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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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声说的河并不远，水面平缓静谧，四周百草丰茂，不时传来些轻微的虫鸣。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地上的草丛厚到脚踩下去都是软的，石头上的苔藓沾着露珠，轻轻挂在衣角上。
河比想象中大，两人都是水灵根，待在靠近水的地方会本能地觉得舒服，何况这里本身便令人心旷神怡。
关千河深吸一口晚风，夜风稍微有一点凉，不过他并不怕冷，带着一点点潮湿的空气让他觉得很舒适。很奇特的是，当他遇到沈夜声之后，连那种灵力漏洞引起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河心倒映着悬在天上的月影，河面便是另一个夜空。
两人在离河边还有几米的草坡上坐下来，听悉悉索索的虫鸣声。
关千河还盘算着自己的小算盘，他看着身旁的沈夜声，实在按捺不住问了一句：“小沈，你是天星门哪位长老门下的？”这直接关系到他以后要去谁那里抢人。
沈夜声一阵无语，现在这里气氛这么好，你就想问我这个？
“你想知道？”沈夜声看着他笑，勾起他的好奇心，然后话锋一转——“我偏不告诉你。”
关千河被这句话噎得猝不及防，他在问出这个问题之前根本没想过还有被拒绝回答的选项，谁叫以前别人都是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别想那些扫兴的事了，我刚才在这里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沈夜声说着往水面一指，指尖浮现出星火般细小的真气，宛若萤火一般，慢悠悠地飘到了河水中心。
仿佛是被点燃的魔法，真气落入河心像是打开了开关，以坠落的地方为中心，水波沿着弧线荡漾开来，萤火也随之像展开的画卷般蔓延，瞬息填满了整条长河。
关千河不由得吸了一口气。
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银河，犹如天上倒悬的天河都灌入了这里，河里盛满的全都是星辰。
天上挂月，河底漫天繁星。
沈夜声看着他吃惊的样子洋洋得意：“怎么样，我刚才发现的。这里的水很有意思。”
他又捻出几道细微的真气，依次落入河中。河水随着他的动作而轻摇慢晃，满条辉光也随之而动，光影陆离。
关千河忍不住问：“这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河里的灵力有些特别，只要一有外力介入，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沈夜声回答，这就是他刚才在河边无所事事、偶然间发现的东西，“持续不了太久，大概只能维持一分钟。”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望向关千河：“不过你要是想看，我可以不停给你弄。”
关千河却全然没有听见他的后面一句话，而是被前一句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说什么很特别？灵力？
还沉醉在自己制造出的浪漫场景的沈夜声只看见身边的人猛地站了起来，他刚抬起头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关千河已经一脸急促道：“快，这条河可能有问题，我们过去看看！”
沈夜声：……就这？就这？
然而关千河压根没注意到他一瞬间降下去的心情，甚至还步履匆忙地往前赶。无奈之下，沈夜声只能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无可奈何地拍拍身上的草站起来：“好好，去看看。你别跑。”
关千河点点头，两人来到河流边缘，他蹲下来看着一池瑰丽的水。察觉不出来任何异样。
保险起见，关千河分出一小束水流，重操旧业地探了下去。
感觉不到任何东西。
关千河觉得有些奇怪，他刚想往下深入一点，满河的星辰突然散去了，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咦？关千河有点意外，看来好像不是只要有外来灵力进入就会变色的，因为他还没切断对刚才水流的控制权呢。
关千河放弃了刚才的水波，重新又使出一道，试图再次引起河水的灵力变化。
然而耐人寻味的是，当他的真气沉入河中，河水就像是被倒进了再普通不过的一杯水，没有分毫反应。
沈夜声也意外地挑了挑眉，奇怪，他刚才用的真气微弱到几乎不存在，是个修士就能用出来，就算小教徒修为差，也没道理做不到啊？
想到这里他又向水里发出一道真气，河面顷刻布满繁星。
这下两个人都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有意思。”沈夜声饶有兴致，他对一切好玩的东西都有兴趣，从人到物。
关千河感到奇怪，为什么他的真气就不可以呢？论属性，他们两个都是水灵根啊，他修为还比小弟子高。难道只有修为低的才可以？这湖有那么聪明吗？
