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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纠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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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过后是省八强开赛，也是这学期最后一场比赛。育青对战市五中，卓治下场时观众席满堂喝彩，他赢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游士星推着眼镜，看向场地内交换的两人，感叹道，“那个压线球真是漂亮，景梧你觉得呢？”，纪景梧岿然不动，跟没听到似的，目光一直落在穆司阳身上。
“部长，关心一下你的队员？”游士星一个跨步挡在纪景梧身前，指了指自己，满脸写着“看看我”。
纪景梧刚和穆司阳视线撞上就被游士星挡住了，伸手拨开他的身影，略有些无奈地说道，“那种回击球，你不也会吗？”
“他精准地踩中了底线。”游士星指了指场地，说道。化解对方扣杀的力量，将球挑高落回后场，让对方来不及反应，从而得分，他当年也是这么从纪景梧手里抢下一分的。
“你不行？”纪景梧斜睥了游士星一眼，说道。
“可以。”游士星一笑，不再出声去逗着纪景梧，既然皮完了也该好好看比赛了。去厕所或去买水的星耀队员陆陆续续到齐，站在纪景梧游士星的周围。
比赛开始！
是对方的发球局！
“欸，看起来很普通嘛。”看台上的岳阳手抱着后脑，出声说道。穆司阳就是把对方打到自己球场里的球接下来，再毫无花哨地再打回去。
“不……”游士星半晌过后才反驳，语气逐渐严肃起来，“他在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成果。”
“啊？”
“他没动。”纪景梧缓缓放下摁在眉心处的手，说道：“从刚刚开始，他就保持在一步范围内。”，看着市五中那位满场跑的选手，再看左脚根本没挪动的穆司阳，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比分一比零，育青领先。”
最后一球落下，穆司阳毫无意外拿下第一场，育青的观众席上是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伴随着呐喊和助威，裁判的声音响起，
“换发球。”
小巧的球触地又弹回手中，穆司阳微微抬头，视线掠过人群，堪堪停在了纪景梧身上，只要赢了这场，他们将不可避免地对上星耀，与此争夺B组出线名额。
视线交织，纪景梧顿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眼里透露着不加掩饰的期待，穆司阳握紧拍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又有谁不在期待着呢？
手一扬，球带着凌厉的劲风掠出，以刁钻的角度落入对方球场，穆司阳深吸一口气，全神贯注投入这场比赛，这不只有他个人的一己私欲，还有整个育青的荣耀！
“赶上了赶上了！”白时手撑着栏杆微微喘气，看着比赛场内正打得激烈的两人，目光望向记分牌——2:0！
“不愧是穆司阳。”嘀咕了一句，白时转头，看到了纪景梧，没带犹豫地走过去，他伸出手笑笑，“你好，商谭白时，我们见过的。”
“你好。”纪景梧礼貌地回握，商谭他们可是熟悉得很，不仅仅是因为与众不同的风格，更是因为去年就是他们，星耀在全国大赛才止步于八强。
与纪景梧握手后白时转向游士星，说道：“谦也他让我带他向你问好。”随后又挠挠头补了一句，“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谢谢，也替我问好。”游士星笑着点头道谢。
“你们那边的省赛怎么样？”岳阳一把勾上白时的肩膀，把人拉低问道。星耀和商谭的关系还算不错，除了游士星游谦也一层堂兄弟关系外，就是眼前这个人太好相处了，平易近人和善可亲，走到哪都带着闪闪发光的亲和力，没有一点儿距离感。
这边叙旧的同时场上的比赛也接近尾声，纪景梧扫过计时器，比赛开始到现在才过去十五分钟，比分已经大幅度拉开，穆司阳胜利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是，就这样还不够啊，司阳。纪景梧握紧栏杆，目光紧盯着赛场，只剩最后一球了。
提手，球拍倾斜，对着迎面的球轻轻削下，球拍与球发出的撞击声轻盈而欢快，网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对方场地内。
没有回弹！
球摩擦着地面滚回网前，触及网后返回，最后安静地停在了赛场中央。
全场静默！
看着那颗静止的球，纪景梧唇边的笑意逐渐扩大，抬手鼓掌。清脆的声音好像是有魔力一般，以纪景梧为中心开始扩散，随后变成了排山倒海的欢呼。
