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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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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山间。
“洋洋……你说……嗝,这是为什么……”
蜿蜒曲折的山路上,一个黑衣持剑男子,背了个白衣女子在身上,不紧不慢的走着。
“我……我又不是……非得嫁人……”那女子嘴里喋喋不休,但是双眼紧闭,两腮绯红,看着形态是醉的不轻。
那男子嘴角挑着一抹笑,原该是天生的笑脸儿,配着那双刀子似的眼神,让人不敢直视。
“你大哥与蓝启仁那老头儿都让你嫁,你亲亲二哥也不帮你,你可不得嫁?”那男子随口答道,“要我说……你要真不乐意……”
那女子登了登腿,“我二哥才不像蓝曦臣那样呢,我……嗝……我听他的。”
“好……你说听谁的就听谁的。”那男子眼里透着笑,略略将女子往上背了背,“这么晚回去,也不知道你那亲亲二哥给你留门不留。”
“……”那女子不答话,只是又紧了紧搂住他脖子的手。
男子似也不在意,兀自在山道上走着。
不过半个时辰,那男子已然背着女子到了山门口。
却见门口并无人守卫。
“蓝湛倒是越发的宠你了,连守卫都敢帮你支开。不过也是,如今这守卫……”那男子嘴角一翘,并不说下去。
背上的的女子迷瞪瞪的抬起头,额间的白色抹额随着动作,往后飘去,露出一张面上飞霞的脸蛋。
“不……不对”她迷迷糊糊的四下张望了下,随即指着一个方向,又倒在了他的肩上,“洋洋……那里有响动……”
那少年眸光一闪,运起功法,当下穿过山门往所指方向而去。
月下,两个少年郎似是正在比试剑法,乍一眼望去,其中白衣宽大的少年似是略占上风。
忽的,他动作一僵,似有所觉。另一少年随即抓住此空隙,抢过在半空中的酒瓶,却不想他反应及时,变招横劈。
“哐……哗……”那小小酒瓶只是瓷器,自然承不住这般剑气,只在半空中就已经碎了。
“蓝湛!!!”那少年气急败坏的旋身下了墙头,对着地上酒瓶的‘碎尸’捶胸顿足,“你赔我的天子笑!!!”
那身着宽大白袍的少年郎不急不缓的从墙上飞身而下,垂着眼,低身说道“还不出来?”
“嘻嘻……”原本半蹲着还在哀悼碎了一地酒瓶的少年转头一看,就见刻着密密麻麻‘蓝氏家训’的石碑后面,转出一个背着姑娘的黑衣少年。
他嘴上溢着笑,那双眼睛熠熠生辉,年龄看上去比他尚小些,身着贴身的短打束袖衣衫,显得很是干练。虽然还背着一个人,脸上也带着笑,身体确实紧绷警惕着的。
‘看来和这小古板儿是熟识。’魏婴心想。
“这是云梦江氏弟子,魏婴,魏无羡。”蓝湛忽然开口介绍,既如此,魏婴只得起身规矩行了一礼。
他只觉那黑衣少年眼神一变,虽还挂着笑,却让人觉得只是天生如此罢了。他眼神放肆的上下打量他许久,才敷衍的一点头“薛洋,姑且算半个蓝氏外门弟子。”
半个姑苏弟子?魏婴心里转了一圈这句颇为玩味的话,单手抱着随便,轻撞了下蓝湛,“哎?小古板儿,你家弟子,还半个半个收的么?”
