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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放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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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唐臣曳一句话未说,直至把她护到厌离殿……
“我在殿外等你。”
唐臣曳负手而立,站在厌离殿的白玉柱前,晚风吹起他额前的青丝,他似有些疲惫。
兰珣微微点眸,她有些看不懂唐臣曳,他明明知道她要来做些什么,不但没有阻止,反而把她送了来。
兰珣微微点眸,提了提衣袂,被兰廷苼带了进去,殿内很昏暗,没有几盏亮着的灯光。
“廷若,四皇子在里侧,你自己注意,别坏了规矩。”兰廷苼拍了拍兰珣的肩头道。
兰珣微微点眸,兰廷苼离去后,她伸着头向里看着,只见一个人影背对着她望着露天的星空,看起来有些寂寞孤独。
她提着步子向里侧探去,而后在北原策身侧坐了下来,没有守这深宫大殿的规矩。
“四皇子,在想些什么呢。”兰珣微微开口道。
北原策侧过眸而后移开,扯着嘴角道:“没什么,在看星星和月亮。”
沿着北原策的视线,兰珣也抬头望了去,星空,很亮……
“你说,他们是不是不应该同时出现,否则其中一个的光芒终究会被另外一个给掩盖。”北原策出声道。
“他们……”兰珣一愣,随即明了,抬眸仰望星空:“星星和月亮,彼此互相需要,月亮需要星星点缀,星星需要月亮照耀。”
“皓月当空便不会繁星满天…”北原策侧了侧眸,直直的看着他:“依廷若所看,我与二哥,谁是星星,谁是月亮。”
兰珣顿了些许,微微一笑,抬眸望向星空:“星星月亮散发着自己独特的光芒,月亮是大地的守护者,星星是月亮的守护神,二者缺一不可。”
听着兰珣的答非所问,北原策撇了一眼,而后起身向殿内走去,彼时兰珣才发现,北原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看起来尤为单薄,她起身跟了进去。
“廷若,你找我有何事吗。”
北原策拿了一件外袍披在肩上,随后拿起燃灯开始点亮灯盏,一瞬间,兰珣看清了北原策的脸庞,没有了方才的落寞与孤独。
兰珣提步靠近了些许,趁着北原策倒水的功夫跪在北原策的背后:“关于二皇子一事,廷若有话要说。”
北原策右手微微一顿,双眸攸的抬起,而后将水器落下:“二哥之事,是父皇下的命令,我想你找错人了。”
如果说,安定城之时北原策不能确定兰廷若是站在北原竺那侧的,那么现在,此时此刻,看到这个跪在他面前的人,他无比确定了,他已经选择了北原竺。
只是为什么,兰廷若为什么选择了他二哥……
兰珣抬眸,看着北原策,看来他是势必不会解救北原竺了,也是,那可是以后要与他争夺帝位的人。
“叶妃娘娘…流产了,在前几日。”兰珣微微抬口。
北原策咽了口水,这事他是知道的,只是他当作不知道:“所以呢,你要让我为他偿命。”
北原策双眸,未有聚焦,直直的看向庭外,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的疲惫。
兰珣惶恐,快速的趴在地上,把面颊埋于臂弯之中:“廷若不敢,廷若只是想……恳求四皇子殿下给叶妃娘娘留一条血脉。”
北原策收回目光,打量着趴在地上的兰珣:“你想让我怎么做。”
兰珣微微抬眸:“以你之名求他之命。”
北原策吸了一口气:“我能得到什么。”
“北原竺赴守羁漠城,有生之年不再踏进京都。”兰珣举手作礼,目光坚定。
兰珣相信,她抛出的诱饵对北原策是具有绝对的吸引力的,而她也相信,北原策还未达到诛杀手足之心。