穆司阳微微抬头看向那个最先拍手的人，脸颊浮现浅浅的酒窝，收了球拍向网前走去。他本一个扣杀也能赢得比赛，至于最后为什么用了零式削球，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回应，一个给纪景梧看的证明。只不过有些东西一旦开始，覆水难收。
期末的尾巴一溜而过，寒假在众人的期待下来临，星耀一行人来到纪景梧的私人海滩。
“噢哦！”
尽管去年寒假已经来过一次，胡亮亮心里还是小小地震撼了一把，毕竟眼前的房屋实在恢宏，或者用城堡形容更为贴切一些，鬼知道他进大门的时候有种公主进城堡的错觉。
岳阳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地把行李扔进房间，拽上胡亮亮就去玩沙滩排球，冯志远和吉诺由华崇弘带着去房间，收拾完后俩人换了衣服就加入到沙滩排球组。
纪景梧躺在沙滩椅上，一手卡着书页，一手去拿旁边的可乐，嘴唇碰杯的动作若是落在外人眼中，会让人觉得他喝的不是可乐，而是红酒。
不过游士星已经习惯了，伸手抄起另一杯喝了一口，低头一目十行地看着手里的书，开口问道：“怎么不去玩，景梧。”
纪景梧一瞥游士星，随后把视线继续放在套着个泳圈在海里划水的宋慈，反问，“你怎么不去？”
“太累了，好不容易休息呢。”游士星晃晃手里的书，回应。
纪景梧扫过那个花花绿绿的封面，默然紧了紧自己手中的书，游士星喜欢看一切关于爱情的东西，比如电影，比如小说。这也是纪景梧一直无法明白的点。
“挺有趣的。”游士星仿佛知道纪景梧在想什么一般接着开口，“景梧，偶尔换换口味也不错。”，说罢，视线若有若无地瞟向他手里那本莎士比亚剧本。
于是游士星晚上看到纪景梧手中拿着另一本书——《傲慢与偏见》。
这有什么区别，游士星暗自腹诽。
烧烤摊早已架好，纪景梧是不可能动手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岳阳在家里顶多洗洗碗，而且他还炸过游士星家里的烤箱，就算他想，游士星也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上手。
胡亮亮和吉诺在洗澡；冯志远摇头说自己把握不好火候，打下手还差不多；至于宋慈嘛，从海里游完泳上来一觉还没醒。
这一来二去就只剩游士星和华崇弘了。游士星认命地拿起签子，一边串着肉一边去看旁边的华崇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华崇弘那熟练的串签手法让他惊呆了。
游士星内心突然升起“不如让华崇弘一个人搞定”的想法，但始终没忍下心，冯志远已经被拉走弹吉他卖艺去了，现在只剩下他们俩任劳任怨。
火星子噼里啪啦炸开，游士星给鸡翅涂上油后就放在烧烤架上，抬头看向面前无边际的大海，银白色的月亮映在水里，给浪花镀上一层银边。
前面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身后是篝火冉冉，游士星拨弄了一下签子，把鸡翅翻个面儿，他站在光影交界处，略略有些出神。
这种适合谈情说爱的场景，他却在和一群大男人在一起，游士星悠悠地叹了口气，把发散的心思收拢，专注于面前的鸡翅，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怕那些埋在心底的声音破土而出，会影响星耀的未来。
纪景梧划着手机屏幕，朋友圈里有他们刚刚发的小视频，围着篝火嬉笑角逐的样子被记录下来，正是少年最好的模样。
唯独一张照片夹在一群小视频中间独树一帜。
照片是岳阳和吉诺在互相抢对方手机，背景的胡亮亮闭着眼，嘴唇抵在口琴边，半明半昧的脸上，表情有些看不真切。
抬眼看向拍摄这张照片的主人，冯志远是背身对着他的，脑袋正凑在胡亮亮身边，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纪景梧就看见胡亮亮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
低声一笑，纪景梧给那张照片点了个赞。朝夕相处的时间里他们吹过海风，看过大海，并肩笑闹，关系从简单到繁杂，最后被时光割破，藏在眼角的皱纹里。
随手刷新一下朋友圈，纪景梧看见穆司阳的朋友圈安安静静躺在第一条，也是一张照片，地点是台湾。
纪景梧眉梢一扬，他去过台湾几次，印象最深的有两个，一个是冻顶乌龙，他爸每次去必买，另一个是凤梨酥，他妈每次都要他带回家。
“那里的凤梨酥还不错。”纪景梧在评论报了串地址，刚想摁下发送键，游士星就高喊着叫他，“景梧，过来吃东西。”
纪景梧一顿，放下手机起身去篝火旁接过鸡翅，道谢后慢慢吃了起来，吃相比隔壁岳阳不知道优雅多少倍。
众人以饮料代酒，举杯相碰。
岳阳的话匣子跟泄洪似的一下就开了，也不恼日吉刚刚还拍他丑照，现在就起哄要他献唱一首。
吉诺义正言辞地拒绝，顺便把锅扣在了冯志远的头上。正在和胡亮亮聊天的冯志远慌忙摆手，“我不会唱歌。”
“我记得你有绝对音感啊。”游士星插上一句，当初迎新晚会他和纪景梧在排练时，偶然被冯志远见到，当时他指出了乐队鼓手的错误，游士星他们才知道他原来有着绝对音感。
