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微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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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介绍的环节告一段落。
王琦站起来主持大局：“班会就开到这里，我决定让赵烨磊和许聆两人担任新生军训负责人，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咱们就可以散会了。”
大伙应和一声，然后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教室。
迟瑜和席庚是最后两人。
王琦将迟瑜留下，让席庚先行离开。
迟瑜礼貌问好：“老师。”
他知道是什么事情，开学前迟女士将他的情况告诉了辅导员——因为这两年里他很少接触人群，现在回归群体生活、心理医生需要实时跟进他的情况。
王琦从迟瑜自我介绍时就一直打量这个学生。
她作为心理系的讲师，自然是清楚焦虑症和抑郁症的负面作用。
但是看着迟瑜除了表情淡漠一点、并没有要发病的征兆，心里的大石头还是稍微地往下落了落。
她眼角的细纹透着温柔和蔼，宽慰道：“你母亲打电话来跟我聊了一会，我清楚你的状况。别紧张，你表现得很好，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打电话给我。”
看着迟瑜点了点头，王琦顿了顿，斟酌一下：“你应该跟你母亲交流过——军训的头一周，需要每天晚上出去接受心理测评和治疗。”
“但由于是封闭式训练，我会向你的教官提出特殊情况的申请，你不用担心。”
“谢谢老师。”迟瑜点了一下头。
王琦观察到对方的表情并没有异样，笑容更慈祥了：“我看你高中履历——是校游泳队的、成绩很不错，不知有没有兴趣加入楚大的游泳队呢？”
她希望迟瑜能参加更多的集体活动，这有利于他的病情。
可紧接着，王琦却猝不及防地看到他的脸色竟然微微发白——
头发散在额前，低头时稍长的发梢半遮住了眼睛，在明亮的冷光下打出细碎的阴影。
透过碎发的间隙，可以看到他好看的眉几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淡色的唇抿着沉吟几秒，再开口时，嗓音竟然变得有些嘶哑：“我大概……暂时无法呆在泳池了。”
王琦眉心霎时一跳。
她知道迟瑜的焦虑症是触发性的，还以为她说的话触及到了迟瑜的哪个点，连忙补充：“没事，那咱们就专心学习，争取拿个奖学金什么的。”
但话刚出口，王琦还是觉得这安慰无比苍白——
这孩子也不缺这点啊。
迟瑜深吸一口气，声音稳了稳，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好的，那我就先回去了，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王琦看他情绪还好，也就放下心，沉默着目送迟瑜离开。
那被冷淡灯火包裹着的修长背影，周身虽明亮，但却像身处在一片黑暗中，显得十分孤寂。
王琦不禁幽幽地叹了口气。
从教室出来，迟瑜并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操场跑步——
这是他这两年来总结出的，最好的、最妥当的情绪调节方法。
迟瑜刚开始治疗时，精神并不稳定——时常不自觉地就会伤到自己。
不是一头磕在柜子上，就是身体撞到墙。
后来经过一系列药物治疗配合心理治疗，他才终于稍微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按照心理医生的建议，他需要找到一种发泄情绪的方法、以转移注意力。
为了不让迟女士他们担心，迟瑜选择了跑步——
当跑得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就不会有力气去“自残”，更不会有精力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
因此，这两年迟瑜养出了定时跑步的习惯，身体也逐渐养了回来，这倒也算是因祸得福。
其实他最擅长的运动本该是游泳的……
刚刚辅导员提起游泳的时候，关于顾渊的回忆一帧帧地在他脑海里回放。
两年了，他以为这些片段会随着那人的不告而别变得模糊不清。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这些画面像是埋在地底的酒，藏得越久、酒香愈发醇厚，勾得人沉醉、却也浓烈得让他鼻尖发酸。
历久而弥新。
惊艳的、温馨的、欢喜的、暧昧的、酸软的……
所有的，关于顾渊的记忆——初遇、倾诉、吃醋、告白、初吻、拥抱……
随着顾渊的离开，都被他封存在那波光艳艳的泳池底、深深地压在心里，轻轻一碰就会汹涌翻腾。
月色深沉。
操场上人来人往——有夜跑的、有散步的，还有牵着手谈恋爱的。
欢声笑语似乎充斥着每个角落，由远及近、裹挟着夏日燥热的风向迟瑜笼罩而来，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冷。
巨大的照射灯分别立在操场两端。
强光投在草地上、明亮而刺目；而暗处的角落却光影斑驳又杂乱无章。
迟瑜停下来，撑着膝盖、难受得弯下了腰。
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怦怦怦”的心跳声在脑中炸裂——也不知是因为剧烈运动，抑或是想起了顾渊。
他很用力地闭了闭眼。
流进眼眶的汗液让他双眼发涩刺痛。
他已数不清自己跑了多少圈。
明明身体热得发烫，心里的凉却一点一点地顺着脉搏蔓延至指尖。
