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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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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居然就这么过去了,两人都没时间锻炼。好吧,陈迦南是没时间,余姚是偷懒了。她周五发给领导的报告,直到周日晚上还没收到反馈。
余姚决定周一去公司看看。周一早上,陈迦南开车送她到公司楼下,叮嘱她下班后打车回家。其实她开车技巧还可以,早些年对车辆有些心理阴影,经过这几年时不时开车上下班,也基本克服了。不过,只要陈迦南在,就不让她开车,她也执拗不过。
走进办公楼的大堂,她便看到左手提着咖啡和三明治,右手在双肩包里找办公楼闸机门禁卡的师兄。
师兄姓黄,高她四届,是他推荐余姚来的这家公司。余姚小跑上前,唤了声师兄,帮着他把门禁闸机打开。“又没来得及在家吃早餐呢?”
黄师兄见是余姚,便停止找门卡,提起双肩包一起过了闸机。“早上起来,帮小孩儿穿衣洗漱,再送她去幼儿园,根本没时间吃饭。”他看着余姚是从一楼大堂门口过来的,便问道,“你家陈总送你来的?”
余姚点点头。
黄师兄在等电梯的时候,神神秘秘地说,“听说陈总跟进的那个项目,周末闹得很大。”
投资圈果然没秘密。
涉及到陈迦南的项目,她决定装傻。“师兄,你说的是哪个项目?”
“你跟师兄装傻是吧。那个项目,上周递到你老公手里,后脚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是因为那个项目多厉害,而是因为你老公这是搭上谭少爷的大船啦。”黄师兄是做一级市场投资的,一级市场上的项目他大都知道。这些项目的风吹草动,前台投资经理都很敏锐,余姚不得不服气。
“我怎么不知道。”余姚沮丧地说道。
“谁让师妹你是后台,不需要知道这些风吹草动。”这时候电梯来了,余姚示意师兄先进,黄师兄接着说,“哎,不对。是我在问你话,你怎么反问起我了呢。一会儿去办公室找个会议室详聊。”
进公司后,余姚去了领导办公室,聊本周的工作。黄师兄来找她,扑了个空。直到下午,黄师兄再找到她的时候,叹了声气。“师妹,也不问你了。上午别的消息来源已经告诉我处理结果了。”
余姚一惊,啥处理结果,我怎么又不知道。
黄师兄说,走不了IPO,要被并购重组了呗。虽然重组艰难,不过公司运气好,股东会牵线,被行业老大或老二收购不是难事。
送走黄师兄,余姚琢磨着,现在自己身体恢复得很好,要不要趁着年轻调岗到前台做项目投资,再不济去中台负责项目投后管理。不过,一旦去了前台或者中台,免不了全国各地出差。现阶段陈迦南频繁出差不着家,她再出差的话,也是头疼。
陈迦南果然不能准点下班。
余姚下班后,去公司附近酒店的游泳馆游了几个来回。春天来了,熊都从冬眠中醒来,她再不动弹,身体就要生锈了。
回家的出租车上余姚接到堂弟余杭的电话。余杭是二叔的独子,比她小三岁。余家这一辈儿只有余姚和余杭姐弟,虽然不是亲姐弟,关系一点也不逊于亲姐弟。电话接通后,余杭听到余姚这边有车鸣笛的声音,问道,“姐,你刚下班?自己开车吗?你开车的话,我先挂了,待会儿再打。”
余姚关上车窗,车躁降低不少,车内安静了许多。“下班了,在出租车上呢。刚刚开了车窗,有点吵。你呢,吃过晚饭了么?”
“刚吃过,晚上奶奶做了蒸菜,有槐花,有白蒿。快清明节了,你和姐夫哪天回来呢?”