“不不不……”冯志远摆手比划，吞吞吐吐地想要解释，岳阳把麦一横，直接塞进他的手里。冯志远吓得声音都放大了，“我给你们伴奏还差不多！”
“不如来个自弹自唱？”旁边的胡亮亮开口，冯志远被迫赶鸭子上架，欲哭无泪地捡起吉他，清了清嗓子，开始拨弦。
一曲《洋葱》从指下流出，冯志远跟赴死一般开口，旋律没一个压在点上，胡亮亮听到第二句就听不下去了，把原本举在冯志远唇边的话筒凑到自己嘴边，接着他的词开始唱。
纪景梧动了下耳朵，掩住唇角的笑意，原来绝对音感是五音不全。
指尖流淌的音乐在缠绕，篝火边是其他人的欢声笑语，冯志远小心翼翼地看着胡亮亮，看他被海风吹起来的头发，看他眼里晃动的火焰，看他一开一合的嘴唇，心脏不受控制地撞击着胸腔，叫他手足无措，慌慌张张。
一曲毕，岳阳率先鼓掌，不可否认，他这个一起长大的竹马，唱起情歌来还有那么一两分味道。话题很快就被引开，胡亮亮投身其中和岳阳开始掐架，冯志远低头拨着弦沉默，似在回味刚刚的事。
八卦聊天纪景梧向来是不参与的，听着他们从娱乐明星聊到游戏主播，然后变成了各校网球队的八卦大会。
他们私下里都有玩得好的网球队队员的微信，每队的队长更是交换过各自微信，所以纪景梧的微信里好友大半都是打网球的。
网传星耀纪景梧的微信是最难要到的，但实际上是游士星。游士星很容易与人交好，虽然朋友遍布，但深交的朋友极少，据本人说可能是因为搬家的缘故，总要面对离别，久而久之就不再深交，那样可以少面对一些分离。
打闹间话题落到穆司阳身上，岳阳支起下巴，一脸八卦地问纪景梧，“部长，你和穆司阳好像很熟啊？”
其余人配合地转头，他们早就想知道了，育青的那场比赛，他们队长竟然会给别人鼓掌，真是活久见。
纪景梧想了想点头，是挺熟的。
“部长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那家伙看起来就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胡亮亮说出了众人的心声，穆司阳严肃又冷淡，和纪景梧的性格截然不同，完全想象不到俩人怎么走一起去的。
纪景梧被他们一问，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信息没发送，解锁手机点下发送后，他说：“钓鱼时认识的。”
这老年人的活动……
岳阳心里一万头羊驼奔腾而过，勾过身边游士星的肩趴在他耳朵边悄声吐槽。
海边夜晚的风有些微凉，况且现在也是冬天，他们就没有在外久留，吃完烧烤收拾收拾就回屋里暖和去了。
进门岳阳就拉着胡亮亮去游戏室，冯志远好奇地跟上去。吉诺和华崇弘一起去了楼上的健身房，宋慈则揉着眼睛去洗澡。
游士星抬脚想上楼回房间，纪景梧就在后面叫住了他。
“怎么了，景梧？”游士星转身，倚在楼梯扶手上笑问。
纪景梧从上到下仔细地扫视了游士星一圈，末了才开口，“有什么事？”
游士星一句“没事”卡嗓子眼里正要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以纪景梧细致入微的观察力，问出来就表示他已经察觉到了，再遮掩也没什么意思，随即点头。
纪景梧扬起眉梢等他的下文。
游士星淡笑，伸手取下眼镜捻起衣角在镜片上擦拭，柔顺的发丝垂落在额前，他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我认真不起来。”
“可能会影响星耀。”见纪景梧仍没开口，游士星继续剖析着自己的缺点，“比赛时总会……”，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皱眉挑出一个较为贴切的形容词，“掉以轻心。”
天才似乎总与常人不同，游士星能轻轻松松拿下一场比赛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可他却苦恼于自己提不起兴趣，无法认真比赛。
听完游士星对自己的分析，纪景梧挑眉，“没兴趣你的招式就打不出了？”
游士星一愣，哑然失笑，“倒也不是。”
“那就没必要在乎。”纪景梧惯性地打了响指，越过游士星肩膀上楼。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球风，天生也好性格也罢，既然游士星打得好好的，纪景梧有什么必要让他去为了星耀而改变自己的风格？
“哎——”游士星拉长身音，转身勾搭上纪景梧的肩膀，唇角绽开笑容，“景梧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懒得改了啊。”。
游士星抛开脑中的思绪，操着队员的口吻理直气壮地和纪景梧说道：“那部长你可要帮我们兜着点。”
纪景梧喉结一滚，淡淡的哼声飘出，算是默认。
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难遂其愿，但有句话叫做——千金难买我乐意。明知前方是南墙，可我还是义无反顾，因为年少，因为轻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