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不见》方酌酒

5、无酒锄麦生，遇上方知酉. 篇

　　手把手刀出来。看视频剪辑看到崔鹏无花，深得我心。

　　脑海里就蹦跶出这么些个人来。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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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涣涣，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和尚。”

　　“和尚？什么样的和尚，竟能让小姐舍了王孙贵胄才子词人不要，去喜欢他？”

　　“去，连你都敢打趣我来了.....”

　　”他啊....可比那些只会衣来伸手，每天只会喝酒惆怅念酸诗的傻人书呆子强多了....”

　　小知酉觉得，今天的天，格外的蓝呀，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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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夜，老旧街，花灯树下，望生桥头。

　　知酉拉住无生的衣袖，欢欢喜喜问他：“嘿，小和尚，你也来逛灯火会呀？你是山上寺庙里的小和尚是么？那里和你一样穿着的大哥哥们都唤你无生，原来你叫无生呀！？无生无生，以后我能来找你玩儿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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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生，无生，我叫知酉，方知酉，遇上方知有的方，遇上方知有的知，酉时的酉。你记住啦...”

　　“无生，无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叫方知酉吗，因为我是在酉时出生的，我爹娘呢，他们很相爱的，我爹觉得遇上我娘，应了那句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我又在酉时出生，我爹觉得我生的时日确实是我爹娘美好爱情的见证没错（总觉得哪儿不对），于是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好听吧....”

　　“无生，无生，我今天是趁我娘不注意偷溜出来的，待会就得回去了...”

　　“ 无生，无生，你看我的兔子好看么？是我阿娘刚给我买的呢.....”

　　“ 无生，无生，你看我今天穿的流仙裙怎么样，我娘说最适合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了，你觉得呢？”

　　“ 无生，无生，你看这是我刚在街上买的糖炒栗子，可好吃了，可是我娘平时都不让我吃，她说女孩子家家，这么贪嘴不好。”

　　无生，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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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生最近很烦恼，他遇上一个大麻烦。

　　这个大麻烦使得佛祖在他心中的地位堪比长江黄河的周期性洪灾，晃晃悠悠，一个浪头打来，就跌宕得厉害。

　　无生长这么大，还从来没遇见这样的事，他想避开这个让佛祖地位不保的唠叨姑娘。

　　可是清脆明朗的声音总是防不胜防的就在背后响起来，他的名字叠着重音，被她清亮而又欢呼雀跃的声音在他耳朵旁一次次唤起。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奇怪，不像菩提树下悠悠扬扬的风声，也不像夹杂大悲咒每日轮回敲响的钟声，也不像师傅每日晨昏定省时谆谆告诫的佛家偈语。

　　可是这声音却令他有些开心，像每天醒来后除却修行外，突然关注到院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忽然杂乱生长起来的野草，茂盛，繁密，惹眼，甚至，让他觉得很欢喜。

　　他觉得这样不好，很不好，十分不好。可是不好在那里，他摸摸圆圆的光滑的，装满了大千世界大乘佛法的脑袋，思索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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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小姑娘，总蹦蹦跳跳的跟在他身后，每天无生无生的叠着音唤他法号。

　　今天问他，上苑廊坊的鸢尾开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晃悠在望生河里，可好看了，你去看了没呀......

　　明天问他，你念经累不累呀，你们打坐的蒲团软和么，佛祖同你讲过话么？许的愿望，他当真的能帮我实现么？.......

　　隔天再问他，今天街上有户人家娶亲呢，可热闹啦，新娘子可好看了，听街上的人说，是许给了城北相府家的李少爷，郎才女貌可登对了呢........

　　无生，无生，你说我当新娘子的时候，是不是也会这么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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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零一天过去了，知酉再没来过。

　　有一天，无生听送菜来的小贩说方员外家为方家千金订了门亲事，最近城里可热闹了。

　　她爹娘给她择了城西一门大户人家

　　据说这个大户人家是顾淮轭顾知府家，据传是顾大人家的这位大公子，亲自登门拜访求来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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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顾家大公子是个同辈里极出类拔萃的少年，殿试中，钦点过榜眼探花郎，文可诗酒斗李白，武可上阵挑敌首的主。

　　为何偏偏看上她？

　　据知情人士透露，高中探花郎的顾大公子喜事当头，回乡途中，想着承蒙圣恩，应当入庙礼佛参拜，以示感念皇恩，感谢佛祖庇佑的诚心才是。（好吧，都是屁话。他就是不想太早回去面对府中咿咿呀呀有的没的那些客套话，想在外面玩玩儿，多清静两天）