半晌，他轻轻扯了扯嘴角，带着半分无奈、半分自嘲：“争气点迟瑜，你已经被甩了啊……”
迟瑜并不知此时他想起的那个人、正与他处在同一座城市，甚至就在离他不远的城郊处——
炀城郊区，地方部队基地。
杨国超挺着微鼓的肚子坐在办公桌后，笑眯眯地看着这个从小盯到大的臭小子，一点都没有身为团长的架子。
唉，臭小子长大了啊，一点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好忽悠……
杨国超：“考虑得怎么样？这也算是放假了吧？这可是你们队上头下达的命令。”
他抱着不锈钢保温杯、惬意地抿一口，老神在在。
臭小子抱着手臂懒懒靠在墙上、身体微侧，贴身的体能服勾勒出腰间精壮悍利的线条。
而后重心往左脚一压，整个人又显得十分慵懒无害。
迷彩裤的裤脚严谨地扎进了黑色军皮靴里，强悍的腿部肌肉轮廓若隐若现，显示出他极强的攻击性。
这使他看起来像是一头眯着眼打盹的狮子——仿佛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能立马悍然出击、精准地咬住敌人的咽喉。
“麻烦。一群新生？还不如让我们去训练基地的兵，虽然也比新兵蛋子强不上多少。”
臭小子终于开口，但张嘴就把杨国超气得不轻——
团里的兵好歹也入伍一年多了。
训练了这么久，再怎么说也肯定比那群没有接受过训练的新生强啊。
但杨国超知道他说的其实是实话。
对于尖刀部队的人来说，团里的兵确实就是跟个新兵蛋子一样——不在一个层次，没法对比。
尖刀部队是华夏专门设置的一个特殊部队。
跟在境外执行各种特殊任务的特种兵不同、尖刀部队的主要活动范围在国内。
首要任务是协助华夏缉毒警察，完成逮捕国内危险性极高的大毒枭的任务，并防止这些毒枭逃往境外。
而最最重要的任务是——营救那些不顾自身安危，潜伏在毒枭身边的线人卧底。
华夏缉毒警察伤亡率极高。
为了降低他们的伤亡率和提高罪犯的逮捕效率，上头专门培养了这支作战能力极强的队伍来辅助他们：
一旦卧底传来消息，尖刀部队立刻执行营救和逮捕行动。
尖刀部队就是握在缉毒警察们手中的利刃——挥向罪犯，营救战友。
尖刀成立二十余年，协助缉毒警察屡破大案，抓获毒枭大大小小无数。
拔起华夏暗世界的地下网络，始终奋战在狙击黑暗的第一线，成为罪恶边界上的一块坚实的盾牌。
“他们不愿任何人流血，但绝不惧怕流血。”
“——只盼待到乌云散尽、雪融花开的那一天，世间仍灯火万家、语笑喧哗。”
臭小子继续嘲讽：“我们尖刀的人，只会空降、侦查、潜水、射击、格斗、医疗、驾驶这些技能，您是想让我们教他们上天入海还是拔-枪干架？”
尖刀部队总计十二人。
每队六人、一共两队，皆是军中的佼佼者。
他们不仅熟练掌握各项特种技能，而且每个队员都有专长技能、各司其职——
分别有侦察兵、狙击手、医疗兵、技术兵、爆破手，还有单兵作战和综合能力最强的队长作为指挥。
杨国超喉咙一哽：“……就普通的新兵训练，你就当在训练团里的兵就行。”
臭小子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尖刀的人，哪个单独拉出去不是军营食人花？哪个营里的新兵不是听到我们的名号就闻风丧胆？”
“用带新兵的训练去对待那些娇嫩的祖国花朵，您这是打算让我们去训练还是去摧残？”
尖刀每次执行完任务都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说是休息，还不如说是资源再利用——被拉去各大军营训练士兵。
而其余的无任务时间，则都是队内的魔鬼特训时间，直至下一次任务的下达。
他作为尖刀的总队长、全能型兵种“A王”，当然有对团里的士兵们嘲讽的资格——毕竟那都是被他训过的兵。
杨国超：“……还军中一枝花呢你们，少贫嘴。”
“近年我们基地跟楚大建立了合作，楚大每年都会送新生进来基地训练以增强新生的国防意识。”
他曲起手指，在桌子上“督督”地敲了敲。
不知道为什么，他老觉得这小兔崽子在听到“楚大”两个字后脸更黑了。
“……”
小兔崽子站在办公室的角落，一半身体掩在暗处。
昏黄的灯光映着他半边侧脸——在眼睫、鼻梁处投下十分立体的阴影。
极短的寸头衬得他眼窝更加深邃，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表情愈发的冷沉。
“当然，我们基地的侧重点是向当代大学生宣传国防教育。这也是培养和储备我军后备兵员、预备役军官，以及壮大国防力量的手段之一……”
“通俗的说——就是要用你们的威武霸气来征服他们、吸引更多的大学生参军。”
整个团长办公室里回荡着杨国超滔滔不绝的话。
另一方却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的还以为杨团长在对鬼说话。
鬼：“……”
杨国超苦口婆心：“哎呀，训谁不是训呢？训新生还能轻松一点，就当放一次轻松的假嘛。”
鬼无动于衷：“……”
杨国超见他油盐不进，最后也火了：“顾渊，我不管你接不接受，这是上头的命令、必须遵守！除非你是不想给你队内的人放假了！”
顾渊看了一眼杨国超，不情不愿地沉声道：“是。”
但动作倒是利落而有力地向杨国超敬了一个礼。
啧。
还以为他不知道吗？新生们最难伺候了，这老狐狸就是不想处理这麻烦才把这事丢给他们队。
顾渊本着气死人不偿命原则，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那我可不管整个学校的事情，我只给我的队员们一人安排一个排，总指挥你找乔柯去吧。”
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那背影挺拔、显得十分潇洒。
如果能忽视越来越快的脚步的话，就更令人顺心了——
只要跑得快，锅就扔不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微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