北原策提步来到兰珣的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地上的人,秀眉微皱:“你如此可以保证,二哥他会听你的。”
兰珣收回手,只给出了一句:“他会的。”
北原策并未立即回复,只是把身子转回,抚了抚衣袖:“你先回去吧,我乏了。”而后提步向床榻走去。
兰珣俯首作礼,起身离开……
虽不知北原策最终的决定会是什么,但她知道,这笔交换对北原策来说,很划算……
殿外的唐臣曳静站了许久,兰珣走出后便看到他的背影,一动不动,好似有些许的心事。
兰珣静静走过,在唐臣曳的身侧站立:“今日麻烦唐将军了。”
听到来声,唐臣曳缓缓侧过眸去,细细打量着来人,仅一小会便收回目光:“事办完了,便回去吧。”
唐臣曳提步率先前行,留下兰珣跟在身后……
兰珣看着唐臣曳的背影,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于是加快步子追了上去:“你……不问问我来找四皇子有何事吗。”
唐臣曳顿了顿步子,而后回身,直直的看着兰珣:“明日早朝,我会把所有事宜一并汇报与陛下,你想帮二皇子我过问不了,但不要把四皇子牵扯进来。”唐臣曳一字一句,无一不再向她逼近。
兰珣掀起双眸,看着眼前这人,想起前世种种,一股悲凉涌上心头,她怎么敢指望唐臣曳去理解她,帮助她呢:“你想保护四皇子,我过问不了,但不要让二皇子无辜承罪……要死,大家一起死。”
唐臣曳看着眼前的人,一双灵动的眸子因为露湿雾了些许,身上白色的长袍已然蹭了些许的灰迹,可那紧皱的秀眉,怒气的面颊,他终是忽略不了。
唐臣曳侧过身,背对着兰珣,双眸抬起,直看着眼前之路:“一切会如你所愿的。”而后抬步离开。
兰珣不知唐臣曳在想些什么,也未有时间去想……
二日早朝,兰忆谨一行人早早来到了殿外,中政司这几日并未做些什么,只是呆在原本的位置,等待着陛下的召唤。
“进…早朝。”陈枫站在大殿门沿,扯着高嗓大声叫唤着。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走进大殿,今日的早朝来的格外早一些,高台的北堂冥看起来格外的严肃。
唐晏礼跟身侧人对视了一眼,并未出头……
站在另一侧的兰忆谨也选择了静观其变,二皇子的事不是他一个太师能解决的了的,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他则认为此时的叶阮田并无胜算。
看着高台下一众大臣的默默无言,北堂冥要的便是如此,百姓争讨已经达到了至高点,陌向为了制衡唐家,对于关押在刑役部众人迟迟不审,而他也并未施压。
他在等,等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宣四皇子北原策,兵部唐兮,国储部冷柔觐见……”陈枫高声响起。
早已站在殿外的北原策看了一眼身侧的冷柔,什么时候,冷柔成为他母上的人,什么时候他母上派人前往安定城,什么时候,他母上又一定要置兰珣于死地。
可前一夜,他明明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母后为何让我提前回春临城,您身体无恙。”
待冷柔离开后,北原策询问着坐在一旁颇为严肃的唐宁曦,只是把刺杀兰珣那一段避开他还不想刨根问底。
唐宁曦侧眸看了一眼,答非所问:“如此晚,四皇子何不就寝。”
北原策提了两步,向唐宁曦所在位置微微靠近,但还是留出了些许的距离:“回母后,儿臣想过来看看您。”
唐宁曦抚了抚杯沿,然后将杯璧悠悠送至唇口:“如若四皇子是来替二皇子求情,大可不必,我做不了主。”
北原策看了看眼前人,她又如何成全得了他。
“母上多虑了,孩儿想看您的身体无恙,既如此,那孩儿先行告退。”
北原策举手作礼,退出宁洗宫,本想将兰珣所说之事告知,可现在看来,没这个必要了,在宫前站了些许,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看着北原策的离去,苏琪忧上心头:“主子,咱们如此做,确定不会殃及蛟龙吗。”
