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金马正和

3、第二天

　　八点，龙被陈sir从被窝拖出来。
　　‘又是喷不出龙焰的一天，’他想，‘但看在被子的份上就原谅阿姨了。’
　　被子是羽绒被，很软，又暖和，是龙从未感受过的。
　　‘人类的身体也并非一无是处。’
　　咬着路边买的煎饼果子，这样的想法油然而生。
　　但很快他就实际感受了什么叫并非一无是处，
　　太矮了会被唾沫溅到脸上——来自对被大爷激动的唾沫喷了一脸的某sir的观察；
　　记忆力不够好——来自对一名一个问题问了一个上午的不知名群众的观察；
　　并非一无是处=几乎全是坏处。
　　但龙只有一条，所以他可以代表所有龙，但人太多了，所以不能以一概全。
　　‘这大概也是作为人的好处之一吧。‘
　　‘也许我就能遇到和这不一样的人呢’还没学过概率论的龙期望着。

　　“龙龙啊，中午想吃啥，叔叔们请你吃。”
　　龙思索片刻，沉稳地说：“煎饼果子。”
　　“噗，煎饼果子一般早上吃，想点其他的。”
　　“一般，就代表有例外情况。”龙掌握了杠精法则。
　　“啊哈哈，那大家都别客气这顿叔叔请了”
　　最近手头有点紧的叔叔终于找到恰当的地方大方一回了。
　　“欸欸欸，老康请客哦！我要十套！”
　　“呸呸呸，我是你叔叔吗！我只请龙龙一个人啊！”
　　“嘁，那请这位偏心的大爷帮我带两套吧。”
　　“这里一套!”
　　“两个谢谢，龙龙就交给你了，加油哦康sir！”
　　……
　　于是事情就从叔叔们请龙龙吃饭变成了换上便服的康sir带着龙到煎饼摊跑腿。
　　煎饼摊路上，一大一小，气氛沉寂。
　　当然，是康sir感受到的气氛沉寂。
　　“咳，那个，我说，那些叔叔们是不是跟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啊。“
　　“？”
　　“就是，一副相当不要脸的样子啊，居然还说好意思说我偏心！“本来是打破沉寂气氛的普通话题，但康sir此刻带入感情，甚至有点义愤填膺。
　　“比起这个，特意换一件衣服来吃饭是因为什么？”
　　“啊哈哈，这个是因为……啊对！”他捶拳道，“是仪式感，没错，就是仪式感！”
　　“食物是生存的基础，但美食是生活而不是生存！因此，我们绝不能用对待工作的态度，以及为了生存而摄取能量的态度来对待美食。换上常服才能体现对美食乃是生活的领悟，这是对美食的尊重，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会美食背后的魅力！”
　　“哈哈哈哈，我说的是不是很深刻很有道理！“
　　“噢，但为什么叔叔你脸上一副刚想出这样意义的激动表情。“
　　康sir热血的表情被打断，挠挠头，
　　“咳咳，因为，因为是刚想的啦。“
　　“所以是为什么“龙毫不理会大叔相当二次元的语气。
　　“啊因为不换会被当成城管然后把老板吓跑。“
　　大叔面瘫着以平淡的语气念完了以上的话。
　　“诶，居然没笑？不好笑吗？我们被当成城管什么的。“
　　“在制服相似度有90%的情况下，被认错只是正常情况。”
　　“嘛嘛，说的也是，但是，制服把煎饼摊老板吓走，这样也不好笑吗？”
　　龙越过大叔委屈的目光，“煎饼摊到了。”
　　“啊，老板来十五套普通煎饼，再来一套多加一个蛋和一根火腿肠。”
　　“好嘞！”
　　糊糊勺入铁板，摊成一片，鸡蛋敲开，滑到饼上，透明的蛋清逐渐变白，与饼融为一体。
　　“不过龙龙还真是不可爱。装大人深沉什么的，一点也没有必要啊，小孩子不就应该趁着年轻活得天真一点才好吗？”
　　比对方大几百岁这样的事情，以及洞悉了人情世故的龙当然不会再说出口，所以此时当然是用人类的方式还击了，
　　“我不正行使着这样的权力吗？”
　　“用着一副成熟大人的语气，还说自己行使着小孩子的权力，真是…”康sir往龙的头上一顿猛搓，“不得不说，这样的类型也是蛮可爱啊。”
　　龙已经习惯由于长得太帅年纪又小因此头发并不属于自己这样的设定了，“总觉得你在想一些糟糕的事情。”
　　“啊哈哈，怎么会，我可是成熟可靠的正义人士。”
　　接过塑料袋装着的煎饼，龙为人类的愚蠢再次叹了一口气。
　　祂明明说的是，正因为是小孩的身份所以可以肆无忌惮地讲话这样的正经事情啊。

　　龙坐在值班室的金属椅子上，咬着煎饼果子。
　　‘做龙依旧可以吃到煎饼果子，但做人，’祂看向出警回来的大叔，满头大汗对着空调吹，导致吹来的风一股汗味，‘却有许多事做不到啊。’、
　　比如祂就从来不怕热。
　　‘还是做龙好。’
　　‘但这两天，我可一点都没做什么龙该做的事啊。不过，话说回来，荒废时间，倒也是龙的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