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日月星光

3、真面目

　　苏珺坐在书房，闭着眼听着属下的汇报。

　　“可被人瞧见了？”
　　“未曾，那片树林平日无人经过，属下也留心观察，并未发现有人。”

　　苏珺问完便不再言语，那人也习以为常，鞠了一躬便退下了。苏珺一直闭着眼，神情却是放松的，似自言自语一般：“首辅也该消停了。把那些东西给他看看。”说完，这室内更安静了，像有人离开，也像起了一阵微风。

　　午后的阳光像情人的眼波，树叶也被爱抚，软绵绵的低着头。

　　朵尧正在给一个大户人家作画，那是个暴发户，最爱附庸风雅，又舍不得花高价买名师大作，不知怎的打听出了朵尧，过来一看，原来是如此柔弱清雅的女子，便自作主张定了价。朵尧也没觉得生气委屈。反正她用钱的时候少之又少，家里还有一堆上好的玉石。只是觉得这暴发户态度十分嚣张，以后也许会害人害己。朵尧决定，想一个办法，让他踏实做人，低调做事。

　　晚间，家家户户升炊烟，烟花地依次绽放灯光，这透着香气的光，妩媚了月亮。

　　朵尧向画里的猛兽吹了口气，猛兽抖了抖耳朵。这是暴发户要求的，说是符合自己的王霸之气。

　　这个时刻登门，似乎有些不妥。暴发户门前的小厮倒是客气有礼，问明来意后便立刻去通传。朵尧在门口略等了等，便有人过来领她进去。

　　进了门，来到会客厅，暴发户抿着茶，见了她也没起身相应，只抬了抬手请朵尧入座。

　　“朵姑娘，咱丑话可说到前头，这要是画的不尽人意，钱不仅不能给你，画也得留下，权当是你耽误我们这些功夫的一个补偿。”暴发户以为朵尧会怒，其实怒起来更好，他更喜欢直接抢画，暴发户料想朵尧不敢还手。

　　朵尧没搭茬，只是将画递给下人，下人拿着画，面对着暴发户展开。铺面而来是一猛兽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锋利，一双眼睥睨地瞧着看画的人。暴发户吓了一跳，觉着这兽是活着，那眼睛里似乎还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可又觉得这青天白日，纯粹是自己吓自己。可这样，就不能说朵尧画的不好了。大概是太好了，才把自己吓够呛。暴发户定了定神，倒也痛快，吩咐人取了银子来。朵尧接过银子，道了谢，没急着走，而是语重心长地对暴发户说：“钱老爷，我这画是叫高僧加持过的，您在外做善事，积功德，关键时候，它可替您当一次灾。”

　　暴发户听了，不以为然，实在不理解一个画画的替自己求高僧加持是为什么，这不是闲的吗。难道是骗银子？其实朵尧也不知道加持具体是怎么回事，她是精怪，天生天养，一朝化人，俗世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新奇的事物。关于宗教信仰，她不懂也不信。全是照葫芦画瓢。

　　言尽于此，全看暴发户以后的造化，朵尧倒不担心，因为那猛兽会入梦吓一吓他。

　　离开了钱府，朵尧往右一拐，打算去北坊看看 那里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也许能碰到一两个朝廷命官。

　　越往北走，行人越少，肃静庄重的感觉越强。白天的朵尧不可隐身太久。她的灵力来自月亮，晚上倒是可以随心所欲。

　　朵尧一路走着，东瞧西看，忽然间，“苏府”二字映入眼帘。

　　“苏府，苏珺的家？”朵尧有种感觉，这就是苏珺的家。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既没有显示官职，也没有过多装饰。两扇厚重的大门禁闭，说明主人此时不在家。朵尧也没打算现在进去。万一在里面显出身形就麻烦了。朵尧记了记位置便返身回家。

　　家是最自在舒服的存在。纱窗割裂了阳光，细细碎碎的微尘浮动。朵尧化出原身，躺在盛满清水的青釉瓷碗中。今天灵力用的有点多，还在太阳下晒了那么久，朵尧有些累也有些热。清水陶瓷冰冰凉，给自己的玉石原身降降温，顺便睡一觉，最合适不过了。

　　珺，美玉也。朵尧觉得他和自己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