顺着苏琪的视线,唐宁曦将杯盏落下,难得的,双眸中夹杂着些许的柔情:“失小得大,吾能衡量。”
***
一行三人,来到高台下,举手作礼:“儿臣参见父皇…”
北原策先一步行礼,唐臣曳与冷柔紧随其后…
北堂冥见此,微微点眸:“平身吧。”而后把目光投向了站在北原策右侧的冷柔:“南淮之事,可处理妥当。”
关于南淮之事,在黎明破晓前,顾离已经避开陈枫与他密语,看着高台下的冷柔,北堂冥认为她已经不再可信了。
冷柔哪里知晓北堂冥内心的想法,只是抬起眸,举手作礼:“回陛下,已安置妥当,事关丢失物资,尚在追查中。”
北堂冥微微点眸,顾离虽未跟他详细透露丢失物资之事,但现在看来,应当是不用调查了。
见冷柔之事已经上报完毕,唐晏礼提步向前:“陛下,我等认为,二皇子割让土地一事,刻不容缓,应加紧处理。”
“是啊……”
“是啊……”
台下众臣,纷纷附和,北堂冥知晓,唐宴礼一直在给他施压,此事确已拖了许久,终于等到人都齐全……
北堂冥双眸向高台下看去,那里站着的两位,可都是流漠之约的见证者:“既如此,那今日便来商讨一下关于二皇子北原竺在安定城私自割让土地一事。策儿,你怎么看。”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弥漫着冷肃,寂静…
“父皇明察,虽儿臣因母后身体抱恙,提前归巢,但事关安定城之事,儿臣甘愿受罚。”
不解、不释、不辩、不护…北原策低眸道。他不知他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只是此时他想跟兰廷若做这笔交易。
因为,皓月当空便不会繁星满天……
北堂冥对于北原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侧眸看向他身侧的唐臣曳:“唐将军,你怎么看。”
对于北原策的回答,唐臣曳并未感到意外,虽不知兰珣是如何说服他一同受罚,但他确实做到了。
唐臣曳将双臂举过头顶,双眸埋于臂下:“臣甘愿受罚。”
站在一旁的唐晏礼直接傻眼,他本意让二皇子失去立为太子的资格,策儿与兮儿或许会受到影响,但应当不严重,毕竟安定城一事,主领者是北原竺,北原策提前归朝,而兮儿则完善处理南淮一事,属当下立功,可现在……
“陛下,臣……”唐宴礼刚想说些什么,便被来报打断:“报…二皇子有本呈上。”
大殿之外,一阵呼宣,暂时分了殿内众臣的神,北堂冥微微抬手,陈枫高声:“呈上…”
只见殿外快速进入一人,将本呈上,陈枫接过,在北堂冥的示意下,开始高讼…
“儿臣北原竺,安定城流漠之地,违反圣命,私让土地,所允之事,欠缺考量,让他国之兵驻我土之城,实属不该,为百姓安宁,国土完整,现以待罪之身带余部请缨前往羁漠城,如若允许,有生之年,羁漠之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此,北堂冥眉头舒展,一山不容二虎,既如此,那便各自为王,待时机成熟之时,便是猛虎归山之日。
羁漠城,一个贫困潦倒,西方边界,沙尘满地的汗土之城…
“羁漠城…那可不是人待的地啊。”
“是啊,二皇子如等尊贵,怎可去哪里啊。”
“二皇子这是要自求流放啊。”
“…………”
一瞬间,台下众臣,议论纷纷,唐宴礼虽不知这二皇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但这正中他下怀,他向前一步道:“陛下,既二皇子已主动请缨,那还请陛下满足了他的要求,下旨降罚吧。”
“请陛下下旨降罚……”
“请陛下下旨降罚……”
唐宴礼之后,站在他那一党派的大臣纷纷跟随,完全未顾及北原竺是他北堂冥的儿子,当朝的二皇子,吃相未免太过难看。
