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中看你》潏竽

1、醉酒

　　街头转角处。刚刚入秋，枝头的树叶开始凋零。秋风瑟瑟的。
　　“倪若你快点啊。”苏耿耿电话里撕心裂肺道得喊着。
　　“快了快了。“倪若一边说着一边去捡掉在地上的书本。
　　刚刚下过雨，路上的水坑还没干，书本和试卷却从里面刷过，印上稀稀拉拉的泥渍。
　　倪若皱眉，这小祖宗能省点事吗。她可是刚放学就赶来的。
　　胡乱地把书塞进书包，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叔叔，去汇北附属医院。”
　　司机回头看看她，示意她上车。
　　倪若像一条鱼一样往车上一钻，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正襟危坐。
　　“叔叔走吧。”
　　司机一路都在不停的找话题和她聊天，
　　“小姑娘是本地人吧。”
　　“嗯。”倪若答。
　　“去医院看病吗？
　　“不是。”倪若又答。
　　“爸爸妈妈没陪你去吗？”
　　“没。”倪若再答。
　　司机尴尬地摸摸鼻子，终于不再追问。
　　这回轮到倪若不淡定了“叔叔，干这行工资很高吧。”
　　“？”
　　“这车是计时的啊，您能开快点吗？”
　　“......”
　　倪若泪崩，苏耿耿我是多爱你才忍痛坐这车啊。
　　十五分钟后她终于和这辆车say bye，然后疯狂地奔向二楼门诊。路上些许人都用目光去打量她，毕竟在医院走路这般带风的人大多都有些难言之隐，不是病入膏肓就是亲人离世。
　　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嘴巴鼓了一口气网走廊尽头那块写着骨科二字的门牌冲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见苏耿耿端正的坐在小板凳上，双手叠在腿上。嗯？莫名的淑女感是怎么肥四。刚刚叫那么惨不是要死了吗。
　　倪若赶紧跑过去，泪眼汪汪：“耿耿你痛不痛，爸爸来晚了。“
　　苏耿耿扯了扯倪若的衣服，压低声音：“若，四点钟方向有帅哥。“
　　倪若往苏耿耿身后看去，一个男生斜靠在档案柜旁，穿着白色的长大褂，身材修长，眉间的碎发若有若无地遮住眼睛，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幅金丝眼睛，嘴角始终保持着一□□人的弧度，他低着头在游戏。
　　“帅吗？“苏耿耿激动地问。
　　“还行。“倪若镇定地回答。小耳朵泛出可疑的红晕。
　　“你是医生吗？“倪若盯着他的脖子问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敢看他。
　　“不是，主治医生在楼下，我隔壁学校来上课的。“他头也没抬一下。
　　她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
　　倪若烫眼似的撇开眼睛，转移话题，看着耿耿的腿问道：“她的腿严重吗？“
　　“问题不大，下辈子注意一点就好了。“依旧没抬头。
　　倪若惊，苏耿耿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她送走。
　　空气突然安静，倪若和耿耿一起端正地坐在板凳上不说话了。
　　终于，医生回来了。进来的是一个和蔼可亲摩拳擦掌的老头儿，倪若却感觉他是来帮耿耿截肢的......
