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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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节一直持续到深夜，没有宵禁，人们都醉心于灯火通明的夜晚，难得的狂欢。
关千河和沈夜声默默无言地朝着龙头的方向望了很久，谁也没有出声打扰，也不觉得尴尬，就这样静静地并肩而立。
沈夜声将手中的东西全部挪到一边，默不作声地去握关千河的手。
关千河竟然正好也空着那一只挨着两人中间的手，十指毫无阻碍地并拢扣在一起。
兔子花灯的耳朵被挤得更歪了；风车基本已经糊进了棉花糖里。
“对了，”关千河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说的惊喜是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啊，”沈夜声也差点将重要的事情忘记，他兴致冲冲，“那我们去找一家店歇会，我给你看。”
两人走进一家主营甜酒的小铺子，铺面门口掌了橙黄的灯笼，映衬得小店非常温馨。一直到要分两张凳子坐了，才后知后觉地松开了手。沈夜声悄悄地地收起已经被挤扁成兔子干的花灯，关千河假装没看见风车上的白糖。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阿瑶姑娘是看话本看得入迷了吗，”沈夜声摇身一变，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一大堆本子，“你看，我找来了这么多！”
关千河：？
他真的猜不到他在吃了小孩子的糖葫芦和棉花糖之后，还得看小姑娘的话本。
关千河看着沈夜声跃跃欲试的样子，表情有点勉强：“这……就是你说的惊喜？”
“看看嘛，很精彩的。”沈夜声连哄带骗，“你不好奇为什么话本能让阿瑶姑娘痴迷成那样吗？这可是十里八乡名声最好的话本师傅写的！”
关千河难以置信地瞪着这一桌子书：“这全都是他一个人写的？”
“噢不是，只有这一本是，其他都是不同师傅写的。”沈夜声挑挑拣拣，“我觉得都很精彩，就全带来了。”
关千河觉得有点窒息，但他实在不忍心拒绝沈夜声的热情推荐，硬着头皮翻开了他最“旷世绝伦、惊艳无双”的一本。
主角是一个魔教的教主和他的教徒，剧情从初遇开始就一路惊心动魄、一波三折，让人惊讶明明都是人，怎么就他俩的生活比旁人跌宕起伏这么多。
两个主角在种种危难当中产生了情愫，爱得轰轰烈烈、寻死觅活，爱得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苍天都为他们落泪，九泉都因他们动容。
“怎么样？”沈夜声期待地看着关千河，他可是对这个故事相当满意。
关千河犹豫了一下，问道：“这里面的这个教主……第一眼就看中另一个人了？”
“对啊。”
“但刚开始他只是想随便找点乐子？”
“对啊。”
“在一起之前他们还可以算是师徒关系？”
“对啊。”沈夜声一连应了好几个“对”，刚想问一句“怎么样是不是特别棒”，就听到“教徒”诚心诚意地评价了一句：“那他可真是个禽兽。”
“禽兽”沈夜声：？这和他拿到的剧本不一样。
关千河甚至还打开话本，给他分析：“你看，先是不负责任地随便招惹，招惹完了发现自己动心了，又开始认真追，从没考虑过对方意愿吧？最后这里表明心意，明知是上下级甚至师徒关系，和强迫对方接受有什么区别？强扭的瓜不甜啊。”
最后这句关千河说得感同身受，他都不知道被“强扭”几次了，瓜秧都快成弹簧了。
沈夜声感觉自己脆弱的心灵有些被扎穿：“也没有那么过分吧，最后教徒不也挺喜欢他的……”
“话本的结局总是美好的。”关千河叹息一声，把本子合上，“现实中有几个人会因此就爱上对方呢？”
沈教主最后的一点希望也被扎穿了。
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拿起其他的话本：“那你再看看这几本，有什么感觉？”他这回足足带来了五六本，因为他觉得每一本都甚得他心，谁都割舍不了。
其他的本子也和这一本没什么区别，全都是“你快走别管我”和“我不走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么就是“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离开我”和“我明明爱你可我的心好痛”，关千河看得太阳穴疼。
关千河捏了捏眉心，他觉得沈夜声对穿着打扮的品位不错，但这挑话本的口味实在……不敢恭维。
偏偏当事人还毫无自知之明，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感动个锤子。关千河想吐槽，又有点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