　　礼完佛的顾大公子没事儿开始在殿外瞎溜达，看看新开的月季，扯扯万年青树翠绿的叶子，溜达来溜达去就不知路了，晃着笔直的两条腿就悠去了后殿，看见了高墙上哼哧哼哧翻得十分费力的某姑娘身影。

　　他看着那个身影扑棱扑棱的在墙上挣扎半天，终于落了地，不免觉得十分好笑，可是姑娘的身影悠悠扬扬的又在顾大公子的心思里有些晃神。大概.....是因为女孩子红扑扑的脸愣生生撞进了他眼睛。

　　流仙裙因为翻墙而变得皱皱巴巴，鞋子一只在脚上一只在地上，他看着她笨拙的翻下墙头来十分熟练的就往一个方向跑。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有趣，默默掐掉心中唤人来捉人的想法，他忽然想看看她究竟要干什么。

　　于是原本打算启程回府的顾大公子改变心意了。他要看看这敢在光天化日翻墙进和尚庙的女子，究竟何许人也。

　　他看她跟在一个和尚后面碎碎念，看她皱着眉头问那个和尚，今天的菜怎么没有昨天的好看，看她同和尚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直到把手里的芙蓉糕一块一块吃完.........

　　他想这个女孩子话可真多，她怎能这么能吃，哎呦，踩到裙摆又摔了，可真笨.......

　　可是，莫名的，他看着她的身影，嘴角眼眉却不自知也不自觉的，都是弯弯的下弦月弧度。

　　顾大公子陪着知酉出了寺庙，陪她一路蹦蹦跶跶回了员外府，陪她鬼鬼祟祟翻员外府的后墙，看她熟门熟路偷偷摸摸唤一个名叫涣涣的小丫头来给她开门。

　　看看来看看去。顾大公子觉得，自己也不小了，这么有趣的女孩子，很合他的八字。

　　她才刚及笲，还没有定亲，也没有见她同别家的男孩子有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鸳鸯谱。

　　思来思去，顾大公子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他觉得，兵法有云，只有先下手为强，才不会让自己看中的大白菜遭别人咸猪手的殃（原谅我这比喻........）

　　于是十天后，顾大公子带着自己的生辰八字和一众媒婆下人，带着满满当当队伍奇长的彩礼，浩浩荡荡敲开了方府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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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半个月，寺庙后院。

　　一个端手持经书的小和尚，一个正襟危坐的小姑娘。

　　姑娘说：

　　“无生，我要嫁人了，是城西顾知府家的大公子，下人们都说爹娘给我许了门好亲事，男才女貌，也是登对得很的。”

　　“无生，我娘说，以后，我就是别人家的妻子了，不可以偷偷翻院门怕围墙，更不可以随便同别的男子讲话.....”

　　“无生，你还没见过我穿凤冠霞帔的样子呢，涣涣说我穿上可好看了，像仙女一样呢.......”

　　“无生，我要走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我就是想来见见你，想再跟你说说话......”

　　“无生....遇见你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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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鞭炮声，锣鼓奏乐声，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无生心想，她当新娘子了，比上次李公子家的亲事更热闹，更盛大，应当是她幻想中的样子。

　　无生觉得，她凤冠霞帔一身喜服十里红妆的样子，一定很美。

　　其实他想告诉她，她着流仙裙的样子很好看。

　　她吃着糖炒栗子问他今天的经书有没有昨天的难读的样子很好看。

　　她帮他打理菜园时阳光缀在她散乱的发间的样子很好看。

　　她被虫子吓到跳脚，抓着他宽大的袖袍大呼救命的样子很好看。

　　她看他念经，听不明白，摇头晃脑枕着石桌，伏案就睡着的样子，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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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告诉她，为君拾莲子，清妖亦可生。她是他的清妖。

　　菩提明镜下，坠落在他耳边，叠音重声，轻轻朗朗唤他法号时，从望生河，菩提岸衍生而来的妖。

　　是他这一世常伴青灯古佛后，要用一生赎罪镇压也要祛除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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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他的清妖，已然要成为别人的妻子，拾起他人院落一生的莲蓬。

　　她要为人妇，为人母，从此，再无半分干系与他了。

　　他舍不得，很舍不得，可是他有他的佛，他不能不舍。

　　只是...锣鼓声声还在敲打，一遍一遍，告诉无生....他方才醒悟了一番，到头来，未免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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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提树，明镜台，轮回殿，修前生苦果，修来世以后，就是不修姻缘，不修他的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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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想：我该问问我的佛，能渡苦厄，却奈何偏偏不能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