　　“贺嘉暗，少玩手机认真听课，说了多少遍了！“老医生几近咆哮。
　　他叫贺嘉暗呐。
　　哪个叫贺嘉暗的男生终于把头抬起
　　关掉手机，白皙骨干的手指夹着手机，贴着衣服，松手，手机稳稳地落在那件白大褂的口袋里。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撑着桌子就这样看着他们。
　　老医生拿起苏耿耿的x光片，对着阳光，推了推眼镜：“没事，扭到而已，楼下拿药去吧。“
　　看了看这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老医生象征性地问了一句“家长没来吗？”
　　两人立刻紧张起来。
　　苏耿耿：“医生，爸妈没来就没药医了吗？“
　　倪若：“孤儿的命也是命啊。“
　　老医生：“......“
　　走过所有流程，终于站在医院门口，但看到耿耿被包成馒头的脚丫倪若又没折了。
　　现在她只想把苏耿耿往有害垃圾桶内一扔，省的断胳膊断腿的都来找她。
　　贺嘉暗从医院里走出来，白大褂已经变成灰蓝色的卫衣，肩上斜挎着耐克的单肩包，拿着车钥匙走到一辆白色的车前，打开车门。
　　倪若看了眼贺嘉暗的方向有低头捂了捂口袋，脸皮和金钱哪个跟重要，显然是后者。
　　果断作出决定，她拉着耿耿就往那边跑去。
　　倪若趴在半掩的车窗上，不要脸的问了一句：“能带我一程吗？“
　　贺嘉暗抬眸看着她，倪若终于看清楚他的眼睛，单眼皮，是深浓的琥珀色，唔居然还有卧蚕，狭长的眼眸在阳光下微微发亮。
　　有点撩人是什么鬼？
　　倪若耳朵又红了。
　　“去哪。“
　　“......去......“
　　不等她说完，苏耿耿飞快的报了一个地址，瘸着脚拉着倪若就往车里钻。
　　没事没事，就当没脸了。
　　终于，在第三个红绿灯之后把苏小祖宗送到家了，“若，我先走啦”苏耿耿一瘸一拐地下了车。
　　车内很安静，倪若有些尴尬，见贺嘉暗没说话便看着自己的小白鞋发呆。
　　“到来。“贺嘉暗见坐在后面的小屁孩没反应便打开车门提醒。
　　“......哦。“倪若拿起书包抱在怀里，乖乖地打开车门溜了下去。又想到什么转过身，指尖攥着书包的背带：“谢谢你贺嘉......暗。“声音越来越小。
　　贺嘉暗想了想刚刚老师叫自己的名字她知道也就不奇怪了。
　　贺嘉暗舔舔嘴角，弯下腰，笑得一脸妖气：“唔，小妹妹，叫哥哥就好。“
　　倪若吓得慌忙转身，上楼。
　　奇怪，今天天气怎么这么热呢。
　　“那，小妹妹再见哦。“贺嘉暗不咸不淡地补充道。
　　脚步更快了，小妹妹个毛线啊。
　　到家，书包一丢，鞋子一蹬，扑倒床上和苏耿耿聊天去了。
　　身后，倪淮被横空飞来的鞋子击中，待他回过神来一脸痛苦，游戏又输了啊！
　　“倪若你！大！爷！的。“
　　倪若吓得手一哆嗦，把手机给甩了出去，弧线完美正中球心。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我没给你饭吃吗，我虐待你了吗，一天天的就只会欺负我，你太让哥哥失望了。“倪淮说着一脸悲伤，突然又话锋一转：“去楼下便发现利店给我带点零。“
　　“不。“
　　“背课文和带零食自己掂量掂量，孰轻孰重你心里有数。“倪淮一脸严肃。
　　“......“
　　倪淮一边看着手机上倪淮发给自己的零食清单一边拿着货架上的物品。这人是猪吗，这么能吃。
　　牛奶味的巧克力、巧克力味的牛奶......？这不一样吗。还有什么彩虹糖、大白兔......什么鬼。
　　结账时她差点要疯，三百多啊。
　　半米多长的账单，倪若暗暗发誓要把它裱在墙上天天看，迟早有一天要和倪淮连本带利地要回来。
　　半个小时后领着两大包零食站在门口，阿西，忘带钥匙了。
　　“哥你开门。”
　　屋内，贺嘉暗：“你妹妹在门口。”
　　倪淮：“哦。”
　　“开门啊。”
　　“不要。”
　　“......啧，迟早有一天她要跟别人跑了。”无奈起身去给站在门外的小倪若开门。
　　倪若吓得不轻，开门的竟然不是丑八怪倪淮，我去，谁家小哥哥，定情一看......贺......嘉暗。
　　倪若往门外退了退，额，走错了？
　　贺嘉暗轻笑：“小妹妹又见面了。”
　　倪淮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搭着贺嘉暗：“倪若你看这个哥哥帅吧，我同学。”
　　天，他居然和自家哥哥是同学。
　　“哥哥好。”倪若弯腰，耳朵两边毛绒绒的刘海垂直的落着。一副很乖的样子。
　　倪淮忍俊不禁。
　　贺嘉暗拿开倪淮放在他肩上的猪蹄，看着门外领着两袋零食的倪若，单手接过甩在倪淮怀里：“啧，平时你就这么虐待你妹啊。”
　　倪淮无所谓，抱着零食往外走：“贺嘉暗我把妹妹交给你了。”
　　什么叫交给你了......倪若竟然老脸一红。
　　“干什么？”贺嘉暗靠在门框上看着他。
　　“你们单身狗不懂。”倪淮满脸同情地看着他们。
　　贺嘉暗挑眉。
　　卧草，倪若也裂了。他哥脱单了......
