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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Chapter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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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希拉正和母亲一起在花园里玩耍,在她突然提出要捉迷藏后,母亲就躲了起来。她在花园里找啊找,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哭着鼻子去找父亲说母亲不见了,父亲却说得靠她自己找,接着蕾雅又出现了,但也说帮不了她。最后她找了到了卡昂,他说他知道在哪儿,于是她跟着下到了书房的密道,走了很久很久很久,终于到了地下祷告室。母亲被吸干血的尸首被放在祷告台的正中,她的面容在月光穿透下显得狰狞可怖。这时,已死的母亲突然将头转向了希拉,淌血的嘴里还喊着她的名字,这情景吓得希拉又惊又叫,她急忙回头,却发现身后的卡昂不见了,出口不见了,一切都不见了!
她和母亲的尸首被永远关在一起。
希拉猛地睁开了眼,喊叫声差点就冲出喉咙。
眼前没有凄冷的月光,没有骇人的尸体,没有,什么也都没有……梦,只是梦。
她仰躺在床上,眸子不停地四处转动。
厚重的窗帘将所有的光线隔绝在外,室内漆黑到能够吞噬所有的光明。但奇怪的是,希拉却能看清楚入眼的每一样东西,它的形状、质感、材质、颜色……她无法形容这一切在一丝光亮都没有的地方是如何得知的。
她继续把目光转向头顶厚重的床帷,思索了半晌,确定了这不是她的房间。
希拉动了下身体,想从被窝里坐起来。
“醒了?有哪里不舒服么?”
这下她才发现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人,只是他没在被窝里。
希拉抽了口气,但随即她意识到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状况,只得摇了摇头。
“嗯,没问题就好。”说着,他将身体往她旁边挪了一下,然后拨开眼睑检查了她的瞳孔状况。
他轻轻叹了口气说:“就那么想我吗?莱维还说你不会找来。”
“我……找?不,不对,伊芙……伊芙和布吉森!”希拉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要做的事,一下坐了起来。
“这就是你最关心的事?”该隐撑着脸颊斜倚在床头,语气里有些埋冤,“他们已经安全离开了。”
她叹了口气,倒下用被子遮住了头。
“哩唔什窝在这儿?窝寨努里?”
“在我的房间,你昏倒后我把你带回来了。”他听懂了被子里的鸟语。
一阵沉默。
“不、不对!我怎么可以在您房间呢?!”她突然又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嘘——安静点儿,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我床上吗?”
该隐用手压住嘴唇,希拉一下收了声。
“好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失血过多又补充得不够,就先在这里休息会儿吧,嗯?”
希拉看了他一阵,然后放弃似的又将被子拉过头顶倒了下去。
还好意思说,究竟是谁干的?
其实到这里,她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祷告室里那些太不愿意回想的事瞬间重现在脑海。
父亲、蕾雅、尤恩、伊芙……还有她和该隐。
他们相互汲血了。
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与力量感使她体验一新,那是不管吃多少含血饮食都无法得到的巨大满足,而这种让人贪恋又陌生的感觉却让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想着要说点什么,不知怎么地,突然就想起了不久前和尤恩的事。
“……之前我不小心咬了尤恩,因为我的愈合力不够好,所以爸爸不允许我再向谁汲血,”说着,她稍微把头探出了被子。
“嗯,然后呢?”
“尤恩拒绝了和我缔约。”
“所以你那天哭得那么伤心,是吗?”
“我以为他会同意的,”她又缩了进去,“但他、他今天和……”
“噢?你觉得难过了?”
“不,没有……”她摇头,“我已经跟他和好了,我尊重他,所以我不难过。”
该隐摸了摸她在被子外的头发。
“我从小就被教育不可以在活体汲血,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也问过爸爸原因,但他说的我又不能完全明白……我觉得我什么都不了解,对尤恩、对爸爸和蕾雅姐姐,”她顿了顿,“……还有我自己。”
说着说着,连希拉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该隐聊这些事,她再次探出头,直视着床头柜上的水杯。
“互相汲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只是为了抑止血饥,吃含血制品就可以了呀……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
这时,该隐拉下了希拉捂着头的被子,看着她的侧脸说:“所以,你不清楚原因,又为什么去找尤恩·斯托克缔约?”
“我之前咬了他,所以……我也应该让他能汲我的血。”
“为什么不是因为你喜欢他?”
希拉又把头埋进被子里说:“我不觉得这之间有什么联系。”
“你还记得你那时候的感觉吗?”
“什么?”
