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梦境》柒转回还

5、第四章

　　十九岁，宣驰站在我身边，我的心却离他越来越遥远……

　　大学的三年级，并不如想象中那样风平浪静。
　　什么是暗潮汹涌的生活？我的日子，就过在风口浪尖上。
　　那一叶脆弱到一个浪头打来就能粉身碎骨的扁舟，就在这样的世界里飘摇着。然后，粉碎到连木屑都不复存在的地步。

　　这世上可有后悔药卖么？
　　如果有卖，我可不可以选择，不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从来没有那样后悔过一件事情的发生。太过后悔却无能为力，到最后，不得不开始憎恶将自己带到这个世界的父母

　　令人作呕的十九岁，
　　就连阳光都充满了腐烂的气味……

　　驰，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之路会向哪个方向延展呢？
　　也许，这个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我的前面是万丈悬崖。没有人会去考虑要不要悬空行走这种超越现实的荒谬问题。
　　所以，我从来都不后悔遇到你，即使，你让我的生活变得更为凄惨。

　　人，真的是一种很没道理的生物，是吧。
　　混乱而矛盾。

　　人，还很疯狂。疯狂到难以想象的地步……
　　尤其是女人。

　　温柔甜美的外表，高贵典雅的举止，统统都是假象。她们内心潜藏的野兽，一旦露出尖牙利爪，便一定要将那些所谓的敌人咬烂撕碎。
　　毫不留情，至死方休。

　　后来，我总是在想。
　　驰，你为什么会吸引来那么多的关注呢？让我活得如此辛苦。你知道的，我喜欢窝在没有人的安全角落。
　　若是站在太阳光下，你的慕兮会瞬间灰飞烟灭的。
　　所谓的，见光死……
　　一点都不夸张。

　　以前总是不明白的事情，在十九岁那年看得一清二楚。我和你差了些什么，就算我不能也不想了解，也会有人一遍又一遍提醒我。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连爸妈都没有……”
　　是啊…… 真的，他们从五岁开始，就这样在我的世界里凭空蒸发掉了。一切来得太快，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

　　“哦，我忘了，你妈似乎还是杀人犯吧……”

　　“你爸在外面找女人才被你妈一刀捅死的不是……”
　　为什么这么久远的事情都会有人记得呢？明明，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啊……

　　“听说她还在外面做那种兼差唉，真不要脸……”
　　越说越夸张了。至少，现在，我还没有穷到这种份上。可是，说不定哪天，真的就要靠陪人睡觉来过生活了……

　　“践货！你嚣张什么？宣驰不是有洁癖么，像你这么脏的东西，他还会要……”
　　原来，驰，他是有洁癖的么？我都不知道呢。可是，就算宣驰没有洁癖，也会忍受不的。
　　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忍受。

　　原本还在考虑，要不要稍稍牺牲一下自己，把欠了别人的钱，连同人情一并还清了。如今，不用考虑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是。更不用说，债主，都追到大门口了。

　　呵，我还以为能脏成什么样子。
　　原来如此。

　　这回，连我自己都不能承受，要吐出来了……

　　等了结了这一切，我就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小镇子，安安静静的一个人生活，让生命一点一点流逝，直到消亡。

　　驰，为什么你看起来好担心的样子？
　　“不要这样子，好不好？我不会有事的。这些，对我来说，真的不算什么。”这些话仅仅说迟了一步，就再没有找到机会开口。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有你在，我会觉得，生活还可以继续下去。我会坚持。可是，不行了。我已经失却了力量，张不开口。

　　“慕兮……”
　　“恩？”

　　“慕兮，不要这个样子……”
　　“驰，你又再胡乱担心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
　　…………

　　是谁的这样说过？
　　说出再见这两个字的时候，并不是在期盼下一次的见面，而是决定，永不相见……

　　驰，我曾经说过，遇到我，是你这一生中最大的失误。
　　“这好像是我自己的问题吧？就不劳你操心了。”

　　驰，你根本不需要把我这样的脏东西放在心里，这样，只会污了你。
　　“慕兮，你为什么总是不能相信，我爱你？”

　　驰，我能给你的，不是爱情，而是负担。
　　如果你不能放弃，那么，就由我来动手，斩断这禁锢了你自由的镣铐。

　　如果没有我，这里的阳光，会不会变得灿烂……

　　“慕兮，今天早些回来吧。”

　　驰的笑容，真的很温暖。可是却不是我所能留恋。
　　“怎么？”

　　我想，就当是饯别礼，应当给你一个最为美好的笑容。好久不曾这样笑过，但愿，那还算是笑容。

　　“情人节~ 晚上一起去吃西餐吧……”
　　情人节么？
　　最后的情人节啊，有些舍不得……

　　“好。”
　　轻轻浅浅，连自己都快要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