你来伊堡是怕你身体出现排异反应,我的血——从某种程度上讲是被诅咒的,我不了解对同族会有多少影响。”
“那您为什么还让我汲血?”
“没人这样做过,我也只是不确定,况且那时你的状态要是不及时汲血会有生命危险,只好做点牺牲了,”他顿了顿,“我们两个都是。”
“至于离开那天,依照安排我必须和伊诺克他们一起返程,不然伏海特和王都两头的安保工作都无法收尾,但你那时候睡得太沉了,所以才没有叫醒你。”
希拉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解释这个,她停顿了一阵子,又开口问:“要多久?我要在这里……住多久?”
“希拉,”他又一次叫了她的名字,“让我们先来谈谈另外一个话题,再来做这个决定如何?”
“什么?”
该隐转动了左手小指上的图章戒指。“考虑和我缔约吧?”
“……”
他疯了?
还是又在嘲弄她去找尤恩缔约的事?
就算是要转移话题也没必要拿这个来说事吧!
“……陛下,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但现在我要走了,告辞!”
短暂的讶异后,希拉突然非常不高兴,她意识到这很有可能又是他的哪出拙劣把戏,她受够了他身为上位者接二连三的玩笑,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头!
说完话,希拉就怒气冲冲地想往门口跑去,但仅在迈出了一步后,却发现身体又像刚刚那样无法动弹了!她不死心,又接着换了个方向,但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什么劲儿都用了,怎么也跨不出下一步。
该隐看着她的无谓挣扎,面露无奈。
“希拉,我没必要和你开玩笑,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概就是满足您的恶劣趣味!”虽然动不了,但嘴上不能输。
“我的恶劣趣味?”该隐的语气有些意外。
“享受别人在您那些无聊把戏下窘迫难堪的样子让您觉得快活,不是吗!”
说完,她还把眼神往自己身上递了递,暗示他当下的状况就很能说明这个问题。
但该隐沉默了,他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希拉,一开始她还有勇气和他对视,结果仅仅几秒后她却被那种眼神灼得发怵。
……说得过头了?不对,明明是他先挑起的!
“我——”
“希拉,你看到了,无论你是否拒绝,如果我想做点什么,你是没有能力反抗的,包括你的父亲”该隐直接打断了她,“但我不会那么做。”
一瞬间,禁锢立即就被解除了,希拉没再多想,毫不迟疑地跑到门口摸到了把手,而该隐转身坐在了一旁的绒椅。
“所以我请你考虑,不需要马上给我答复,毕竟现在还不知道我的血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该隐的语气很沉静,他坐在黑暗处,眼神却没有落在她身上。
要是早知道被他这样捉弄一出,说什么她也不会在大半夜上门找堵了!
希拉使劲扭着把手,门也被摇得哗哗响,但怎么着就是打不开,于是她又换了另外一扇,继续摇。
“那不是玩笑,也不是意外,我知道你还——门栓,”他提示,“把手下面的门栓。”
为了拯救快要被她卸下来的门,该隐没再继续说下去,他也知道她压根没在听。
希拉先是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顺着他说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旋钮。
咔嗒——
门开了。
希拉停下了动作。
“送斯托克小姐回房间吧。”
话音一落,廊厅另一侧的门被打开了,内侍长从门内走了出来,他恭敬地站在她身侧等待引路。
希拉又愣住了,内侍长难道一直就等在那扇门后头?那刚刚这么大动静他是不是也听到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但对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这时,房间里的该隐起身走到门口。
“我随时等你的答复,早点休息。”他轻声说。
希拉又转过来,本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只是敷衍地朝他行了礼。
接着,对方就直接关上了门。
希拉被不重不轻的关门声弄得一怔,最后也只得跟着那名扑克脸内侍长离开了廊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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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希拉也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反应过激,但最近只要一想到尤恩她老是无法平静。
她觉得该隐或许是真的怕她身体有异才让她住过来,但是要说到缔约?这简直太荒谬了!只有稍微有点阶位的血族都不屑和她沾上关系,他是哪根筋不对才会想和她提缔约?且还不说其中的复杂性还是他跟自己讲的。
难道他对她的家族……不,不对,他们有什么好图的?
希拉无法说服自己,这根本不现实。
她现在很后悔和该隐说了尤恩的事情,不管他是不是存心的,都会引得自己不痛快,还搞得她又一时脑热说了好多气话。
看刚刚该隐的反应,他好像也生气了,她大概会被这位伊堡的主人赶出去吧?
希拉认为自己丧失掉了一次绝佳的交谈机会,短时间内她也没办法再向该隐提出任何请求了,不仅如此,寄人篱下,还得为自己之后的处境头疼。
……到底来和他谈了个什么东西啊?
现在,希拉只想回去拿枕头捂死自己,那样就不用再烦恼接下来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