“在地下室。”
希拉认真地回想了一下。
在血液被抽取的瞬间,她感觉到被死亡的恐惧缠绕得无法呼吸,抽空的麻痹感使她的意识混沌不堪。但随后却被血液的气息激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兴奋和愉悦,直到她以同样的方式从对方身体里获取鲜血,复生的掌控权将生命的欲望直接推向巅峰。
而这种欲望甚至让她感到羞耻。
“……我觉得快死了。”她只回答了一半。
“我曾经说过,汲血是一件私密的事,要互相信赖的人才可以参与。血族被这种欲望所控制,这本就充满诱惑和危险,缔约也是最初族群间监督联合的手段之一。当然,在有人类定居法潘伦之后,外陆的婚姻制度更能被合居的大环境所接受,按照法律,婚姻关系只约束双方,也可以随时被解除,这远比需要家族背书的缔约来得容易。对于大部分并不希望固定伴侣的血族而言,只有极少数情况下双方才会选择缔约。”
说着,他捧着她的脸转向自己。
“所以希拉,不管是汲血还是缔约都不是简单地做交换,除开以血为食外,这是我们的习性,也是表示情感亲密的方式,甚至甚于婚姻。”
“但是爸爸和蕾雅姐姐他们……”
“虽然不完全是你想的那样,但你父亲和蕾雅确是相互信赖的伴侣,女爵是个潇洒的人,他们没有意向通过这些方式来维系关系,至于尤恩·斯托克,”他顿了顿,“也许你不太想知道——他很快就会和安诺特·沃伦订婚。”
“……订婚?!”
安诺特·沃伦?是——
“是的,这次我以公开身份出席差不多也是为了支持这次订婚。”
她想起来了!是那位在王都第一天就见过的公爵小姐!怪不得觉得眼熟,但是尤恩什么时候……
“他们……他们会缔约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得看你父亲和沃伦公爵有心介入的程度。”
希拉一时还无法消化当前的情况,她愣愣地看着该隐,不知道该为哪个消息震惊。
“接下来呢?想谈点你自己的事吗?”
“我自己?”她不解。
“是啊,你父亲和蕾雅·托雷斯,尤恩·斯托克和安诺特·沃伦,你呢?”他凑近了些,没有光线,希拉看不见他眼睛里的星星。
“希拉·斯托克?你呢?”
希拉懵懂地眨了下眼,她摇头,不知道他在指什么。
“汲了我的血,不想说点什么?”
她蹙着眉毛看了他好一阵。
“……对不起?”她试探着说,“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我脑子也不太清醒。”
但希拉隐约记得,是有人让她那么做的。
“啊,这种借口可不行,道歉解决不了问题,”他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比划着她的下巴,“我们发生了这种关系,你就不打算对此负责吗?”
该隐又指了指自己脖子上两个淡淡的牙痕。
“……不也是你先的……”希拉小声嘀咕。
“嗯?”
“我是说……我也被您咬了,我们不算扯平了吗?”
希拉说得很认真,就他的状态而言,她认为自己绝对没有下什么狠口,但是她到现在都还觉得头晕啊。
“那时候大概我们都受了影响……我不怪您,真的!所以陛下您也应该考虑……大度些?”
该隐郑重思考起了她的话,接着认同地点点头。
“你说得有道理,”他顿了顿,“可我不太喜欢和人讲道理。”
话音刚落,他的手掌就穿过了希拉脑后的发丝,接着便毫不犹豫低下头吻住了她,和上次不同,这次要更深入一些,而这样的动作完全没有给她任何抗议的机会。
就在呜咽声消失前,希拉终于挤出手抵住了他。
“——可、可以了!您说了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这个不算。”
他只给了希拉一句话的缓和时间,接着又将吻落在了少女的唇间,这次他还握住了她有可能乱动的手。而希拉这下彻底没招了,只有憋着一股子劲儿,一直让他索取到满意为止。
但这实在太漫长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脑子变得昏昏沉沉,身子也软绵绵的,就连眼睛都懒睁开了。而该隐终于稍稍抬起头,用鼻尖摩挲着她的脸庞轻声在耳旁说了句什么。
“……嗯?……什么冬泳……”
大概还是因为还是没有吸够血的缘故,她的大脑已经跟不上趟儿了,不管他想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力气再应付了。
“我说——”他支起身体,却看到了她微启的嘴唇发出了细小的咕噜声。
这个小瞌睡虫。这么多年了,为什么还跟个人类小孩一样说睡着就睡着呢?
……不对,也是怪他自己太心急了。
该隐无奈地笑了笑,重新将身体倚在床头,看着希拉坠入浅眠的模样,没有再出声吵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