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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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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醒栗夭的既不是不是明亮的光线,也不是宫人的敲门声,而是…一阵雨声。
如今的下雨已经成为一种常态,不过最近这段日子都是风和日丽,栗夭都快忘记下雨天的氛围了。
往常的早晨早已是明亮的天色,今天仍旧像凌晨四五点一般昏暗,这也使栗夭的生物钟产生了一些紊乱,到再亮堂些,已经快接近中午了,他才悠悠地转醒。
换上了昨日就备好的衣物,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看看外面的天色以为还早,推开门时愣在了原地,拂面而来的雨丝又令他清醒了几分。
庭中整齐的站了两列宫人,分列在两边,都撑着素色油纸伞,应该等了挺久,他们的衣角都已打湿。栗夭看了看天色,将头靠近门口的宫人问,“现在是何时”,宫人道,“已是午时。”
栗夭觉得自己今天睡的有点过多了,比平时晚起了两个时辰,还让出行的队伍等他这么久。
这时宫人补充道,“王上先前来过一趟,看殿下您还睡着就没叫醒您,下令等您起床就出发”。
栗夭听了愈发不好意思,拿过宫人手中的伞就撑开,快步走向了宫门口的马车,还是赶紧出发的好,钟鸣寺那里应该也有专人等着接呢,不能让人久等了。
钟鸣寺虽在地域上归于京都,但事实上,它离闹市还是有点距离的。
出京都城门后,与城内的热闹已经隔绝开来了,栗夭他们的车队驶到了人影稀疏的小道上。
在这附近来往的无非是进城和出城的,最近正值城内桃花盛开,出城的人还算少,所以就显得稀疏了点。
栗夭对这条路算得上是熟悉了,虽然他不被允许出宫,不过每逢一些节日活动,比如狩猎等外出活动,栗临都会带上栗夭,巧的是狩猎的森林和钟鸣寺恰好都在同一个方向,这条路也算是必经之路。
虽然已经睡了很久了,不过这马车实在颠簸,与通往皇家森林的平坦之路不同,明明只是偏了一点点的角度,怎地能生出如此坎坷的一条路,这钟鸣寺好歹也是国寺,记得以前来的时候还不是这般一言难尽,如今莫不成是破落了。
栗夭自认为不是个晕车的人,可谁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车程,在车上迷迷糊糊地左右晃着头,身旁的宫人看他不舒服的样子,问了问栗夭是否不适,栗夭直接摆摆手,表示不必管他,内心想的是回宫一定让栗临拨款修修这条路。
昏沉中,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栗夭感受了一路的摇摆,一下子停下来反倒有点不适。慢慢地下车,脚踩在地上轻飘飘的,仿佛这地面还在晃动。
经过了这一路,栗夭对钟鸣寺的印象彻底从以前的古朴宏伟到一座破落寺庙,虽是国寺,这么多年不下雨,人们见祈雨无用对寺庙的上香频率也逐渐减少,也该是破落了,栗夭想。
钟鸣寺位于半山腰,整个车队都停在了山脚,剩余的路得徒步上去。这段路隐约与栗夭的印象重合,只是这两旁的青苔颜色较以往更深了点,一向的洁净倒是没有变,虽然仍旧看不到打扫的人出现,仿佛天然雕饰。
栗夭一行人走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终于在经过一个转角,隐约看到了钟鸣寺的一面墙。上面提着大字—禅。
暗黄色的墙面经过岁月的打磨更显厚重,不似想像中的坍圮,从这小小的一隅竟隐隐的感受到钟鸣寺的底蕴之厚重。
过了这面墙就可以看到正门了,果然有几位僧人在门口等待,一溜的光脑袋,手中持着一串佛珠,头微垂,双眸中毫无波澜,淡然如水,倒映着栗夭一行人的身影,虽不发一言半语,栗夭都能想象到他们会说什么。
