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锅杂菜》蒜了仙人

19、第 19 章

　　果儿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她觉得头昏昏沉沉的，可昨晚到底发生了却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印象中，她的影子竟然如活物一般站在了她的面前，还有一群影子变成的小鬼，在那里张牙舞爪的，但是之后发生了就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最后一眼事王月那双眼睛，清亮亮的，还闪着幽光。
　　可她不应该是在后山吗，为什么现在却躺在床上……
　　她抬起手来，胳膊觉得酸痛乏力。阳光照出手臂的影子也正静静的映在被子上，怎么看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估计身体不适，脑子里还不停闪过些乱糟糟的东西，一定是病了的缘故，那些也就是病中做的噩梦吧。

　　“吱呀——”
　　果儿望向门口，看到玉桂推开门，手里端了碗粥递过来。
　　她忙起身想接，可是身体实在没什么力气，粥碗拿在手里一晃险些全洒出来。玉桂忙伸手拿过来：“还是让我来端着吧，你烫到了没？”
　　果儿摇摇头，谢过她说：“我刚醒，还不饿呢。”
　　玉桂点点头，起身把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她回身坐到床边，摸摸她的额头说：“怎么还烧着呢，身体还难受吗？”
　　果儿没回答，她心里有些好奇那晚的事情，于是问：“你知道我昨天是怎么回来的吗？”
　　“你不记得了？……也是，估计是烧糊涂就全忘了吧……”玉桂抿一抿嘴说：“其实你都睡了一天了。那天回来时你整个人看起来就昏昏沉沉的，什么话也不说，我们最初还只当你是守夜太困了呢，可谁知道你竟然是病了，等我们发现时，你整个人都烧傻了似的，嘴里净说些胡话，可把我们都吓坏了，我爹就连忙让我去找谢叔拿药给你……”
　　“听说是有个孩子放炮把手烧伤了，谢叔只好赶过去，所以没在这，你可别多想……不过也幸亏你现在醒了，我们也能放心一些。”玉桂说着把她的手塞回到被子里，将被子掖紧：“今天初二，该要回娘家的，往常是咱们一起去陈家村姥姥家，可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我想我就留下来陪你。”
　　这怎么能行呢，果儿不像给他们惹麻烦，连忙说：“不用了，其实我觉得我身体已经好多了。”
　　玉桂还是不放心她，但看果儿态度坚决，也只好顺着她，在桌上放了一壶水，叮嘱她饿了就去吃了那碗粥，才犹犹豫豫的离开。

　　玉桂离开后，果儿呆呆地看着屋顶，心里还在想着她之前说的话。
　　她如果是自己走回来的，却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竟然还昏睡了一天。
　　难道她真是冻得发烧了？
　　她烦躁的翻了个身，还想再细想，可病中身体虚弱，稍微费点心神就觉得一股睡意涌了上来她的眼睛不知不觉就合上，脑海里又浮现出王月的那双眼睛，又清又亮，好像在哪里见过……
　　果儿好像迷迷糊糊间想到了什么，可眼皮实在是支撑不住，又沉沉的睡去了。

　　窗外传来阵阵清脆的笑声，果儿迷茫的睁开眼。
　　已是黄昏时分，斜阳余晖打到床上，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没想到她竟然一下睡了这么久。

　　过了一会，金桂试探着推开房门，只伸进来个头小心张望着。她看到果儿醒着，才笑吟吟走进来坐到她的床边，迫不及待想和她分享今天的见闻。

　　“陈家的表姐妹们看到我的络子，都打听是从哪买的，”金桂说着脸上显出一丝得意：“我骗她们说是我自己打的。你能想到他们的神情么，还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呢，直缠着我要学，哈哈哈，真是呆极了！都认识这么久了，我像是那种心灵手巧的人么？”
　　她又接着说：“我还听他们说起，龚道长的那件事乡里面都在传呢，好多人琢磨修炼的方法，说是书肆里卖的最火的书，早就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话本了，反而是些修道的书，抢都抢不到的！听说是……一个什么办什么主任的，诶呀，反正估计就是个什么大官吧，全都在看呢。……还听说是，现在乡里出现了好多教派，都打出旗号说自家的教主有大神通，凡是教徒法术修成之后就可以呼风唤雨，各处搜罗人去入教呢。这都是很早的消息了，可惜咱们村子消息闭塞，竟然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哪像是陈家村，什么消息都灵通，听说表姐她们还打算加入一个叫金兰教的教派，那个教派说是只收女弟子，教主是个仙姑。正巧我们这次去时，她们有人到陈家村里不知道去做什么，表姐就带了我们偷偷去看，穿的衣服真是漂亮，就冲那身衣服我也想加入了，表姐说，她回头就要去问问怎么加入金兰教……我就等表姐成了弟子，便求她把我也加进去！……龚道长不收我，我还不信真没有人肯收我了！”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吃饭吧！我们带回来好多好吃的，有炖的鱼呀，还有排骨什么的，不瞒你说，我姥姥做的鱼真是一绝，我这就给你拿块来尝尝……我忘了你的病还没好，还是吃点清淡的……诶？早晨的粥你还没喝呀，我顺便端出去，你等着啊，我马上就回来！”
　　见金桂絮絮叨叨的出去，果儿长出一口气，忍不住乐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还是只作小姑娘耍脾气，这次竟然直接就放个大招，说是要拜入什么金兰教门下，倒是这个金兰教，不知道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换做是以前，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个什么新型诈骗团伙，可现在倒不敢打包票了，这个世界倒是真有些奇异之处……
　　想到那天晚上，她又抬起手来，怔怔地看着床边的手影。

