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生碴子

17、十五

　　天光熹微，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去，叶上带着晨露，天地间一派欣欣向荣。
　　一个瘦长脸，面颊微凹，穿着一身脏乱道服的老道士手里握着一根只剩下几绺的拂尘走在青山蜿蜒的小路上，身后跟着一个也是道士打扮，但却与老道士截然相反的年轻人。
　　这年轻道士身形俊逸，面容舒朗，一身道服雅致整洁。按说该是个清冷气质的人，但眼角眉梢却偏偏透着一股让人说不出的邪魅气，仿佛总是在打算着什么不好的事。
　　他们走到半山腰时，那老道士停了下来，对着身后的年轻人说：\"清源，这次下山，你就和师门再没有关系了。\"
　　\"我知道，师叔。\"被叫做清源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对离开师门显得有多伤感。
　　\"你虽擅闯禁地，但你师父并没有废了你的法术，只是将你逐下山。你下了山后，要谨记师门训诫，尽行好事。但在外不可提师门名号，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师叔。\"那年轻人向老道士深深一揖之后，老道士点了点头，两人便就此分别。一个向上走入深林，一个向下走进尘世。
　　这个年轻人走到山下时，太阳已高高升起。他走到溪边，鞠了一捧水洗去脸上的尘土，而后在水中端看着自己的脸。
　　平直眉，眼尾向上扬起，是非常典型的丹凤眼，冷着脸的时候像个索命的无常。但是一笑，嘴巴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被挤的眯起来，又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他在不能下山的那些日子里，常常想，自己这副好皮相，却整日只能对着那些五大三粗的师兄们，再不就是枯瘦苍老的师父师伯们。连个姑娘都遇不到，真是荒废了自己的大好年华。所以偷闯禁地的事情，是自己故意为之。以他的本事，再进三十次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是那山上的结界，只有师叔才能解开，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想了想，他翻出装在包袱里的一个卷轴，这是他从禁地里用一个假的换出来的。他已经惦记很久了，据说它可以助人修仙。
　　他正在那里寻思着，忽然听到树林里传来人声，便收拾起卷轴迅速躲到一块石头后面。他扒在石头上，觑看着来人。
　　来的是两名女子。走在前面的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头上插着两支珠钗。虽然修饰简单，却刚好衬托圆圆的脸，显得娇嫩可爱。走在后面的显然是她的丫鬟，一身粉红，头上抓了两个小发髻。
　　师叔在解开下山的结界时，也会再施一个封山的结界，两人定是在封山前还未出去，所以在山里迷了路。只见两人裙摆上沾着泥，身上也被树枝划破了几道口子，看着略有些狼狈。
　　\"小姐，我们在山里已经过了一夜，今天再走不出去，老爷肯定会被急疯的。\"那个小丫鬟神情紧张，似乎一夜的露宿给她带来不小的惊吓。
　　\"别说话，这山里咱们都来了多少回了。本小姐保证，今天一定把你带出去。\"走在前面的女孩虽然也蹙着细眉，说出的话听起来却信誓旦旦。
　　年轻道士看着那张透着娇憨的脸，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心似乎终于有了动静。他在石头后面整了整自己的衣袖，阔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