　　倪淮潇潇洒洒甩门而去。
　　“丧心病狂，连买礼物的钱都要我出。”倪若捏紧拳头。
　　“据说谈恋爱的男生都比较穷。”贺嘉暗帮她分析。
　　倪若从口袋里摸出两根棒棒糖，她就知道倪淮会把零食全部拿走所以特意藏了两根，拿出一根递给贺嘉暗：“你吃吗？”
　　贺嘉暗想了想接过糖果，还挺粉的，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果然是草莓味。
　　倪若也含了一根，盘腿坐在沙发上。“贺嘉暗你会打游戏吗？”
　　“叫哥哥。”他纠正。
　　倪若不由想起在楼下他和自己说的那句话，脸上又有点发烧。她把头低了低，也没等他回答晃晃手机：“我们来一局？”
　　“小屁孩没记错你作业还没写完，你哥怪罪下来我可承担不起啊。”贺嘉暗坐在电脑前的转椅上轻轻晃悠，嘴角弯起，一块小肉微微凹进去，是一个梨涡。
　　笑屁。
　　不玩就不玩呗，拖着书包一万个不情愿地回到房间里闭关修炼。
　　贺嘉暗无奈摇头。
　　倪若放下最后一本作业，伸了个懒腰，已经晚上十点了。
　　走出房间客厅是一片漆黑，窗帘半掩着月光钻进来洒落一室清冷。朦朦胧胧照到躺在沙发上的人。
　　倪若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下腰俯视他。
　　贺嘉暗半靠在沙发上，一本翻开的书盖在脸上，只露出一截匀称的脖子，她看了看脖子中间凸起的小圆球，第二次看到了。
　　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往哪里摸去，倪若咽咽口水，终是在一厘米的地方停住。转了个方向朝他头上试探性地碰碰。
　　发丝触及指尖，唔，一个男生的头发为什么这么软。
　　贺嘉暗没有睡着，慢慢抬手拿掉压在脸上的书本，他刚想和倪若说话，话到嘴边发现自己沙哑的不成样子，就捏着喉咙低咳了几声。
　　倪若却石化了，看着他扶着喉结的位置低咳。
　　？他不会发现了吧。
　　小脸一下就熟了，她不由庆幸现在没开灯。
　　其实贺嘉暗只是单纯地清嗓子，就算他有三头六臂也不至于被书蒙着还看得清倪若的举动。
　　“贺嘉......”倪若说到一半贺嘉暗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又有意无意地往她那惊鸿一瞥，她立刻改口“哥哥你今晚要住在这里吗？”倪若单纯地问。
　　贺嘉暗却妖孽地回问：“你希望我住这里吗？” 　
　　“......”怎么又变味儿了。
　　贺嘉暗也不逗她了，起身走到玄关处，有露出那颗梨涡：“小妹妹再见喽。”
　　“要不......我送送你？”
　　“别啊，大半夜你要被坏人拐走你哥这辈子都绕不了我了。”耸耸肩往门外走。
　　切，长这么帅小心被强呢。
　　倪若到桌子前倒了杯凉开水，走到落地窗前盘腿坐在榻榻米上，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今晚的星星月亮。
　　拿出电脑，调到视频通话模式，想了几下便接通了。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