“这河好像只认我的真气，我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沈夜声一边说着一边把玩指尖的小水珠，为了确认逐一将它们弹进河里，河水极尽炫目。
关千河也百思不得其解，除非小弟子其实是什么仙人转世隐藏神龙之类的，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理由。看来只有彻查这条河了。
关千河把手指放在嘴边思考，沈夜声发现他有一个小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握着手，把大拇指的指甲贴在下嘴唇上。关千河嘴唇颜色淡，不如说他浑身都淡，肤色好像比别人浅一个色号。
事情想到一半，身边突然神不知鬼不觉凑过来一个脑袋，吓得关千河一激灵。沈夜声又不知道找到了什么新趣味，挑着眉毛和嘴角问他：“你怎么不觉得是因为我们真气相反？清月教的小，教，徒。”
最后三个字他特意放缓了，一字一句千回百转地吐了出来，他早就想这么叫一次了：“还是说……你已经默认，我是‘自己人’了呢？”
说到这句的时候他刻意把嗓音放低，压成写作邪魅读作骚包的程度，还专门往关千河耳边呼了一口热气，然后如愿以偿地看到关千河表情都懵了。
这孩子脑子没问题吧？！
关千河的感想却和沈夜声预想中完全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觉得？因为老子是你掌门！
好不容易咽下去已经滚到嘴边的话，关千河让自己冷静下来，小弟子还是个好孩子的，就是脑子不太好使。
他皮笑肉不笑地斜眼睨向沈夜声：“怎么着，打算替天行道啊？”
“怎么可能，”沈夜声忽然笑起来，“魔教也是分好坏的，就算替天行道，也不会行到你身上。”
关千河倒是有点意外他这么说，互相敌视甚至仇视才是仙魔两道的常态，两道内虽然也有人不那么在意，但如此豁达的却很少见。
“你知道清月教的‘清’是什么意思吗？”沈夜声看着他，突然止住了笑声，而是定定地望着关千河的脸。
关千河一愣，怎么突然开始上国文课了：“清月……清风霁月？”
沈夜声顿了一下，关千河好像感觉到他有什么想说，但最后却是重新换上了他惯有的那种笑容：“嗯。我们再调查一下这条河吧。”
那种感觉一闪即逝，关千河没放在心上，他点了点头道：“刚才我用真气看了一下，河里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河虽然长，但若有什么东西，总会待在发生异状的地方附近。这里若是没有，那其他地方很可能也不会有。
河底若是没问题，那……就只可能是水了。
沈夜声伸手舀起一捧水，再普通不过的水从他指间流下去。他使出真气，银河就从他指缝中滑落，然而除了绚丽夺目也感觉不出来和普通的水有什么区别。
正当两人察觉不出异样，准备试试其他方法时，树林另一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穿着和沈夜声款式相仿的常服，似是惯用轻功提气轻身，脚步声也很轻，不过他没有刻意隐藏自己：“教主，没有发现什么异……”
“常”字被堵在了喉咙里，因为沈夜声风驰电掣般地冲过去捂住了来人的嘴，用力之大速度之迅猛宛若在打蚊子。
被猝不及防捂住了嘴的左护法：“？！”
沈夜声表情极其夸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拼命比出“噤声”的手势，示意有人在旁边。
有人？
寒窗收敛了神色，谨慎地往那个方向看去，就看到关千河一头雾水地望着自己这个方向。
“他就是您说的那个有意思的教徒？”寒窗压低声音询问，的确很养眼，他家教主就是一个彻底的颜狗。
沈夜声尽量轻微地点头，把声音压得跟蚊子一样轻：“别叫我教主，会穿帮。”
寒窗：“……那叫什么？”
沈夜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关千河就走过来了：“小沈，你的熟人吗？他刚才叫你……教主？”
“不是教主！”沈夜声抢在寒窗开口之前喊了出来，“是舅舅！”
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寒窗：？？
听见了超乎想象回答的关千河：？？
你们怎么回事，又是婶婶又是舅舅的？
沈夜声面不改色地就把自家护法给卖了：“啊哈，这是我亲戚，他说话不太利索，总是把舅舅喊得很奇怪，你别介意。”
“口齿不清”的寒窗头上的问号更多了。
关千河也是一脑袋问号，他略显刻意地干笑了几声，试图化解空气中弥漫不散的尴尬：“呃……你、你好，我叫关星。”
“你好，我叫……”寒窗还没来得及说，沈夜声就抢过了话头：“寒寒。”
寒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瞪着他，寒寒是什么狗屎名字？
沈夜声用目光无声回应，我的假名难听你也别想逃掉，给我垫背吧。
关千河一时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他顿了很久，才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你们……一个婶婶，一个憨憨？”
寒窗一个白眼翻上青天，他觉得自己心肌梗塞，他现在造反来不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