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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云停其人 ...

  •   华国,扬州,扬州大学图书馆。
      云停捧着本博尔曼的《法律与宗教》,正在细读。
      当她读到博尔曼关于法律正义追求的神圣性的论述时,不禁想到:正义的内涵从来都是不断演变的,今天实质正义和形式正义的争论或许就是一种“演变中”;在有罪者可以拿起法律的武器保卫自己的今天,正义的神圣性真的可以证成吗?
      读者或许觉得云停的思想过于偏激。
      因为从她的观点很自然地就可以推出,只有超越法律形式的裁决者的“私刑”所体现的正义,才是神圣的正义。
      但是,除非这裁决者超越人类,否则他的“私刑”的正义性就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是的,古今中外,打着正义、公意之名的暴政又能少到哪里去呢?
      不过,云停有这样的想法是很自然的。
      云停是个孤儿。
      她也曾有父母,但她的父母在一次俗套的打着“交通事故”旗号的飙车意外下丧身。而在父母的保护下侥幸幸存的她目睹着父母死去,目睹着肇事者以“交通事故”为名赔了一笔钱后轻易了结。
      云停是理智的,或者说,飞来横祸唤醒了她内在的理智。
      她并没有尝试无意义的追诉,而是早早地认识到了法律的局限性: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局限,更在于法律从未脱离政治而存在。法律对云停来说从来不意味着正义!
      人类的一大特质在于面对同一事件的不同反应。
      有人说,是环境造就了一个人,一个人对当下的反应是他自出生到现在受环境影响的加总;但作者更认为,一个人天赋的某种特性的作用更甚于环境。
      面对云停的情况,有的人自哀自怜,恨命运之不公;有的人深恨于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云停只是接受,命运中的苦难似乎使她更早地成熟了,她甚至选择了修读法学,加入到这个匡扶着她眼中虚伪的正义的群体中去。
      她是为了从这一群体的内部更好地匡扶正义吗,还是放下了对正义的唾弃加入了这群道貌岸然者中,亦或是两者兼有?
      从云停幽深的眼中,你似乎很难找到答案,她只是将目光离开了书籍一会儿,想了想这个问题,便继续读下去了。
      或许,连她自己也还没想明白吧,你这样想道。
      此刻是深夜,扬州大学专设了一部分24小时的图书馆区域。
      这便利了云停,否则她身边难免有蜂蝶环绕。
      虽然在图书馆那些荷尔蒙过剩的男生并不便于搭讪,但一些晃来晃去的小动作也难免让她分心。
      上文已表,因为那次事故,云停好歹是得到了一大笔钱,适当的投资使她完全能负担得起校外租住的独居生活,因此也无需担心部分大学生所虑的影响室友。
      云停面容姣好,身形匀称,长期的独居生活似乎为她增添了几分清冷的气质,他人从未成功的表白更增加了这点。
      “高岭之花”,这是部分好事者给她起的称号,虽然是个用烂的词,但倒也恰当。
      云停看了看手机,凌晨两点四十八分,微信有几条未读消息。
      那小妮子,她心道,嘴角罕见地扬了下。
      微信消息的发件人正是她从初中到现在的闺蜜,甄珍,也是罕有的几个知道云停不幸过往的人。
      不同于云停,甄珍家庭幸福美满,父亲是某上市公司的老总,性格开朗外向,十分活泼。
      按常理如此不同的两人很难成为朋友。但或许正是因为她在云停失意的那段时间出于某种原因靠近云停,努力让云停走出来,这才使云停接纳了她,使她成为云停唯一的好友吧。
      云停打开微信,原来是一位男生送了甄珍一笔可观的“好处费”,请她帮忙向云停递交情书,甄珍正发信来讨论“分赃”的事宜,顺便酸了一句云停多么多么受欢迎。
      云停笑着,回道:分赃照旧。又回道:得了吧,你前几天不还跟我炫耀新男友吗。
      甄珍恋爱观比较开放,同时也是青春美少女一枚,男友更换保持半年左右一次的频率。
      照她的原话,“人生得意须尽欢,好不容易考上云州大学,当然要好好玩一段时间”。
      对此,云停也就是笑笑,不发表什么意见。
      办理完自助的借书,云停便往租住的公寓走去。
      公寓离学校并不远,况且云停练过一段时间搏击的技术,因此并没有多少走夜路的危险之虞。
      月明星稀,月色清冷,星辰隐而不现。这倒也是现代城市的常态。
      路上并没有行人,只能听到远处汽车或是摩托的轰鸣。
      云停便沐浴在这凄清的月色之下,缓缓地走着,心中是难言的安宁。
      现代社会,大体上什么都是浮躁的,就连正义也染上了几分,成了浮躁地循着程序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也成了权钱自上而下便利的降维打击。
      法律与正义,就像大海上的木板,是海难遇难者易碎又仅存的信仰所在。
      想到这里,云停心中难得的安宁似乎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迷茫——环境如此,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或许,只有超越世俗的力量,才能解答自己内心的疑惑吧。那么,神呐,如果你真正存在的话,便指引我内心所向吧。云停这样想着。
      或许是想得太过认真,云停并没有注意到,当她许下心愿时,月色似乎亮了几分。
      是的,即使是再精密的科学仪器也无法测量到,因为仅仅是云停所在的一小片区域,新月化作了满月,光芒大甚,转之收敛。
      这是神明的馈赠,亦或是恶魔的作品?此刻,你我都不知道。甚至这是否只是神的恶作剧,你我也无法确定。
      唯一所见的是,云停在这月色中,缓缓地向自家公寓走去。
      《圣经》有言:“日光之下,再无新事。”月色之中,又当如何呢?
      云停回到了公寓门前,打开门,走了进去。又是平凡的一天将要结束了,她感叹道。
      门开了,但没关上。没有人影。只见云停所借的《法律与宗教》摊在了地上,隐约能看到一句话:“法律必须被信仰,否则它将形同虚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云停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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