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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0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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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带着帷帽的人走到他的身旁,恶魔之语悄然而至。
“我能帮你啊!”说这话的人正是元啸。
来不及多想的叶文庸立刻答应,他已经走投无路,哪怕是骗他的,他此刻都愿意相信。
他将人带进府中,光亮下才看清楚这个人。
“你竟然为了骗我不惜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如果不是突然的坦白,看到那张脸时,他以为是那个假装李明远骗他的人,良心发现回来救他于水火的。
他气急攻心,差点晕厥过去,亏得没那么柔弱。
“你现在唯有求我,你去告官也无济于事,我能坦坦荡荡的回来,你就应该清楚我的本事。”
叶文庸仰头大笑,没想到自己竟然栽在这毛头小子手里,还是当年他骗的倾家荡产的仇人之子。
“我求你?我就算去要饭,也不会求你!”
“骨气是要有的,不过等会天亮后,那些上门追债的人怕是会把你家搬空,还会送你去蹲大狱。”
叶文庸气得发抖,明明自己被骗,却没法让人来给个公道。当年他吧叶天骗的一毛都不剩,看着叶天被气死在当场,他不禁汗毛直立,原来报应从来不只是说说的。
他当然会为了钱和活下去而低头,叶家的仇也就算是报了,叶家盐都回到了叶旺的手中,爷爷也被治好,两人一起过上了平凡又快乐的日子。而叶文庸则是被赶出叶家后,被仇家追杀致死,下场算是没有多惨烈。
即使这样元啸都觉得不是很过瘾,但这叶文庸一死,他便回到了大海之底。
“你不知道我有多厉害。”见到乌酒第一件事就是显摆一下自己多厉害。
“那样的人杀了就完了,你干嘛要费那么多精力?”乌酒很是不屑道。
“你什么意思?你在这里看到我了?”
五官王笑着屡屡胡子,“你们进入了同样的幻境,但解决方式不同,黑无常干净利落的把叶文庸杀了,拿走了能治病度日的银两与爷爷过好日子去了。”
“他就知道用暴力解决问题,如果不是幻境,他岂不是要被抓起来?还能带着爷爷过好日子吗?”
五官王不禁点头道:“你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你想想论黑无常的功夫,还能被抓吗?他不是成功脱身了吗?”
元啸虽心里不服,但也知道乌酒那个办法也是个解决方式,而且比他来的要直接痛快。
“那神君是如何处理此事的呢?”元啸转头问道。
五官王笑着点头,真真是神之选择,谁都不是没来由的。
“我因爷爷病重,几次三番想捞鱼卖钱却被欺负,只能一次次去求叶文庸,也是一次次的被羞辱拒绝,我太过于执着他人的错误,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耽误了爷爷的病,没有好好照顾他,他去世以后我也因对这世上的绝望而自杀。”
乌酒面无表情,心里也惊讶不已。
元啸则是嘴巴长得老大,眼睛都快瞪出来。
“不是吧?你竟然这么憋屈的死了?你这样还能来当地狱的神?这是什么考量?神在你身上看到什么了,选你当五官王?”
乌酒狠狠踹了元啸一脚,这家伙太口无遮拦,连神官都敢质疑,真是个不长记性的,忘了自己因为这张嘴得罪多少,又犯了多少错?
“神君莫怪,白无常有口无心,是个不懂思虑就乱说话的。”
五官王倒是不在意,脸色仍挂着笑。
“世人为我们建造神庙,我们的形象无比威严,我又是一张怒气凶横的脸,怕是要吓得众人不敢看第二眼。也正因如此,才能起到威慑作用,让世人知道神是存在的,哪怕没见过,也会忌惮这位只听说而已,却能够惩罚你的神。”
元啸一头雾水,这跟他提的问题好像没什么关系吧?他刚要再张口,就被乌酒用法术定住,动弹不得,只有眼睛在骂人。
“神有神的意思,选择谁是经过千百年思考,他们因这世间没有可以参考的依据,庚午罚断定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但神就是要为自己的抉择负责,所以他们要选择能够耐得住寂寞,扛得住谩骂,又只懂得默守陈规的来做这规矩的守护者。我们不是神,我们只是这世间打造出来的维护者,我们没有任何权利去袒护惩罚,都是由这世间好与坏、对与错来决定的。”
元啸似懂非懂,他看了一眼乌酒,貌似他好像听懂了。
不过五官王的故事也太短了,他只是一味的接受命运对他的摧残和摆布,最终被命运打败而亡,这种人为什么会成为地狱之神呢?
