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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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星辰试了很多天，再也梦不到那片大海了。但是他越来越善水，甚至能感应并控制一定量的水做任意变化。他毫不避讳高子矜，经常利用控水的能力抓鱼吃。在这个冰河边逗留了半个月，高子矜提议继续北上。
“小五，我们不能再与世隔绝了。”连星辰排行第五，为了不暴露身份，高子矜一般都喊他小五，“北边与沁国相邻，中间隔着一片海域，很适合我们生活。待几年后，你长大了，我们再回都城，讨回原本属于我们的一切！”
连星辰并不是很想当什么鑫国的皇帝，但与世隔绝确实不利于打探回家的消息。当即两人一拍即合，抓了上百条鱼上路。这个冬天还很漫长，他们必须保证自己不会饿死。
半个月后，连星辰终于看到了一个小村子，甚至这个村子里传来了香喷喷的肉汤味。他满足地深吸一口，感叹道：“好香啊！肯定放了盐。”
高子矜宠溺地摸摸他的头，嘴唇忍不住上扬。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相依为命，两人的关系渐渐从君臣变得更像家人。很多时候，高子矜差点迷失在眼下的岁月安好中，忘记了心中的仇恨。
循着肉香，两人站在一家黄泥巴土房边，从窗户悄悄偷看。房间里是三个瘦弱男人围着一个大瓦罐，瓦罐里冒着热气腾腾的肉汤。被高子矜抱着的连星辰看见那瓦罐里有一节长骨，立马就像哈巴狗一样盯着肉骨头留下了垂涎的口水，心里感叹这三人竟然还能在荒山野岭的地方抓到这么大的猎物。
其中一人搅拌着肉汤，“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餐，我们三年兄弟就算做恶鬼，也不做饿死鬼！”
其他两人不发一言，但从着急啃肉的动作里，可见几人早就饿惨了。连星辰和高子矜对视一眼，两人都在犹豫要不要讨一些汤喝，他们身上还有几条冻鱼可以作为交换。但是，对方是三个成年人，从数量和力量上来看，己方就像待宰的羔羊，极有可能被洗劫一空。
偏偏，连星辰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引起了三人的注意。高子矜立马放下连星辰，两人撒腿就跑。待躲到一处土坡后，两人还没松一口气就听到了背后的惊呼声。
“两个小孩？还有鱼！”
连星辰和高子矜转过身，是一个瘦长瘦长的婶子，双眼放光地看着他们肩上背的鱼，有鲫鱼、鲤鱼和草鱼。
就在这时，传来了其他的脚步声，那个婶子警戒地蹲下身和两个少年躲在一起，还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两个小兔崽子跑得还挺快！”听声音是跑出来追连星辰两人的，“还以为能抓来做储备粮。”
连星辰脑子嗡嗡的，那人说的每个字他都知道，怎么连起来他就不知道什么意思呢？他望向子衿哥，露出不解的神色。高子矜大概猜到了什么，神色惨白而紧张。
三人屏息良久，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流进眼角，很是刺痛，但没人敢动一下。直至那人走远了，连星辰还处于惊惧中……。
那个大婶也不管两个孩子害不害怕，见人走了立马松口气，“你们两个小崽子，怎么会招惹到他们？幸好没有被剥皮抽骨地吃掉！”
“呕——”连星辰心中的猜测被直白地证实，想起自己对着那锅肉汤流过口水，心里泛起浓浓的恶心，终于忍不住吐了一地酸水。而高子矜警惕地打量这个陌生的婶子，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这个乱世，好人最不长命。
大婶忽视少年一脸的冷漠，盯着他们身上的鱼，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小子，我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高子矜没有放松警惕。
“你们给我一半的鱼，我就收留你们，我家可是安全坚实多了！”大婶劝道，“你可得快点考虑，我们必须在天黑前回去。”
连星辰注意到，大婶讲天黑时眉头不自觉地轻蹙，当即好奇宝宝在线，“为什么天黑要回去？”
大婶将视线转移到连星辰身上，这才注意到小丫头竟被人毁了容，心中很是怜悯，“哪个天杀的对女娃动刀子，好好的脸蛋都毁了，将来怎么嫁人！”
听大婶误以为自己是女孩，连星辰尴尬地摸鼻子，高子矜也不做任何解释。
感叹完后，想起小丫头的问题，大婶审视地看了两孩子一眼，“你们肯定不是从北边来的吧。幸好你们遇见我，要不然就被这些畜生抓走，或者晚上被饿鬼分食了。”
恶鬼？连星辰两人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心里充满疑惑。