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沈夜声已经知道答案了。他觉得自己心痛得如同滴血。
这和剧本说的不一样啊！为什么会这样？！
是话本里的教主不够帅吗？还是情节不够炫酷吗？感情不够感人吗？
“你觉得哪里不满意？”沈夜声问，他总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吧，小教徒到底看哪里不顺眼？
关千河觉得他哪哪都不满意，他有点为难地回答：“为什么这些话本里每一个，都是教主一直缠着他的教徒？要不是长得好看这就叫变态了吧？”
沈教主：……对不起他就是那个长得好看的变态。
灯火节结束之后，沈教主很是抑郁。
寒窗除了自作自受之外什么都不想说，他觉得以沈夜声挑话本的那个鬼畜审美，人家关星没怀疑他智商就算很善良了。
寒窗溜得快，江水寒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他除了作为清月教明面上的话事人之外，还得忍耐教主无边无际的碎碎念，他觉得自己承受了这个年龄不应该承受的生命之重。
他终于忍无可忍的时候，几乎是捂着耳朵对沈夜声道：“教主，您仔细想想啊，人家知道您是教主吗？您这么拐着弯地暗示有意思吗？”
沈夜声恍然大悟。
江水寒以为他总算想通了，放弃用这种神经质的方法追人了，结果就听到沈夜声跃跃欲试道：“我现在就去找人重新写一批仙魔之恋的话本出来！”
江水寒：……放过他吧。
关千河倒是还不知道他将会受到第二波话本荼毒，他正在天星门的绝密藏书阁里翻阅资料。
每个门派总有自己的藏书楼，天星门自然不例外。不过不同于一些小门派的是，天星门有一个绝密的阁楼，所有人都知道它的存在，但只有掌门有资格进入。
关千河在这里寻找销魂散的资料，数百年前，以上代掌门天云真人领导的天星门为首，仙门团结一心剿灭销魂散，这是修真界人尽皆知的大事。但其中的细节却并没有那么清晰，要说什么地方会有更详尽的资料，藏书阁是最有可能的。
他翻书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以前没注意过的小盒子。
黑色的盒子已经落了灰，关千河轻轻把它表面的浮灰掸掉。盒子沉甸甸的，拿在手里很有分量，还带着些许凉意，竟像是用一种特殊的石材制成。
关千河想起来，这似乎是天云掌门在平淡无奇的一天交给他的，当时他刚突破合体期不久，修为境界已经和师尊平起平坐。那天阳光平静，天云掌门将这个盒子交给他，并且告诉他不要马上打开。
当时天云说的话很奇怪：“千河，等你觉得自己能承担得起正邪的重量的那一天，再打开它。”
关千河不明白，天云却不解释，他便也只是应“是。”
关千河缓缓摩挲着这个沉睡在记忆深处的盒子，天云那天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天云直到大限的那一天，都还在担心他。天云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千河，你太单纯了。”当时全天星门的人都早已预见了在千年难遇的天才掌门的带领下的光明未来，只有天云一直在担心。关千河印象中，天云有好几次似乎想和他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都吞了回去。
关千河自认继任掌门以来，并没有辱没过天星门的光芒，可他还是想不通天云口中的“正邪的重量”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也一直没有打开这个盒子。
在“开”和“不开”之间，关千河犹豫了一刹那，还是将盒子放回了原处。既然天云那样说了，他还是在做好准备之后再打开吧。
关千河继续去寻找关于销魂散的记录，并不好找，毕竟时间久远，又是那样的秘辛。
最终他找到了天云的手稿，眼皮忽然一跳。
手稿上记载了剿灭销魂散的行动中，与天星门结盟的门派。关千河扫了一眼，几乎是所有排得上号的仙门全部都加入了那次剿灭行动。这不奇怪，毕竟是数百年来修真界最大的动荡。但震惊他的是……名单的末尾，赫然是天云遒劲的笔锋写下的三个字：
清月教。
关千河一瞬间已经分辨不清从脚底直升起来的那股冲动，究竟是惊讶，还是彻骨的寒意。
魔教之首……为什么会出现在剿灭魔教药物的行动中？
他将手稿继续看下去，天云的记载非常简略，几乎读不到什么细节，但是在那些言简意赅的字句中，却已经足够让关千河浑身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冰冷。
手稿的最后，天云只写了一行字：“销魂散存于清月教。”
关千河的脊梁升起一股森寒。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