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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这是一片葱郁葳蕤,厚重安静的青碧树林。攀升擎天的枝叶树杈交互织就一张巨网遮掩了半面天穹,滤过了明亮薄热的阳光,阻挡了自由穿行的林风,使得这片无声树海仿佛成了真正沉寂的大海。

      ‘簌簌——’

      林下厚积的落叶忽然发出一阵摩挲声。那声音短促而急速,带着规律的节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静谧的林间迅捷穿梭。

      簌簌的声响由远及近,一路持续向前。依循声音方向而去之地必然会途径一处矮坡,那矮坡上横垣着一处山石,那山石天成自然,嶙峋巨大,约五尺高,足有两人宽。

      此刻,这山石背后有一个鹅黄人影正倚坐在此休憩。随着林中动静,那人影闻声一动,扭过脸来。只见是个尚自稚气未脱的双髻少女,就在她抬头回眸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种孩子气的天真和好奇。

      少女身形娇小,唯有踮起脚尖趴上那山石才堪堪能露出一双眼睛。还未等到她从山石上凝神向外张望,便听得外边有人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短促笑声。

      “哈——”

      随即一个洋洋得意的声音在林子里响起。“这下可算被我逮住了。”

      少女循声转过漆黑的眼珠,见坡下道边站着一个身形魁梧的大汉,一张四方面孔黝黑发亮,右眼带着一只皮面眼罩,形容凶相。此刻他脸上仅剩的一只眼睛熠熠生辉,正满意的盯着手中高举的一物。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大汉说着,手腕猛地用力一抖,手中不断扭动挣扎的东西便仿佛被抖散了一般颤了颤,倏忽安静下来。

      随着那大汉粗鲁的动作,少女的视线落向他手中拎的一物,忽的两道秀眉一扬——那是一只小小的紫貂,一身褐色皮毛里掺杂着几撮雪白,短小的脸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漆黑发亮。它似乎发现了山石后探看的少女,无声的张合起嘴巴,求助似的再度挣扎起来。

      “省省气力。”那大汉拎着紫貂蛮横的大力一甩,踢蹬的紫貂当即被甩得耸拉下四肢,可怜的瑟瑟发抖。

      “你虽难逃一死,但我会让你一刀毙命。”大汉抚了抚紫貂的小脑袋。而后拎着绝望的紫貂朝着来时的路转身,才刚跨出一步,突闻背后蹿起一个清脆的声音。

      “等一下!”

      那大汉不知背后何时有人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他满腹惊疑的回首,却见一个着鹅黄衣衫的少女从矮坡上一块巨石后绕了出来,她约莫十六岁年纪,容貌秀丽,肤色雪白,瞳孔漆黑。

      少女伶伶俐俐的站在坡上,伸手指了指垂落四肢,一副生无可恋的可怜模样的紫貂。“这貂儿是我的,你还给我罢。”

      “丫头,我追了这小东西一路,你突然蹦出来说你的就是你的?怎么证明?”那大汉半信半疑的朝那少女一扬眉,粗声吼道。说信是因为这少女说话神态不卑不亢,语气坦然得仿佛真有其事,而疑的则是这紫貂原是他于这山野间追了一路的野物,怎的等到擒获后却忽然一下成了有主的东西。

      “那我证明了,你是不是就把它还我?”那少女脆生生问道。

      其实这大汉逐这紫貂事出有因,因此势在必得。此刻听得少女仿若胸有成竹的口气,心中惴惴暗道莫不是真遇到这紫貂的主人了,可他嘴上犹自不露破绽。“那当然!可你若不是这紫貂主人,耽误这许多时间,我可轻易不能饶你。”

      少女揪着袖子,转眼看了一眼大汉,忽的灿然一笑,显然对大汉的恫吓不以为意。接着,她低头查看脚下矮坡,找了一处稍微平缓的坡面,弯腰屈膝小心的跳了下来。

      大汉瞧着少女缓慢而笨拙的下坡举动,当即确定这少女丝毫不会武功。他原本心中还对这忽然出现林间的少女的来历路数有所忌惮,此刻心下暗自有了计较。

      那少女走近上前,不惧也不看那形容凶恶的大汉,兀自伸出手摸了摸紫貂的头顶,哄道,“貂儿貂儿乖,待会要乖乖听我的话。”

      大汉旁观这少女举止镇定自若,心中大抵已相信这少女是这貂儿主人。

      少女直起身来,垂着视线朝地上努了努嘴示意。“你把它放在地上,我会唤貂儿,若它听我的话,便能证明我是它的主人。”

      那大汉没动。少女抬起眼皮,见对方面色不愉,眼珠一动,故意盯住他笑眯眯道,“怎么,你莫不是怕貂儿跑了?方才你已抓了它一次,我想你自然应该也有本事再抓它一次。”

      那大汉生性粗狂不拘,耿直憨厚,年轻时因此吃过大亏,可至今他仍是改不了这性子。此刻他被少女一激,心中耿怒,当下脸一冷,“谁说我怕了,以我粱裘的本事还不至于抓不住这东西。
      来,小丫头,你开始罢。”

      那少女眸光一闪,屏息注视着粱裘举动,待得他弯腰把紫貂放到地上松手的刹那,她深吸了口气骤然高声叫嚷,“貂儿,跑!快跑!”

