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世界》江渔白

20、第20章

　　余姚答应的文章还是写了。余杭把照片传过来，她挑选了自己想要的照片便开工。

　　博文借用陶渊明的《夜语轻舟》一诗。她用“智者乐山山如画，仁者乐水水无涯”来开题，引出西山和明月湖；用“从从容容一杯酒，平平淡淡一杯茶”引出偷得半日闲的清幽；再到“细雨朦胧小石桥，春风荡漾小主筏”的野趣，最后以“夜无明月花独舞，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气质结尾。

　　四个章节，从环境、美食、生态到文化，面面俱到地表达了各类潜在客户群想要的，西山居都有。

　　陈迦南坐在她身旁玩手机。

　　说是玩手机，不如说是点微信消息。陈迦南有强迫症，见不得手机中出现未阅读的红点，于是他挨个点开，需要回复的消息回答几句。

　　像吴今发来十几条长语音的那种，他点开对话框再退出，不听不回复。吴今见他不回信息，开始在大门、林萌和他的四人微信群里不停艾特他。

　　没等他在群里回复，林萌在群里先艾特吴今。“吴今，我Ciao你大爷的。你和陈迦南有什么恩怨，你们单聊。哪怕你打飞的去燕城，找他线下快打都行。别在群轰炸了好么？我这边是凌晨。凌晨两点钟被你叮叮咣咣的微信声吵醒。信不信，我飞回江城揍你。”

　　林萌被表弟吴今吵醒，也顾不上他大爷是自家亲戚了，先开骂再说。

　　吴今也是厚脸皮，反正与自家表哥隔着太平洋，听他几句牢骚不痛不痒的。“林萌，你能不能看看我发的消息再回复。陈迦南百年不遇地在朋友圈晒老婆。这样的大事，你居然这么淡定。”

　　隔了几秒钟，林萌回复了句“我草”。得，林萌也不睡了。

　　群里的文字直播断了，林萌直接发起了群视频。

　　群里三个人，只有林萌没见过余姚。
　　他穿着大T恤，顶着鸡窝头出现在屏幕里，开口就是“陈迦南，让我看看你老婆。”
　　陈迦南回复说，“你想挨揍啊。”

　　吴今则在旁边嘎嘎大笑。
　　这时候大门才接进来。几个人寒暄了几句，回到最初的话题。

　　陈迦南把手机对着窗外，让他们三个一会儿看看屋舍，一会儿看看枇杷树，一会儿看看他自己。

　　吴今都想飞来俞城找他对线了。

　　余姚这时候文章收尾，她起身叫余杭进来编辑。

　　陈迦南又把摄像头对着余杭。最后还是，余姚走到他旁边，把镜头切换方向，跟屏幕上的三人打招呼。

　　几人聊了一会儿，陈迦南催促林萌和大门赶紧去休息，点了结束视频。

　　傅总也给他发了微信，“我记得你那个可爱的小女朋友（后面还带了个微笑的表情），好好待人家。”

　　倒不是他老人家故意用这个阴阳怪气的表情。纯粹是傅总已经五十七，年纪比他爸还大一岁，他们对于网络上给emoji赋予的新标签知之甚少。

　　陈迦南当初进公司面试，因为讲了余姚给他的录音故事，给傅总留下了深刻印象。当年的十月份，傅总升职成为公司总经理。这几年，陈迦南也是因为傅总的照顾和提携，才能这么顺利地做项目以及光速被提拔。所以，他之前跟余姚说自己是傅总的左膀右臂，其实不算夸张。

　　他回复完傅总的微信，收起手机，也凑到电脑屏幕前看新鲜出炉的文章。

　　余杭已经在调发公众号文章的格式。他对着姐夫说，“我姐真有文化，诗词信手拈来。我对山呀水呀，能想到的最有文化的一句话还是中学背诵过的，山不在高有水则灵。”

　　余姚在旁边哈哈大笑，“笨蛋。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余杭则说，“哎呀，连中学的知识都还给老师了。我现在就是小学生的水平。”
　　陈迦南在旁边附和，“余杭刚刚那句还挺顺的。不细想，真以为是原文。”
　　余姚扶额表示无语。

　　就这样，余姚成了西山居公众号的撰稿人之一。

　　晚上一家人在独院里吃了顿火锅，鸳鸯锅底。

　　陈爷爷经不住麻辣的诱惑，会时不时夹一筷子辣锅的食材。他吃着回忆起早年在俞城的场景。他们当时驻村，聘请当地大姐做厨娘。厨娘做出来的菜，又麻又辣。他和外地同事都会在清水里涮一遍再吃。即便这样还是受不了辣味，后来他的外地同事砌了个新的灶台，自己做厨师。他呢慢慢适应了麻辣，在两个灶上轮流吃。等工程结束，他离开俞城之后有好长一阵子，会特别馋俞城菜。