大婶也不等两人反应过来，看了看快要黑的天色，抱起连星辰就走，“我先免费收留你们一晚，但过了今晚你们必须用粮食交租金。”
高子矜生怕刚出狼穴又入虎口，偏偏那大婶抱着太子一幅威胁他的样子，不得不一边跟着，一边想对策。
大婶如果知道高子矜的想法一定会大呼冤枉：我只是担心小女娃走路慢，好心抱着，咋就成威胁了呢？
三人来到一处有小院子的土胚房，院子里有一棵光秃秃的大树。大婶像是接待客人一样的介绍，“这是我家的枣子树，今年粮荒太厉害，连叶子都被人给薅秃了。”走到空荡荡的主屋里，接着道：“如你们所见，家徒四壁，早被一洗而空。”又走至一间房门大开的小屋，屋里落满了灰尘，“这间屋子越脏越好，这叫做障眼法。”大婶挑挑眉，自我感觉充满长辈的睿智，指着地上一处，然后三长一短地敲了敲，“这是我家的地窖，为了不被发现，我把外面的手柄卸了。”
地上那处与周围土地融为一体的地窖口，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孔，“花姨，你怎么捡到两个孩子？”
大婶一边抱着连星辰下地窖，一边回答：“这是我们的两个小租客，看到他们身上的鱼了吗？他们可是两个小贵客呢！”
说完，对还站着的高子矜问道：“你这么大个人不会还要抱吧？”眼神里有一丝的鄙视。
高子矜被那眼神气到了，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走下楼梯。在旁边看热闹的连星辰憋着笑，心里直觉这位口无遮拦的花姨是真的没坏心思，就是不太会看人的眼色。
待人都下来了，刚刚年轻的女子小心地锁好地窖口，然后好奇地打量两个孩子。看见最小的那个脸上丑陋的刀疤，眼里不自觉流露出心疼。连星辰两人也在打量对方，除了花姨和年轻女子，地窖里还有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和一个怀里抱着三岁左右稚儿轻声唱歌、一看就知道精神有点问题的农妇。
被叫做花姨的大婶走向农妇，眼里有些湿润，“儿媳，把狗子给我吧！”农妇仿若没看见没听到，依然在唱着歌谣：“小眼睛，黑葡萄。小嘴巴，咿呀叫。天上明月似小船，伴着我的心肝儿，快快睡觉长高高。”
花姨叹息一声，走到高子矜面前指着农妇哽咽道：“那是我的儿媳，她怀里是我唯一的孙子，若是我能早半天遇见你们，我三岁的孙子可能……可能就不会饿死了！”
年轻女子和小姑娘闻言，忍不住细声哭泣。
高子矜看了一眼农妇怀里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孩子，胸口堵得慌，将肩上枯藤串着的冻鱼递给花姨，轻声道：“我们的租金。”
而连星辰是难以置信，尽管知道三岁的孩子体质脆弱，在荒灾的年代不易养活，但是亲眼所见时，那种惋惜遗恨久久萦绕在心上。如果他们能早半天到，孩子能喝上鲜美的鱼汤或许，或许能撑到来年春暖花开。
他走向农妇，想要看看小孩的面容，心里怀着一丝侥幸，或许孩子只是昏迷了。但是别人不知道连星辰的想法，尤其是农妇，见连星辰一个孩子好奇地张望，也不嫌弃他面目丑陋，很是慈祥地道，“丫头，来看看弟弟，他是不是很乖呀？一点都不哭闹，是妈妈的乖宝宝。”
连星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认真赞叹：“弟弟真乖！我能摸摸他吗？”
农妇松开了点怀抱，连星辰看见一张很小的脸蛋，像是睡着了一样，唇色淡淡的。他抚摸了一下小孩的额头，有点凉，鼻翼几乎没有气息，心脏跳动微弱，显然是在生死一线。这种情况，即使是鱼汤也不一定能救活这个三岁的孩子。但若是，让这个可怜的母亲和花姨误以为孩子已经死去，他又于心不忍。
终于，他还是开口道：“弟弟的心脏跳得好慢！”
农妇楞了一下，开始哭喊“狗子啊，快回到妈妈的身边……”。她以为，孩子的灵魂就在附近，舍不得母亲，只要不停地喊，孩子就会回来。
而花姨听了，却像是抓住最后的稻草，向连星辰确认：“狗子真的还活着？”
连星辰自从那日坠子消失后，五感越来越好，他确信孩子确实还活着：“我感受到他还有心跳。”
花姨很激动，狠狠地抱了连星辰一下，急忙叫年轻女子，“小姐，把地窖打开一点透气，我们立刻熬鱼汤。”
年轻女子高兴地应了一声，地窖里开始忙碌起来，争分夺秒地架锅煮汤。花姨煮的是鲤鱼汤，她们认为鲤鱼能带来幸运并且非常营养。待煮好，花姨盛出一碗，但是孩子没有意识她又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了。
连星辰状似小孩子胡言乱语道：“弟弟睡着吃饭会呛到的，花姨叫醒弟弟吃吧。”他怀疑孩子处于晕厥状态，这个时候躺着喝汤反而会呛到。花姨感激地看了连星辰一眼，扶起孙子，喂了一口鱼，“狗子，奶奶煮了鱼汤，你快醒来喝呀！”
鱼汤从嘴角滑落，狗子没有任何反应。花姨不死心，含了一小口，嘴对着嘴喂，轻拍着孙子的后背帮助进食。一碗鱼汤喝一半洒一半，吃了一刻钟。待地窖里的烟快散尽，年轻女子关上了地窖锁，而连星辰仿佛听见外面传来奇怪的嘶吼声。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