      那紫貂甫然得自由又骤地受到惊吓,登时犹如一道闪电倏忽飞窜而出,可那方向却不是朝着少女而去。

      粱裘原本便留了个心眼,见此立即明白自己上了这少女的当。而他反应也极快,五指握爪,瞬间出手。他一伸手便已离貂尾数寸,就在这触手可及之时,右肩胛骨后猛然一点刺痛,旋即一股酥麻侵入右臂,整条右臂于顷刻间动弹不得。于是,那离指尖仅半寸便可擒获的紫貂当即一闪无影。

      粱裘又惊又怒的回头,只见那少女手中捏着一根半尺长的银针。他意识到自己被她戏耍原本已是恼怒,现又被这少女背后暗算,眼睁睁看着那紫貂远去,加之一想到那紫貂原本的用处,粱裘更是悔怒至极。他咬牙切齿的瞪住那少女,黝黑的脸孔狰狞起来,“你骗我!”

      那少女见粱裘这般勃然怒容,心生后怕的退了一步,然而只一步,她又把手中的银针往身前一送,扬起脸,断然叫道,“别动!你被我的银针扎了,若不及时解毒,只要你一运气必死无疑。”

      粱裘被一时愤恨冲昏头脑,只道受了一次诓骗便不再信少女任何话。“那我今日就要你给我和三哥陪葬!”他面露凶狠,抬左臂于虚空小小画了个圈,五指抓成爪,作势要往那少女面门抓下。

      “四弟!”一声疾呼从两人背后传来,粱裘微微顿了一下,那一爪仍凛然抓落。

      那少女只觉脸面冷风骤下,拍散了她的鬓发。她避无可避,心中绝望,瞳孔猛缩,胸口骤然一沉。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墨色长刀刀鞘横里递伸而出。只听‘啪’的一声,两者相击之下,粱裘止住了抓势,下一刻那刀鞘往上一抬,粱裘整个人随即向后倒退一步。

      “老四,既是来抓紫貂,作何要伤这女娃娃?”伴随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平稳响起,一个广鬓虬髯,关公浓眉的中年大汉衣袖带风的疾步踏步至少女身侧。他手腕一翻,贴着右臂手肘倒握长刀。

      那少女被那迫在咫尺的一爪惊得脸色煞白,胸膛剧烈起伏。她犹自心有余悸,却惦记那递出大刀的来人,转眼却见这虬髯客虎目圆睁,凶神恶煞,不怒自威,脸上齐眉至颚下嵌着一道劈斩开脸孔的可怖疤痕,面目扭曲骇人犹如修罗,看上去只怕比之那唤作粱裘的大汉还要凶恶上几分。她死里逃生之余心中又是一凉,不禁攥紧了衣袖口。

      “大哥,我上了这丫头的当让原本已抓住的紫貂又给跑了。我、我对不起三哥。”粱裘握拳在侧,愈说愈悔恨不已,羞愧难当之下只觉胸口一热,忽然哇的吐出一口血,他踉跄两步,竟是直直向前跌去。

      那虬髯客大步一跨,迅疾上前,他扶住站立不稳的粱裘又找了旁侧树干给他倚靠,同时看了眼一旁的少女。

      少女被中年虬髯客那一眼看得心底发毛,心下一边懊悔自己倒霉,好不容易从兄长眼皮下偷溜出来却碰到这等事,一边脑筋急转自己是否有就此逃脱的可能。就在这时,一声低哑的惊呼又响起。

      “四弟?!”