蓝湛微微侧身,避开魏婴,上前欲接过薛洋背后的姑娘,“怎的又喝的这般多。”
薛洋半旋过身,躲开蓝湛的手,“还不就是跟泽芜君吵了一架,心里难受呗。我等等直接给背回她房了,也别换手了,免得吵醒她。”
魏婴看了看趴在身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吵醒她?得了吧,这都不醒。
不过……
“小古板儿,这可是你的不对了。”魏婴眼珠一转,凑了上去,“你刚刚口口声声说你们家家规是什么什么”
“哦对了,是‘云深不知处不可饮酒,’对吧”魏婴提着天子笑,不服气地说,“你刚还砸了我的酒。这会他背着的这位姑娘,衣着打扮摆明了是你家的人”
魏婴绕着薛洋走了一圈,故意用手扇了扇鼻子,“还有这冲天的酒味。”
“哎,小古板儿”魏婴笑的不怀好意,他单手超蓝湛示意了下手里的酒,“这样,那瓶就算了,这瓶你让我带进去,这事儿,我也只当看不见,如何”
完了。
薛洋心里暗叹,若是这魏婴不提,也就罢了。
他这一说,依蓝湛的性子,定然……
“烦你与我走一趟,见一见叔父与兄长。”蓝湛忽的施法禁了喋喋不休的魏婴的嘴,与薛洋说道。
果然…………
薛洋嘴上挂着笑,应了一声,眼神忍不住狠狠刺向魏婴。
接下去……怕是不太好交代了。
一路沉默不语,蓝湛单手负背,走的是端正有礼,魏婴意外被禁了声,甚是不服气。一路支支吾吾也不晓得在说什么。
薛洋只得偷偷摇着背后的女孩,怎奈何她一旦吃醉,委实好睡了些许,一时半会儿,这点晃动还唤不醒。
眼看就要到主事堂了,他这般背着她,蓝湛看见还好,要是蓝启仁那迂腐老头看到,就完了。
准确的说,是他薛洋比她蓝晏,更惨。
薛洋狠狠心,到底还是下了狠手揪了她腿一把。
“唔……”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薛洋这才吐出一口气,停下脚步将她放下。
蓝湛听到他停顿不走,回首望来,顷刻间就了悟了,也不催促,只静静等着。
“臭丫头,我与你长话短说。”薛洋将阿晏板正,快速与她说明情况,也不管她听清了多少,意识清晰几分。
这般境遇也不是第一次,薛洋只当与前几次倒霉一般,阿晏总还是有几分意识的。
那坐着的姑娘恍恍惚惚的抬起头,四顾周围,迷蒙着眼一一看过蓝湛,魏婴与面前快速与她说话的薛洋。
看着好像是清醒的。
薛洋与蓝湛一点头,往前走去,那姑娘粉白着脸,也规规矩矩的跟着。
只有被禁声的魏婴才知晓,那姑娘那里是清醒,分明就是喝大发,喝蒙圈了呀。
一想到等会可能会发生什么,魏婴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几步跟上。
“见过叔父,兄长。”蓝湛一进去就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薛洋也收敛了身上那股懒懒散散的模样,跟着行了一礼。
魏婴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瞄了瞄身侧的那位醉酒姑娘,她虽迷瞪着眼,倒也跟着做了动作,只不过手位早已错了,好在是与他并排在后,遮掩了过去。
“薛洋?!”
“成美?!”
蓝启仁和蓝曦臣委实吃了一惊,薛洋的性子自来是逍遥惯了的,从不曾见他无故这般晚的上山门。
蓝曦臣略微一想,眼神就飘到了站在忘机背后的小妹身上。
怕不是阿晏又……
“蓝晏!你是不是又犯禁了?!”还不等蓝曦臣回神,蓝启仁显然也猜到了怎么回事,大怒喝到。他忙打圆场,“叔父莫要动气,阿晏还不快快跪下与叔父认个错?”
蓝湛侧身看向躲在身后的阿晏,见她迟迟没有动作,与薛洋对视一眼,不好。
只见被称为“蓝晏”的姑娘迷瞪瞪的看着他们,随后竟也跟着蓝湛,侧过了身。可惜因醉酒,身形不稳,不过半转就要往地上跌去。
魏婴在一旁看的差点笑出了声,可惜被禁了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蓝湛反应极快的扶住了自家小妹,随及就一同跪下,薛洋见状,也只得半跪下。
魏婴想了想,本不想一同跪下,但是一想到手里提着的天子笑,只得跟着跪了。
‘算我倒霉。’魏婴心想。
“忘机看顾不利,望叔父责罚。”那小古板儿干脆利落的直接认了错,倒叫那位蓝老前辈不说话了。
眼看蓝启仁缓和了脸色,薛洋刚松了半口气,就听见一声“二哥……二哥才没错……错的是他们……”
薛洋急忙转头,就见刚刚一同跪下的阿晏,登的站了起来,恨恨的看着他们说道。
‘完了!!!!’薛洋回头一看,果然刚刚缓了脸色的蓝老头,脸色又是铁青。
“阿晏!莫要胡闹,快与叔父认错便是。”蓝曦臣急道,叔父本就对规矩纪委看重,更何况阿晏是家中三代里嫡系唯一的女子,今日这般醉醺醺的晚归,又与薛洋在一处,若是叔父发作起来,怕是不能善了。
“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蓝晏一声声说道,魏婴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形容略显狼狈,眼眶与鼻子却都红了。
只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呀,还能与长辈这般胡闹,可见从小到大却是没受委屈的。
这般想来,魏婴心里倒是有些羡慕了。
“你醉酒晚归,如何没错?!”蓝启仁怒喝道,看着她的眼神,心里却是忍不住有些心软了,到底是几代而来唯一的姑娘家家,自小也是他疼宠着长大的。
他自是知晓今日这一出的来龙去脉的,只可惜阿晏这丫头与曦臣,虽是血脉兄妹,阿晏却对他总是有太多误解。
“叔父莫要动气,想必阿晏以后定然……”
“我以后如何,与你何干?”蓝晏抬手指向蓝曦臣,哭笑着问,“你且说说,与你何干?!”