卞城王并未相见,空空的座位前有一道纱帐,用法力感知也未察觉道任何气息,可这声音从哪里传来,如此强大的法力,着实令人有些畏惧。
元啸嘴皮子也不利落了,才刚张口,就又闭上。
“敢问卞城王是有公务在身无法相见,还是一向不愿见到他人?”
乌酒打破沉静,刚刚的那一声咳嗽,便震慑到元啸个调皮鬼。
“黑无常说的很对,我不愿让人看到我的样子,并非丑陋凶狠,只是觉得这世间以貌取人的事太多,被这样貌所迷惑的也太多。寺庙中塑的金身也并不是凡人所见到的,是他们心中的模样,我便是任你们想象的样子。”
元啸觉得不见面也很好,之前虽多有放肆,也不过是仗着阎王给撑腰,肆无忌惮罢了,听说这位卞城王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
“既然来到六殿,必然是要讲讲我的故事,你们自己去幻境里看吧。不过,我有个要求,回来时你们必须告诉我神像下面的字是什么。”
“神像?字?您在说什么?”元啸还没听懂,就被送进幻境之中。
一个婴孩被抱入寺庙中,原来他是被遗弃在这里的,打开包裹看到他缺了一条胳膊,僧人流下泪水,大概是为这孩子感到悲伤难过吧?当天他们就为他诵经祈福,希望他不必再受苦,因为少一条胳膊已然是很痛苦的了。
一转眼就到了小男孩六岁的时候,他活泼好动,不受束缚,是个想做什么都被默许的小僧人。因他的特殊,住持等高僧对他都很偏爱,甚至让他带发修行,觉得如果有一天他想去外面世界,就让他去过一次想要的生活。没有胳膊又被抛弃,内心是要有么自卑,可白缘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也许是他真的很快乐。
无论是平凡的百姓中,还是尔虞我诈的皇权中,哪里都抛不开私欲,这也让人变得迷茫和堕落。出生时大家都一样,哭着、畏惧着未知,一点点的长大,渴望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寺庙中的日子是枯燥乏味的,不如外头热闹有趣,也没有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本来这也的日子可以一直一直平静的过。
可僧人也是人,他们比他人更加多的是慈悲之心,他们觉得没有权利剥夺任何一个人的选择,更何况是命运。
每当寺庙开放,来上香的人就会很多,这里是有名的静远寺,菩萨很是灵验,来这里祈愿的人很多,来还愿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白缘会在角落偷偷观察这些人,与自己的不同在哪里,他们穿着华丽,言谈不俗,偶尔会说一些有趣的故事,还会带一些好玩的东西。
他第一次感到自卑是在十六岁这一年,被一个小男孩笑话少一条胳膊,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嘲笑声,多么刺耳。
他开始害怕外人来静远寺,甚至有些厌恶那些笑着冲他点头的人,他觉得这些人心里一定也跟那个小男孩一样在嘲笑他。
他有一天疯了一般打翻了香炉,赶走了来上香的人,差一点被一个男人拎起来暴打一顿,因是寺庙,怎么好在这里动粗?若是惹到菩萨可就不好了,既然是来这里参拜的,心中定是相信和尊敬的。
白缘被罚跪在后院的树下,烈日炎炎并没有晒到他,树荫下还少许凉快。住持不忍心惩罚他太重,可在人前失礼,总不能说几句而过,这样会养成他的坏习惯。
白缘站在大门口,死活都不肯出去,紧紧抱住大门。
“是真的,住持说外面的人都很友善的,你不应该只因看到一个人对你不好,就否定所有人,这世间都是好人比坏人多。而且那个小孩什么不懂,有口无心,你应该原谅他的。”
白缘歪歪头,道:“为什么我要原谅他?难道他比我完整,就可以嘲笑我?我少一条胳膊又不是我的选择,难道是我的错吗?为什么他要嘲笑我?他不懂事,还懂得嘲笑我?”
白敛师兄不禁叹气,若不是那天看到这一幕,怕是白缘定不会解释为何昨日会那样发狂。他本该上前去阻止,可刚要过去就被师兄叫走,也就没有太在意,更是没有看到那小孩走后,白缘将精心养了三年的花给掐断。
“所以师兄带你去看看这个世间到底是什么样,也许你就能明白为什么那个孩子会那样做,他是错的,但也许并不是他想那样,而是他没有像我们一样有好的师傅,才会学坏。”
“你总是有理的,难道你没有嘲笑过我?在心里一次都没有吗?”白缘撅起嘴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