　　余姚奶奶说，老哥哥，这次回去后，你如果馋俞城菜的话，就飞回来小住一阵子。孙辈们忙他们的工作，我和我们家二小子都很闲，欢迎你随时来小住呢。

　　一家然热热闹闹，约了以后常聚。陈家人的俞城之旅，圆满结束。

　　第二天上午，陈迦南余姚和爷爷爸妈一起去机场，先后离开了俞城。

　　下了飞机，陈迦南回公司上班。余姚公司没事，索性回家去。

　　她在家整理家务，发消息询问景璐几点下班。她们有近一个月没见面了。这次从俞城带回不少火腿和腊肠，等景璐下班了，余姚打算去给她送特产。

　　景璐回了微信，“五点半下班。你别过来，我们约在你家旁边吧。你陪我看场电影，我有一个月没娱乐生活了。今晚让杨跃带杨豆豆，我要过自己的生活。”
　　余姚说，“好，你选电影，我提前买好票。”

　　景璐非常暴躁，“我去，今年五一档都是什么烂电影，都是来圈钱的吧。”
　　“圈钱就圈钱吧。我看你现在需要花钱买自在。我定了六点一刻的《北遇西之不二情书》，看完电影来我家吃晚饭。”

　　从电影院出来，景璐一路都在骂烂片。“唯一的亮点是《查令十字街84号》。不行，我回想起来，觉得电影里出现84号都是对那本书的亵渎。”

　　景璐直到小馄饨摆在她面前，才平静下来。
　　余姚看她情绪平和了些，问道，“好了，骂完了，有没有心情好一点？”

　　景璐还有些愤懑，“你是不是搜过影评，专门买的这电影，好让我发泄呢？”
　　余姚赶紧辩解，“才不是。北京遇上西雅图第一部就是咱俩一起在电影院看的。这不是想着有始有终嘛。”

　　景璐瘫在沙发上，“还真是终点，这烂片不会有第三部了，第二部终结系列篇。”
　　余姚问，“你婆婆康复的如何？”
　　景璐有气无力地说，“好多了。不过，她术后有个后遗症，左边脸部神经出了点状况，现在有些面瘫。每隔几天要带着去医院针灸。幸亏让阿姨居家了，不然我和杨跃疯掉。”

　　余姚劝道，“你婆婆康复期不会短。这个阿姨你们也用习惯了，就一直用呗。花不了多少钱。”
　　景璐点了点头，“是啊。之前还想着明年豆豆上小学后，我们挤挤住那个学区房呢。现在我和杨跃商量，阿姨留下来，学区房出租。我们再租个大点儿的房子住，家里也能宽敞些。”

　　面见了，电影看了，天也聊了，景璐带着余姚送的一支火腿和一包腊肠，收拾好心情该回家去了。
　　余姚在小区门口送景璐上出租车，碰巧看到从另一辆出租车上下来的陈迦南。

　　余姚笑着打招呼，“晚上好呀，陈老板。”
　　陈迦南走上前，牵起她的手，“晚上好呀，陈太太。”

　　“陈老板，给你分享个好消息。我在某瓣上发表的读书笔记，被书籍的出版社看到啦。他们要在杂志上引用。我要有稿费收啦。”
　　“陈太太，发财了。收到稿费后请我吃大餐。”
　　“没问题啦。”

　　她的这份喜悦一直持续到周五的医院复查，自己恢复得很好，各项指标也都在正常区间内，身体没有任何其他问题。

　　周五晚上，她开始更新简历。

　　陈迦南说，“我把吴珺约出来吧。你和他聊聊行业现状，顺便考察他是否适合做你老板。”
　　余姚问他，“如果我看中他，他没看中我，怎么办？”
　　陈迦南说，“不会的。他不至于那么没眼光。如果，万一真是这种情况，我可以和他置换资源。”
　　余姚摇摇头，“先不用。我要先做功课，自己想清楚了再找人聊。”

　　陈迦南尊重她的意见，询问她想从哪儿开始做功课？
　　余姚说从行业开始吧。先排除掉自己不了解也不喜欢的行业，像传统采矿业、房地产开发、交通运输业，文娱传媒业等。

　　陈迦南一边说一边在手写板上列示热门行业，“踢掉不喜欢的，那么从热门行业开始吧。比如人工智能，新能源汽车，生物制药，高端制造，生活消费……接下来了解这些行业的行业现状、监管政策和重点上市公司和未上市企业的动态。”

　　余姚时不时接过他手里的写字笔，在手写板上补充自己查询到的资料。“好。人工智能……我从公开资料查询到，国内的初创企业目前商业化变现的多集中在自动驾驶和智能穿戴上。国外的企业……”

　　很快，他们在手写板的正反两面写满了关键信息。

　　陈迦南接着补充说，“我补充一些信息。一是生物制药行业的信息，以创新药研发为主的医药生物技术公司，既涵盖了大分子，也涵盖小分子的Biotech。当然如果市场上有未上市的Biopharma更好，不过据我所知国内尚未有企业成长到这一步。当然，医药行业除了生物制药外，国产疫苗研发制造行业也可以适当关注。这个行业的从业者一般需要有一定的医学背景，不过也不太一定。

　　二是，这些行业的创业企业，有个普遍的特点是投资大且基本没盈利。创业企业从一级市场走到二级市场，不仅仅是中介机构辅导和监管审批这么简单，有可能在没有走到Pre-IPO阶段就死去，并且这应该是创业企业的常态，大半企业的归宿。当然死法也有很多种。产品变现能力差现金流断了，产品高度同质化竞争不过，企业拿到融资资金后铺张浪费无序扩张，或者遇到实控人或者管理层的黑天鹅事件，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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