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瑟在御》茉尘

24、月度银墙

　　又是一年冬天过去，皇帝回到圆明园中。

　　红梅在他院中绽放，我走进去，才觉得早春微凉。

　　“还好吗？”他稍稍胖了些，脸上略带倦意，话音里却显得精神很好。

　　“还好，谢皇上”我顿了顿，觉得有些奇怪，“皇上看着也还好。”

　　沉默了一阵，当他不看我的时候我看了一看他，或者当我不看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看我，只是没有话。于是我坐下来弹琴，伴着窗外风拂梅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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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会讲故事吗？”

　　“我？不会。”

　　“那就随便讲点什么吧。”

　　待我收妥了琴弦上最后半缕音色，抬头见他立在窗下赏梅。

　　“从前有一个满族的男子，喜欢他的表妹，两个私定了终生。不料，她表妹被选入皇宫，一堵红墙隔断了相思。于是那男子夜夜写词，我记得有一首是这么写的：谢家庭院残更立，燕宿雕梁。月度银墙，不辨花丛那辨香。此情已自成追忆，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说完了？”

　　“完了。”

　　“这算什么故事？只是词还是很好的。”他这才回过身来，释然闲散的样子。

　　等他缓缓坐下来，又问：“你说的可是纳兰？”脸上显出莫名的怒色。

　　“纳兰这首词是好，好在惹人猜测。所以，人们才编出这么个故事来。”

　　此时的他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严肃的表情却使我想起当一个孩子被夺走了心爱的玩具。没有哪个男子会真正原谅对他不忠的女子，即便只是心灵上的，即便她是有情在先，所以古来的女子都牺牲了，从那一句“还君明珠泪双垂”开始。

　　可是我却同情起那个夜夜写词的男子，想他站在高耸的宫墙外，见一辆辆宫车从眼前驶过，却不知自己的情人是坐在哪一辆车里。那一种迷惘的盼望，那一种无措的痛楚。好在我不是，我至少还可以看着他。

　　我在皇帝这里走动得多了，引出不少的说词，更有人从皇后那里听闻立个名号封常在的事，只是久久不见有旨意下来。

　　月常在，听起来似那句：旦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