余姚右手举着电话,左手反复摆弄着背包的锁扣。“哎哟,你打电话是专门来馋我的吧。我们定了二号晚上的机票,四号回燕城。”
“哈哈,确实是馋你,也是想你啦,想你快些回家。姐,你稍后把航班号发我,我去机场接你们。”
姐弟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半个小时,直到她进家门,电话才挂断。
晚上,余姚给自己煮了小碗馄饨。吃完后,她继续看那本一百五十年,遇到不太理解的文字部分或者在google art上找不到的画,微信上发给黎瑞,寻求艺术从业者的帮助。
这一周,陈迦南难得没出差。不过他晚上不是加班就是有应酬。余姚每天下班后游一个小时泳,回家吃小馄饨,牛肉酱面,或者水煮菜。
她花了一周时间,总算把印象派部分看完。黎瑞也在微信上被余姚骚扰了一周。末了,黎瑞说她给余姚准备一些印象派的画册,陈迦南来英国一并带回。
余姚语音回复黎瑞,“么么哒。谢谢亲爱的,爱你。”
这次又被门口的陈迦南听了正着。
“我怎么这么命苦呀,天天听到老婆说爱别人。”
“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为啥每次都听墙角。”
陈迦南,抱起余姚,在客厅走了一圈,凑到他耳边说。“听墙角才有乐趣。”
余姚拍着他的肩膀,“今儿周四,你居然没应酬?没加班?你居然没有微信提前汇报。”
“天地良心。有应酬,五点半开吃,我吃完就跑。这不是为了早点回家来听墙角。”
余姚以前真没发现陈迦南这么油嘴滑舌。
他洗完澡下楼坐回余姚身旁。“我明天要和客户去趟欧洲。这次时间短,一周能回来。”
余姚幽幽道,早回家果然没好事。
陈迦南说,下周杨跃妈妈做手术,你等我下周末回来。我和你一起去医院看阿姨。
余姚答应了。
“明天先飞阿姆斯特丹还是伦敦?”
陈迦南拿出手机,看了机票信息。“先去伦敦,再去阿姆斯特丹。”
“哦,明天你把木版画背去伦敦,顺便把黎瑞给我准备的画册背回国。”
“遵命。好了,起来,和我一起收拾行李。”
周五下午,她收到陈迦南的微信:登机了。飞机要起飞,落地的话已经深夜,晚上不用等消息,早点睡觉。
余姚周末两天无聊,开始去公园跑步,跑完步,再去附近的网红麻辣烫小馆吃上一顿。一个人过得也挺舒服。
陈迦南这边,尽管周末来到伦敦,不过两边老板都是工作狂,周末的行程安排得满满。他根本没有空与袁野黎瑞约饭。他们一行周二早上飞阿姆斯特丹,周一晚上才有时间约黎瑞袁野,组了午夜酒局。
陈迦南和黎瑞是大学校友,黎瑞又是余姚闺蜜,不过他们两个的交集非常有限。三人唯一交集就是大一的冬令营。大学四年时间,一个物理学院,一个管理学院,一个国际关系学院,专业必修课自然碰不到一起,甚至学校的公选课和通选课都没有选到一起过。
本科毕业后,黎瑞来英国,一呆就是八年。黎瑞每次回国都会在燕城停留一两天,不过大多时候陈迦南不巧都出差在外。
袁野是燕城人,不过他初中就被送去英国念书,在伦敦呆了快二十年。袁野作为伦敦通,安排的这次见面是在一个很有特色的小酒馆。坐在靠窗的角落,可以看到泰晤士河的夜景,很方便聊天。
三个聪明人在需要社交场合,一点都不怯场。更何况,这个社交场合,还有余姚和黎瑞十几年的闺蜜情作为纽带,觥筹交错间,还是饱含真情的。
午夜一点,三人散场。
袁野和陈迦南告别时再三叮嘱陈迦南要来做伴郎。“伴郎位置给你留一个,不许不来。落单的话,我回燕城找你算账,毕竟燕城也是我的地盘。”
陈迦南朝袁野和黎瑞挥手告别,“恭喜,祝你们订婚快乐!”
阿姆斯特丹回燕城航班是当地时间周五晚上。周五下午,他们一行有半天的自由时间。陈迦南婉拒董秘提议去购物的建议。
他去荷兰国立博物馆和梵高美术馆,走马观花地拍照。在艺术品商店,给余姚带了一本梵高画册和一本国立博物馆藏品画册。
到达机场的时候,时间已经很紧。过完安检,他提着行李箱和几本厚厚的画册,一路奔跑着登机。他的座位挨着客户公司的副总。副总见他着急忙慌跑来,手里还提着一个大袋子,问道,“小陈总,下午逛街给媳妇准备礼物去了?”
