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 袁哲 明天你要暴毙》一只墓床

5、第 5 章

　　那天后来我很快睡过去。很久没有过的熟睡。没有梦。其间被袁朗叫醒过一次。吃饭，解决生理问题。我接过面包和午餐肉，看见前排的死人兄弟相当愤慨地挥舞枯肢，他说我那份呢？我看他这么一写赶紧倾身把面包递过去，我动作有点急手一下伸进他焦黑的肢体，什么都没有我却僵住。袁朗看我这样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拿起手上的面包就砸向旁边空气，说小子怎么那边伙食没老汪做得好饿着你了啊。他声音有点发紧。死人兄弟见状马上往后挪挪离开我的手，再急急写，开个玩笑小兄弟，我哪能吃我就怀念一下。你给队长说他们给我的钱够我当皇帝了，嘿~我用力闭了闭眼睛。袁朗砸过去的面包咕噜噜地滚到座位角落，再没有拿回去。

　　再被叫醒时车窗外已有天光透过，袁朗说到了，面无表情。我看向前面的死人兄弟，他应该是点了点头，随后肢体开始穿透车身。我立刻示意袁朗打开车门跟了出去。出到外面我才发现车子停在一条破破烂烂的山路旁。两边都是山崖，有灌木丛凸出。我不知道这是哪里。袁朗拍拍我拉我拐进左边一条岔道。天已经亮了，阴天，没有太阳。远远地依旧能看见亡灵穿梭。袁朗走在我右边，嘴抿得很紧，眼睛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死人兄弟漂在我们前面一点，不时转过来看看，并没交流。这路七拐八绕脚下碎石杂草丛生很不好走。我跌跌撞撞，有几次爬坡上坎都是袁朗提起我跨过去。

　　走了约莫有一个多小时，死人兄弟突然加快了速度一个劲往前漂，拐了个弯看不见了。袁朗却步子沉重慢了下来，我有些疑惑扭头看了他一眼，回头时却迎面撞上个人。当下大吃一惊后撤一步抬眼看过，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东西立在我面前。血肉模糊不算，中间还断了几节，脓状的紫黑条块把他连了起来，不断有烂肉往下掉。我估计是清净日子过太久没反应过来，瞠目结舌指着那玩意儿偏头看袁朗，赫然瞧见从他后脑勺绕过来个血红色的东西，定睛一看，一个白着眼球暴凸的女人头颅猛地冒出来爬在他耳窝处，那东西是她舌头！

　　袁朗实在是个聪明人一看我这样子，二话不说手上带的黑色护腕一翻端直蒙上我眼。接着揽过我肩一拍，别怕。我把跳到嗓子眼的心咽了下去，点点头。任他揽着我蒙眼前行。更是艰难地走了十几分钟，我感到袁朗停步，挨着我的身体变得僵直呼吸声粗重起来。我正想发问，就听到他死气沉沉的声音，白白你看看，他在不在。我愣了一秒这次反应迅速一把扯下眼罩，就见眼前一凹型的大土坑，被炮弹轰过似的，周围寸草不生。死人兄弟正立在对面的坑沿边。我放眼望去再四处扫过，除了远远的亡魂什么都没见。

　　心下发急我往前紧走两步顺着坑打转，直走到死人兄弟身旁。他看我过来焦黑的肢体摇了摇，慢慢折下开始在地上写，就是这里。没有。没有锄头。我赶紧指着远处漂浮的鬼魂说会不会在那边。他头部枝桠开叉般突兀扭动，有黑色物质扑扑往下落我竟不觉害怕，看他再写，不会的。要是他在附近我能感觉到。顿了顿又写，而且队长来了，不管锄头变成什么样子队长都不会介意的。我张张嘴想说可他根本看不到啊，转过头去看袁朗，却见他不知什么时候下到了那个大土坑里。正勾着腰沿坑壁一寸寸摸过去，步子很缓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手心的温柔。心下凄凉，一咬牙喊袁朗他不在这里。可他仿若未闻自顾抚过每一快被炸裂的土地。活像吴哲沉睡在某块土里，正等他带他回家去。

　　我不忍再看。回头看向死人兄弟。我问怎么会没有呢？他直直地立着动也不动，半晌才折身写道，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魂的。有的没了，就没了。我一时无话。过了会儿他像想到了什么似地在地上写，小兄弟，我今晚就要走了。我一看忙道，你要去哪里？转世？他点了点头又写，你告诉队长，也许吴哲早走了。那小子聪明得紧孟婆汤肯定有办法逃掉，他们还会再见的。我看得鼻子发酸点头答应下来。转头见袁朗已整个人蹲在坑里，手在坑底拨弄什么东西。

　　我顺着坑边滑下去走到他面前。他埋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脸，我蹲下身来往土里一瞧，他手正抚上一块石头，那块石头表层沾上了土显得脏兮兮的。他很轻很细致地拨开石头周围的土块小心翼翼地把它挖出来捧在手心。我纳闷地看着他扬起面，嘴角有弧度勾起。我凑近仔细端详，这石头巴掌大青灰色的，那脏兮兮的玩意儿是夹杂在石头纹路小沟壑里的泥土。那土有点泛红，显得碍眼。我看着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想了想便开口告诉他死人兄弟的话。他怔了怔，摇摇头，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水来。他说那小南瓜其实是路痴不敢一个人走。我想到死人兄弟说的另一个可能，顿觉悲哀。

　　那天晚上死人兄弟走了。走前说队长你千万要无疾而终晚点来投胎啊。我会尽量逃过孟婆汤务必记住你老人家，下辈子离你远远的。
　　袁朗大笑，眼里亮得厉害。说可我下下辈子都想和你当兄弟怎么办呐。
　　我看见死人兄弟枯枝般的手臂折上举起到头部，焦黑的肢体竖得笔直。
　　我看见袁朗面向虚空，身姿笔挺立正敬礼。
　　他说，再见了兄弟。
　　他说，再见了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