      少女一愣,未待得回神,一个着褐色葛衣的年轻人和一个白衫青年相继走过她身侧。见此情景,她不由暗自连叫糟糕——自己只应对粱裘一人尚且无力招架,此番对方又凭空一下多出三个帮手,看来她今日怕是插翅难逃。

      “四弟,你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那个方才发出惊呼的葛衣年轻人。他俯身查看粱裘,担忧的询问道。

      那少女见这二人走至粱裘一处,心中不免一阵惊异。这二人长得不骇人却也不同常人——葛衣的年轻人身形高瘦,尖嘴猴腮,有些苍白的脸孔之上两道浓眉甚是突兀。而那白衫青年于四人中较为清秀,也最为纤瘦,他脸颊白皙削瘦,颧骨微高,眉眼细长得仿若睁不开。

      少女直面四人,只觉他们个个面容丑陋怪异,扭曲可怖,又见其刀剑皆佩于身侧,心想这些人必定难缠凶恶,顿觉自己处境棘手至极。正在忐忑不安间,她听得那葛衣年轻人问话,心念倏忽一动,决心赌一把,于是也不再琢磨脱身之法,手举银针,忙不迭插嘴回答,“他中了我的银针,又偏不听信我的告诫运了气,现毒已发作,若想他活命,你们就放我走,我自会给解药。”

      四人闻言齐刷刷的抬眼看向那少女,那少女强自镇定,抬眼平静与之对视。

      “你们莫信这丫头,原本我已抓住紫貂,上了她的当才使紫貂脱逃。这丫头狡诈,谁知她此刻话里真假。”粱裘此刻头晕眼花,气力不支,他咬牙强撑神智提醒道。

      那葛衣年轻人阴沉着一张脸不声不响的站起身。随即,那白衫青年也站了起来。

      那少女见那葛衣年轻人向前一步,一副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的神情,她胆怯情急下,急声脱口。“你们几人若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动手,就是以多欺寡,恃强凌弱,你们不知羞!这要是传出去必定让江湖上的人笑话,到时看你们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能伤了四弟?”那葛衣年轻人瞪眼,怒极反笑。

      “看来你这小丫头并不知我们兄弟在江湖上的外号。”那站着不动的白衫青年忽的冷笑一声,细长的眼睛睁开了一道,透出寒冷的笑意,他语气悠缓道,“况且今日你若是死了,江湖上的人又如何知道我们对你动过手”

      少女听了这话,心底发慌,头皮一阵细细发麻。她捏紧袖口,急声嚷道,“你们、你们不讲江湖道义!”

      “小娃娃,你想活命吗?想的话,就把四弟的解药给我。”

      忽然插话的是那个沉默半响的刀疤斩面的虬髯客。那白衫青年和葛衣年轻人闻声不约而同的转头。只见那虬髯客慢慢起身,他身形宽厚如松,而脸上仿佛带着一张面具,自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副怒目金刚的神情。

      树下的粱裘意识到乌敕的心思,陡然叫了起来,“大哥切不可放过这丫头!此事都怪这丫头存心搅局,才会使那原本用来给三哥治伤用的紫貂心在我手中得而复失。我的身体并无大碍,这丫头最会使诈,千万不要相信她那些骗人的伎俩。”

      那虬髯客好似未听到粱裘的话般一动不动。粱裘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咬了牙,转头怒瞪向孑然独立的少女,话却是说给那虬髯客听。“要是此番三哥他有何不妥……我定要这丫头偿命。”
      那少女脖子一缩,漆黑的眼珠防御似的来回看四人,最后眼巴巴的望向那虬髯客,“说好了,若我给解药,你们就放了我,也不能再伤我分毫。”

      “好。”那虬髯客点头,伸手道,“解药给我。”

      “大哥!”粱裘痛心低呼一声,紧接着便气力不济的开始喘息,本已难看的面色泛出一片青白。

      那虬髯客瞥见粱裘这模样,当即俯下身,两指迅疾并点了他身上几处大穴,而后对一脸欲言又止的粱裘摇了摇头,“这是三弟的命。紫貂心绝非就一定能救治三弟。若非药医谷我们去不得,否则那祈谷主必然能救治三弟。”他说至后半句,低哑的声音里显然掺杂一声无奈叹息。

      那久不作声的白衫青年眉眼一垂,当即侧身,垂首悔道,“要怪就怪我,三弟若非为了我去挡那无道子的拂尘也不会受此重伤。”

      “最可恨是那自诩正派却暗地偷袭的吴道子。但说来说去这丫头也不免可恶,紫貂心虽不知于三哥有效与否,但总归也是一道生机。”粱裘虽缓过了方才那口喘不上的气,但此刻说这一长串话声音已是气弱嘶哑。他始终记恨那已到手的紫貂被那少女弄没了——可说起来他不知是更恨那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还是更恨于这无端坏事的少女,抑或是恨在吃过那场大亏后,依旧会上了一个小丫头的当的自己。