果不其然,当他们正式面对面时,整齐的阿弥陀佛配上这么整齐的着装,竟有点…赏心悦目,栗夭心想。
还是那个熟悉的方丈,了然大师,这么多年过去,除了眉头染上了些许灰白,从模样上看好像并没有多少变化,果然是出尘之人,没有市井的纷扰,一心向佛,看起来倒真有几分仙人之态。
栗夭微微屈身,恭敬地向了然作了个揖,“了然大师,别来无恙。”
了然托着栗夭的双臂起来,“老衲惭愧,多年未见,殿下竟已长成此般少年了。”
栗夭倒是感觉不好意思了,他以为这么多年这位了然大师早就忘了他,没想到人家还记得他小时候。
叙旧也谈不上,寒暄两句过后了然就带栗夭一行人进了寺庙。
这寺庙外虽然看起来朴实无华,但走进确实是能感受到与国寺一词相符合的氛围,不是说有多富丽堂皇,多金光闪闪,佛门之地,都讲究清净二字,若真是如此华丽,那就与佛意相违背了。
栗夭一进大厅,就闻到了一股幽香,似有若无,闻了之后感觉赶路的疲惫都消去一半,环顾四周,好像也没有什么花的存在,小小的疑惑出现在栗夭心中。
待到再往里走些,香味依旧很淡,但比刚进来浓郁了些,栗夭也不是愚钝无知之人,马上也了解到了此间的玄秘。
这个大厅不似京都郊外的几座民办小寺庙,天天香火鼎盛,人来人往,因此里面的装修与佛像都相对的比较精致,国寺的香火不靠普通的民众,它是由皇家直接管理的。
而且钟鸣寺离京都,相较于其他民办寺庙要远得多,就算有普通的民众可以来也会被这么麻烦的路程所劝退,虽然没有多少香火,但因为有了皇室的支持,这里的装修不亚于其他寺庙,甚至更甚。
从这四根房柱就能看出来,这几根房柱颜色呈深紫黑,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光纤有点暗,还看不大清,等走到窗户旁,趁着窗口的光亮,栗夭才看清楚这房柱的颜色,不仅如此,还呈现出缎子般的光泽,稍稍一联想,栗夭就想到了往常在宫中见到的极品贡品——紫檀木。
这紫檀木是当世最名贵的木材之一,由于数量稀少,见者甚少,遂为世人所珍重,传闻紫檀木材质致密坚硬,入水即沉,心材鲜红或橘红色,久露空气后变紫红褐色条纹,纹理纤细浮动,变化无穷,有芳香。
想到这,栗夭对这股幽香的来源也有数了。
就算在宫中,这紫檀木也很少见,这钟鸣寺竟拿这个来做房柱,不可谓暴殄天物,果然寺不可貌相,这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竟隐隐透露着不凡。
既然发现了一,也就会发现二,这大厅内除了四根房柱,甚至还有其他的桌椅也是用紫檀木做的,饶是见惯了富贵的栗夭也要感叹一句,雕梁绣柱。
当然,这是只有懂得人才能发出的感叹,像那些随从,只道这里光线昏暗,周遭都是木头的味道,好像这木头没有腐朽真的是难得。
了然与众人在大厅也没有停留多久,只是吩咐了几位僧人帮忙把栗夭一行人的行李卸下来,并送到住宿的地方去。
趁着这段空隙,栗夭又转悠了一圈,来到了然面前调侃说到,“了然大师,你们这寺庙可真是个聚宝盆。”
了然当然不讶于栗夭能看出来,毕竟身份在那里摆着,于是面带微笑道,“殿下好眼光,都是蒙君王的庇佑。”
旁边的人听的云里雾里,栗夭心想也知道这都是栗临分发下来的,栗夭摆摆手,不再多说,背过身去自己行李那转转,看看有没有卸妥当。
大概等了也就一盏茶的时间,了然让僧人们各干各的的去,栗夭也让随从们退下了,整个大厅又恢复了先前的清净,了然领着栗夭打算去其他地方逛逛。
刚出大厅就有个僧人匆匆地跑过来在了然耳边说了些什么,之间了然脸色微微地变了,随即又恢复原状,转头向栗夭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殿下,临时有些小事需要我去处理一下,请您先自己随意逛逛吧。”
栗夭表示没事,不就逛个寺庙么,又不会掉坑里去,招招手让他去处理自己的事情,看着了然离去的背影嘀咕了下,这人迹罕至的寺庙竟然还有事处理,栗夭已经下意识地把这个钟鸣寺划分在了养老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