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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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英殿外，蒙挚和高湛都不近不远地跟着，听到此处各自心惊，别提说不敢说话，连气都小心吊着，恐怕被梁帝点到询问看法。
梁帝也不做评论，只是挑眉道：“嗯？霓凰的事，你也听说了？”
这种难辨喜怒的天子威严曾吓退许多朝臣，萧景琤似乎是习惯了，又似乎是浑不在意，从容的继续往下说：“父皇也知道，景琤虽然在寺中陪伴老师，但与小辈们之间都常有通信往来。”
“嗯，说下去。”
“小辈们虽然不在朝中任职，但都是有志向的年轻人，自然喜欢分析形势，议论朝局，父皇也不要见怪。”萧景琤知道梁帝向来不喜人擅议朝局，只是赧然一笑，平息下梁帝的不悦，“景琤听说，近些年太子兄长和誉王兄也开始辅助父皇处理朝中之事，不过政见常有不和，许多大臣也纷纷党附，不过不知为何，武官却少有偏向哪一方的。”
“年轻人狂妄一点也是正常，不过说的倒也不错。景宣和景桓他们在朝上相争，朕也很头疼。武将一向很少参与朝政，只论战事，朕很是欣慰。”
两人都没有说的是，依梁制，文臣的提拔任免可靠疏通人情，但武将都是实打实的靠军功才能升任，党附带来的好处没有文臣多，人自然就少。不过这一层触及到朝臣们私下的阴私勾当，显得他不是个明君，自然不会说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老话说，物以稀为贵，穆王府世代镇守云南，自然受到多方拉拢讨好，如此不偏不倚，只忠于朝堂、忠于父皇，想必霓凰也是费了一番心血。然而好不容易支撑了这么些年，总算是平平稳稳的把穆府交到了穆青手上，越妃娘娘却来了这么一出。”
萧景琤温声细语、语调平稳，但言语间的意思却逐渐尖利起来，它顿了顿，才不紧不慢的继续道：“关系到婚姻大事，女儿清白，不追究显得不信任父皇会不偏不倚公正裁决，又好像父皇不体察南境将士镇守边疆的辛苦；但真要追究起来，未免又得罪太子兄长，也叫外人疑心穆府暗中偏向誉王兄，叫有心之人拿来利用、诋毁。”
“越妃娘娘一举将穆府置于如此地位尴尬而进退两难的境地，霓凰怎能不气愤？穆青刚刚袭爵，正在熟悉事务，焦头烂额之际，怎能不烦恼？”
梁帝思忖了片刻，最终是被这一番言语打动，展眉开颜，素来威严肃穆、疑云重重的面容才终于显得慈蔼亲和了些：“你说的也在理。霓凰的忠心朕是知道的，这些年她带兵镇守云南，维持南境安宁也实在不易。穆青嘛，还是一副少年人的意气。你也是看着穆青长大的，也替朕多安抚安抚他。”
想到今日的朝堂论礼，继而又是一叹：“说到底还是你懂事，如果太子和誉王能像你这么贴心，朕也不用那么累。”
“能替父皇分忧，景琤自然高兴。但是父皇如此过誉，却叫景琤惶恐。父皇处理朝政本就辛苦，景琤本不应该因为自己与霓凰交好，就在父皇面前替她说话。但是既然讲到此处，景琤不能故意避而不谈。下次父皇还是别跟景琤提穆府的事情了，万一景琤又忍不住替霓凰说话，怕是不被人说道是扰乱圣听，叫父皇耳朵听出茧子来，也要厌烦景琤了。”
“你啊，说起话来时而像是个通情达理的大人了，时而又还像个孩子似的撒娇使性。我们就是父女聊天，身在天家，总不免要涉及朝局。但也没有什么圣听不圣听的，朕也没有那么容易被人扰乱。”
梁帝向来是喜欢询问旁人意见的，去揣测身边朝臣的心思，但又不喜欢得到不想听的答案。
萧景琤年幼时便出落的冰雪聪明，常常被梁帝带在身边，偶有事务要处理，梁帝也会以此来逗她，看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一脸严肃的给他回禀。
萧景琤年少聪慧，又是稚子天真，仿佛什么都敢与她信任崇敬的父皇说，偏偏总能说到梁帝的心坎上，这份亲近和“善解人意”让高处不胜寒的梁帝开怀不已，总说“子肖母，女肖父”，还是平阳最像他最懂他。
这些年来，梁帝年纪愈大愈发多疑，也显得更加喜怒无常、不近人情起来。而身边不管是朝臣内侍还是后妃皇子，说的漂亮的又觉得欠真诚，说的耿直的又觉得难入耳。
能说的让他觉得既明理又妥帖的是愈来愈少，也就愈发想念旧时他膝下的那一双儿女，大儿子虽直但忠，一腔热血、一颗真心，总是把所有想法都一清二楚的摆在他面前，从未有任何掩藏，小女儿就更是懂事贴心了。
时光荏苒，岁月磋磨，过去的种种气恼和疑心、暴怒与刻薄，竟都在时光流转下逐渐消隐，每每想起，念着的都是些好的。
至此，后面跟着的一行人才松了一口气，只是蒙挚是为穆王府忧心，却不知这高湛高总管又是在担心谁？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廊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