      “大哥二哥四弟,你们不用担心,我现下无碍,只是四弟中了这狡猾丫头的银针,当务之急须得尽快服下这丫头的解药才行。”那葛衣年轻人摇头,皱眉看向对面眼神警惕的少女。

      少女手中有了筹码又得了虬髯客承诺便不再像开始那般心中没底,忐忑惊慌。她听着几人对话,兀自眨了眨眼睛,大概摸清了其中缘由,于是收回银针,从身上摸出一只小黑盒,略一犹豫,向那虬髯客道,“这药是药医谷得来的。中毒和受伤的人吃了它后都能有所好转,现下就当我‘救一送一’,你让他们都服下罢。”

      那虬髯客眼神一凝,不着痕迹的细细打量了一眼那少女。能从药医谷得药,若非江湖名门正派便是天下富商巨贾,但见她弱质纤纤,衣着姣好讲究,明眸皓齿,弱气的白皙肤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武林世家出身,倒更像是一副非富即贵的样子,可商贾之家的女子又岂会轻易的只身流落在外?

      一道黑影划过虚空,那只小黑盒子被抛在了空中。

      那虬髯客伸手在空中一抄,便捏住了小黑盒。他打开盒盖,只见两粒殷红药丸置于其间,他略一沉吟后拿出一粒给了那葛衣年轻人,而另一粒则被送到了粱裘手中。

      “你们放心,那不是毒药。若我毒死了你们,他俩一定不会放过我。”少女说着,朝着虬髯客和白衫青年看了一眼。

      粱裘和葛衣年轻人捏着药丸对视一眼,迟疑了一下,放入口中,随即一仰脖颈吞咽了下去。

      那白衫青年在旁一言不发的看着,见得两人吞下药丸,忽然转头问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不料他彬彬有礼的发此一问,一怔之下,脱口回答,“陆杳兮。”

      “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白衫青年琢磨了一下,慢慢吟了一句。他与那虬髯客交换了一个眼神,道,“倒是个细腻别致的名字,不似江湖人那般粗狂。”

      陆杳兮愣了楞,不知道这白衫青年这冷不防的言下何意。

      那虬髯客却已会意,他原本见陆杳兮小小年纪应对人见人怕的他们兄弟却态度自若,不卑不亢甚至还拿捏筹码的讨价还价,心中便对她的身份来历疑窦丛生,直至此刻知晓她的名字,却半点不曾在江湖上听闻过,这才略安。他思索了一下,对陆杳兮道,“陆娃娃,我乌敕有言在先,你既赠解药,就可离去。你走罢。”

      那白衫青年闻言,眼角一动,细长的眼睛当即睁开一道看向那虬髯客。“大哥,我不答应,我们暂且不能放她走。万一三弟四弟被那药害坏事了,我便第一个要找她算账。而若他们没事,再让她走也不迟。”

      陆杳兮一听这话心中急了,当即秀眉倒蹙,脆声不忿道,“你们说话不算话!”

      白衫青年嗤了一声,神情自若,语气寡淡道,“我方才又没答应姑娘,再说了我们并不伤你,只是想随你同行一段路而已,这又算是哪门子不算话。”

      陆杳兮急了,“胡说,你方才明明还说要找我算账的。”

      白衫青年眯起一双原本便已细长的眼睛,他似笑非笑的一挑嘴角,“我要找的是害我兄弟的人,又不是说你,难道你真要害他们不成?”

      “当然不是。”陆杳兮皱皱眉,只觉得这人胡搅蛮缠,甚是赖皮,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只得看向那虬髯客,希望他能言而有信。

      那虬髯客沉默须臾,朝粱裘和那葛衣年轻人各望了一眼,而后沉声道,“我是乌敕,他是我二弟梅扈。”乌敕向陆杳兮介绍自己和那细长眼的白衫青年,继而相继看向那葛衣年轻人和树下的黑衣大汉方向,“三弟计罔,还有老四粱裘。”

      陆杳兮听乌敕忽向自己介绍起他们兄弟四人,心中警觉,只觉事情不妙,随即听得乌敕道,“陆娃娃,暂且委屈你允我们同行一段,若老三无碍,老四好转,你方可离开。同路期间我们保证绝不相伤,不管你去哪,我们兄弟都保你性命无虞。”

      陆杳兮张嘴想驳乌敕其言根本不可信,可看这奇形怪状的四人,生怕其实乃心狠手辣的歹毒之人,于是敢怒不敢言,心下凄恻自抑,只得吞咽下涌在喉间的话。她一脸不情不愿的瘪嘴,恨恨道。“一言为定。否则你们就是乌龟王八。”

      四人听了,觉得自己似乎平白被陆杳兮咒骂了一句,面面相觑。可陆杳兮哪管他们,说完别转过脸,只道自己心中畅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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