　　她觉得眼前闪过一抹黑影，抬头看，最后在桌子脚下的阴影里发现个小黑影子正藏在那里。影子发现被她瞧见了，索性附身到她眼前的墙上。

　　“你……你是那天的……？”果儿一边想一边说。
　　黑影指指果儿，又指指自己。
　　果儿猜测它的意思，问：“你是说，是你送我回来的？”
　　黑影没动。
　　“可你又不是人，怎么可能做到呢，再说，玉桂说我是自己回来的……等等，难道是……难道是你操控了我的身体……？”果儿眯着眼看向它：“王月让你做的？”

　　小鬼没回答，只溜着墙边爬到她的床边，整个身体贴在床沿上，折成一个z字形，像是有几分守在床边看望病人的架势。
　　“你在关心我？”果儿问，不过心里认为她这多半是自作多情了，一个小鬼难道还能有这种灵性？这次那个小鬼竟然点了点头，果儿又惊又喜，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其实我现在一点事也没有了，放心吧。”
　　小鬼看了她一会，半晌之后沿着墙面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小鬼前脚刚走，金桂后脚就进来了。
　　她把粥碗端到桌子上，刚要来扶果儿起来，果儿已经起身走到桌子旁边。
　　“躺的骨头都软了，下地活动一下也好。”果儿解释说。
　　金桂把粥推到她面前，邀功似的说：“快尝尝，我从鸡架上拆下来了一点肉丝混进去，虽然不如直接吃肉来的爽快，可是也强过只吃米粥吧，反正我是受不了的。”

　　果儿舀了一勺试探的去尝，确实能吃出来点肉腥味。一天没吃饭了，这样一口带着肉味的粥下肚还真能唤醒了食欲。她不禁食指大动，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金桂看着果儿把一碗粥吃到见底，神色突然一变，犹豫了一会，压低嗓子说：“我和你说一件事，不过你不许和别人说！”
　　果儿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她。
　　“其实……我刚才好像撞见鬼了！进门前，我亲眼看见了一个黑影从你屋子的墙边飘过去，一下就不见了。” 金桂敛住呼吸，眼神里闪着光，像是害怕又有些掩饰不掉的激动：“……你相信我说的话么？”

　　金桂多半就是碰到了刚刚出门的黑影吧。只是没想到，一个封建迷信家庭长大的女孩子面对这种事情非但没吓破胆，反而还能在这里一本正经和她分享她的见鬼经历……
　　果儿脑子里胡思乱想，眼神也显得呆滞起来。金桂只当是她的话把果儿吓坏了，连忙在她眼前挥手，又大声喊她的名字，想把她的魂叫回来。
　　果儿回过神，看金桂一双眼睛里满是担心的看着她，有点歉意的冲她笑了笑。
　　看人清醒过来，金桂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被我的话给吓傻了呢……也是我的错，只顾着想和别人讲，却忘了你还是个病人，病人体虚，要是念叨这些，最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了……“
　　果儿不想让金桂心里觉得愧疚，毕竟她还真不是被吓到的，可是难道她能说我其实认识那个鬼吗？果儿只好安慰她说：“你怎么反倒安慰起我来，反倒是我该担心你，你看见了不怕吗？”
　　“我不怕，其实还挺刺激！而且，这可不是谁都能遇见的，还得看运气呢。” 金桂狡黠的说：“又说多了，可不要打扰你休息才好！我先走了啊。”
　　说着，她就收拾好碗，推门出去了。

　　第二天果儿是被饿醒的。她站到门外的阳光下，忍不住伸了个懒腰，觉得身子骨都舒展开了。
　　清晨的太阳还不刺眼，照在身上反而可以让人觉得浑身都充满了活力。人往往只有生了病才知道身体健康有多重要啊，她忍不住笑起来，想着，还一定因为金桂昨晚那碗粥里的肉味太香了，把她馋的！一年里也就这段时间有机会吃肉了，她只有早点好起来才能去大口大口的吃肉！
　　她忍不住想去找金桂，让她看看她已经好了。见金桂的门还没开，就知道她还没起床，果儿突然玩心上来想吓唬她一下，于是悄悄推开门，果然看见床上鼓鼓囊囊一团，不是金桂是谁。她轻轻靠过去，伸手便想将凉爪子伸进被子去把她冻一个激灵，却发现金桂的脸上正泛着一层病态的红晕。
　　果儿摸她的额头，有些烫手。

　　金桂感觉到有人，便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
　　果儿看自己把她吵醒了，歉意的说：“把你吵醒了吧，一定是我昨天传染你，你才发烧了。”
　　金桂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怎么怪你，是我身体太弱了……不过我身体真不太舒服，厨房里还有之前省下来的药，麻烦你帮我煎一下好吗……”
　　果儿点点头，金桂不和她假客气，她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她到了厨房里，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药放在哪里。正好看见玉桂在准备早饭，便去问她。玉桂得知金桂竟然病了，连忙翻出来收起来的药，又找出煎药用的小砂锅和炉子给她。
　　果儿煎好药，将药汤倒进小碗里给金桂送去。她看着金桂喝完，又扶她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金桂的脸上虽然有红晕，却脸色苍白，头上还不停冒着虚汗，睡着时也不安稳，嘴唇一直颤抖好像念叨着什么。
　　果儿放心不下，又看了金桂一会，看她真睡着了才起身出房门，打算去将药碗洗了。

　　她适才将门掩上，就听院外有人在喊她。
　　她心里觉得古怪，不知道这时候有谁会找上门，但又觉得被人看到却不理会也是不太礼貌，便将碗放到窗台上，向门口走去。

　　门外是两个年轻女子，头戴斗笠，身着青衣，俱是风姿绰约。两人见果儿，还不等她开口去问，领口的女子便说：“小妹妹，我们是金兰教的弟子。你们院里近日可有什么鬼怪作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