副总五十多岁,与陈迦南父亲年纪差不多,工作场合喜欢叫他小陈总。
陈迦南落座,系好安全带,先招呼空姐送杯矿泉水,“我去博物馆帮家属买了几本画册。万幸没误机。”
“小陈总的媳妇是学艺术的?不爱衣服,手袋,独爱画本?高雅。”
陈迦南开口纠正,“她不学艺术,只是最近对油画感兴趣。凑巧我来这边,就买了。”
副总这周与陈迦南相处得不错,在漫长的飞行时间,拉着小陈总聊他自己媳妇和女儿给他列的购物清单,从护肤品、手提袋、珠宝配饰到衣服。
余姚一共收到了五本画册,除去陈迦南买来的两本,还有黎瑞给她准备的伦敦国家美术馆、巴黎奥赛美术馆和巴黎橘园的画册。
她特别开心。“南哥,你晓得不,我以前去纽约看近现代艺术,看了个寂寞。那时候走马观花,不知其然。这些天,看着文字结合Google的画以及黎瑞的解释,我才觉得自己开始懂一点点画了。”
陈迦南陪她一起翻看画册,“呵呵,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逛博物馆是你来纽约的头等大事,我没陪着逛博物馆似乎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余姚瞥了他一眼,继续看画。“嗨,我不与你翻旧账。我只看现在和未来。我要把黎瑞画册的几幅画剪裁下来装框,放书房和我办公桌。好喜欢Renoir和Morisot啊。”
陈迦南把另外两本画册拿过来,放在手边。“早知道我应该每本画册买两套,一套收藏,一套做裁页。”
余姚纠正他,“不,你应该好好挣钱。将来给我买Renoir 和Morisot的真迹。”
陈迦南假装思考,片刻后道,“好,我此生奋斗的目标就是买真画,不让老婆一直裁画册解馋。”
黎瑞的两本画册是法语版,陈迦南带回来的梵高作品集和荷兰国立博物馆艺术集是德语版。关于画名和画的简介,余姚只能靠猜。
陈迦南在美国的博导是德国人,当时他为了跟导师沟通更顺畅,还抽时间学习了一段时间德语。不过他学到的东西早就还给德语老师了。
俩人坐在地毯上,翻看梵高的画册。
余姚给陈迦南讲述梵高和弟弟的亲情,讲梵高和高更那段故事。讲到最后,余姚总结发言,“我其实很喜欢高更的画。作为外行人,我看画其实就是看眼缘。合眼缘了就是喜欢。高更的画,线条很粗,但根根分明,每一笔都似乎散发着向上的气息。这在我眼里是高更的挣扎,他的反抗,他的宣誓和真实。他或许是真小人,但哪怕是小人,他也活出自己的真。我这么说不是意味着我不喜欢梵高。我很喜欢梵高,但不会因为这份喜欢而讨厌高更的画。”
高更和梵高的故事哪怕是陈迦南这个完全艺术门外汉也听过。更何况梵高在大众心目中是美强惨的象征,世人对梵高的同情有几分,对高更的谴责就有几分。他能说出梵高耳熟能详的画作,却完全不认得高更的画。哪怕他不了解高更的画,也能从余姚的评价中听出来共鸣。那是余姚和高更的共鸣,或者说高更的画给过余姚勇气。
那个周日的晚上,余姚准备了中式三菜一汤,彩椒牛肉粒,清蒸鲈鱼,韭菜花炒虾仁和南瓜羹。”
晚饭后,他们在沙发上把电影Loving Vincent投影到墙壁。余姚在电影中看到第一幅还原梵高作品的油画后,他俩的观影乐趣便从看电影影像故事变成了找画册里的油画。
电影里面每一帧完整图片出来后,他们便拿起梵高作品集找相应的作品。找到之后,陈迦南用他半吊子的德语翻译简介,遇到翻译不了地方,借助Google翻译来理解画的背景。原本95分钟的电影,因为多次暂停,看了三个小时还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