陌向与夏远对了一个眸子,陌向前步道:“既如此,那便同罪,方才四皇子与唐将军也自愿领罚,那便请陛下下旨一同降罚。”
“请陛下下旨一同降罚……”
“请陛下下旨一同降罚……”
陌向之后,站在他那一派的大臣也纷纷跟随,瞬时之间,大殿之上,分为两派,紧咬不放,这确实也是北堂冥想看到的。
“宣墨衣。”北堂冥搭在龙椅两侧的双手紧握,声音颇为阴冷。
陈枫见此,似是看透了北堂冥的心思,高声呼宣:“宣冥军首领墨衣觐见。”
守在殿外的墨青弦听得召见,提步向殿内走去,北原竺的上奏是他亲自送的,前一夜兰珣见过北原竺,二日二皇子便自愿流放,他总觉得这其中会有关联。
殿内,墨青弦跪地举手作礼:“臣墨衣,叩见陛下。”
“墨衣听令,安定城流漠之约,涉及人员,三罪并罚,当朝二皇子北原竺,自二月二起,废除皇子称号,改封南玖王,流放羁漠城,有生之年,除先皇先后允崩,当可归朝。”
墨青弦攸的抬眸,二皇子这是要被流放一世…他刚想承命,北堂冥声音再度响起:“当朝四皇子北原策,自即日起,不得涉政,三年为期。”
北堂冥眼神犀利,直直的看着高台下震惊的北原策,是他们逼他的…逼他作为一国之君却要杀死自己的儿子,逼他作为万人之上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既如此,那便鱼死网破。
“当朝五军之首唐兮,自即日起,交出军旗令,归还原主帅傅沉,不得调用兵部一兵一卒,三年为期。”
说实话,唐臣曳也没有想到,陛下会做到如此,二皇子的呈奏好似是给了他一个让他兵权易主,让四皇子不得参与朝政的借口,但又不仅仅是这样。
如此一来,这其中最大受益者是兰家。
三年,墨青弦侧眸望了一眼唐臣曳,以往他的经典传奇可能在此刻便划上了句点。
“臣遵旨。”墨青弦举手作礼。
而此刻,兰珣则站在碧湖旁,看着湖水的波澜不惊,有一搭没一搭的扔着鱼食,如果一切按照她的计划去走,现在应当是有结果了的。
“廷若,做什么呢。”傅沉为首,傅青莲在侧,后面跟着几个侍奉的丫鬟,款款走来。
傅沉刚退回来不久,身上还有些许将人的气质,虽年过半百,但也练的英姿飒爽,一代女将的模样。
兰珣掀唇微笑,抚了抚衣袖,向傅沉迎去:“阿娘,如此冷的天,您怎不在屋里好好休息。”
傅沉拍了拍兰珣的手,笑吟吟道:“宫中来信,陛下有旨来令,现已在前厅,阿娘要过去领旨。”
来旨,兰珣的脑子像走马灯一样,快速运转,能让傅沉领旨的,除了兵权,应当未有其他,难不成陛下真的趁此机会,撸下了唐臣曳的军旗令。
兰珣笑意迎上心头,快速的掺着傅沉的胳膊,撒娇道:“阿娘,廷若陪您一同前去可好。”
傅沉扑哧一笑,拍了拍兰珣的脑袋,佯装斥责:“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为娘撒娇。”
虽话如此说,但还是提步一同向前厅走去。
墨青弦已在前厅等待多时,按理来说,这件事情应当由陈公公来做,可陛下确一并交给了他。
“墨大人,等候多时,招待不周,敬请怪罪。”傅沉走到前厅,虽话是如此说,但言语之间皆是不卑不亢。
听着傅沉的客套话,墨青弦快速回声:“不敢,傅将军多虑了。”说着,双眸撇了一眼站在傅沉身侧的兰珣,此去安定城,除了他,余下的人皆惨不忍睹。
“陛下有旨,现持军旗令者唐兮在辅佐二皇子北原竺间出现重大纰漏,违抗圣令,以地换人,现下旨剥夺其令,回传其师傅沉,为百姓安宁,国土完整,二月二,三军统领傅沉回归安定城,驻守流漠。钦此……”
子不教,师之过。陛下想要表达这个意思吗。兰珣心道。
“臣领旨。”傅沉跪地接旨。
墨青弦将圣旨递过,不知是该祝贺还是该沉默,索性也就没说话,看了一眼兰珣,而后离去。
见此,傅青莲才走向前:“少将,难不成是因为二皇子的事。”
傅沉考量了些许,转眸看了一眼兰珣,而后撤眸:“为何,商尔会提出以地换人,又为何,安定城会恰好的出现那样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