“阿晏你……”蓝曦臣倒是有些语塞,他看了眼薛洋身后满脸好奇之色的少年郎,想必他就是忘机说的魏婴了。他是阿晏的未来夫君,自是不能让他看到阿晏这般的。
“阿晏你醉了,很该去早些歇息的,忘机你带着……”蓝曦臣扯了扯嘴角,温和的说道,却被蓝晏冲上来打断了,她一挥袖子,举止分外豪放的踩上了面前的小机子,用手指着蓝曦臣,颇有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
“你凭什么管我!”
“怎的,如今……如今谁都能到我面前……教……教训我一番了?”
“你……你算什么哥哥……”
“呸!忒……忒……不要脸面了……”
“乘我……还……还未出嫁……倒耍起威风了……哈”
“还……还哥哥……哥哥呢……”
“呜……你……你算什么哥哥啊……”说着说着,竟不知她是笑还是哭了。
薛洋见到这幅场景,很是后悔自己带着阿晏看别人斗酒的场景,更悔自己半盏茶前自以为她已清醒,竟就这般带她进来。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还不如睡着呢。
薛洋欲哭无泪的向蓝湛使了个眼色,默默往旁边匿去,谁知旁边魏婴见他如此,也学着他后退了好几步。
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薛洋只得在蓝老头的怒视下,硬着头皮去扯蓝晏。
“阿晏你先下来……阿晏……”
蓝晏一转头,看到薛洋,就忍不住瘪了瘪嘴,又看到她的亲亲二哥仍挺直了背,跪在地上,这眼泪花子,就忍不住往下掉了。
她摇摇晃晃的推了薛洋一把,薛洋没防备,被推的一个趔趄,忍不住揉了揉胸口暗自嘀咕蓝氏的大手劲。
却是再也不敢上前去拉了。
哈,笑话,蓝晏要是耍酒疯,他薛洋拦得住么他。
别回头偷鸡不成蚀把米,他薛洋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蓝晏试着拉蓝忘机起身,蓝忘机自是不会起身,此番阿晏在外人面前这般胡闹,叔父定然是勃然大怒的,只望叔父看在他的份上,莫要怪罪与她。
阿晏,也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罢了,这件事,莫说是阿晏无法接受。若非知道此中种种,他蓝湛,也是不服的。
蓝晏见二哥不起,更是怒火冲天。
“蓝氏……哈……”她晃了晃头,摇摇晃晃的在堂中走来走去,“蓝氏…啊蓝氏………呵呵……姑苏蓝氏……哈有什么了不起呢……”
“阿晏你醉了……”蓝曦臣听得心惊肉跳,劝到,“你且早些休息,有事我们明日……”
“明日?”蓝晏看着蓝曦臣,扯了扯嘴角,“听闻明日云梦的人就要到了……怎么了……泽芜……君,哈……蓝家主,蓝涣,你就这么着急啊?”
“这么急着……要把自家妹妹送出去……去换所谓的联盟,所谓的势力么……”
“……你莫要担心哈……你泽芜君……亲手奉上的妹妹……哈哈哈……自然能让你……嗝……物超所值……”
“放肆!”
“噤声!”
蓝启仁与蓝曦臣同时喝到,只是谁也未曾想到,蓝曦臣一急之下,竟语含法力。恰好蓝晏又是背对与他,根本是毫无防备。
“小心!!”蓝忘机随即起身欲救,可此招本就是蓝曦臣又急又怒之下,无意释放,他根本来不及救。
蓝启仁急的站起身来。
千军一发之际,魏婴几步上前扑向蓝晏,生生用后背受了这一下。
“……唔”此招去势甚猛,魏婴又是用血肉之躯去承的,自然是被打的狠狠摔在了蓝晏背上,半抱着蓝晏,生生咳出了一口血,“咳咳……”还不等回一口气,赶紧翻手看看扑到的小丫头片子,可有伤到哪里。
还好无事。只是看她两眼无神,似清明似心死,愣愣的任他扣住命脉检查也不晓得反抗的模样。
魏婴轻叹了声,他今日可真真倒霉了,被迫在这里听了半天人家的家务事,偏偏可能还和他有些关联,可真是……
蓝湛见魏婴替阿晏挡住了,这才松了口气。
“蓝氏的家教,果然……呵,与众不同。”薛洋提起的心这才放下,实在忍不住讽刺出口。“蓝家主这般的兄长,我薛洋,也是自愧不如呢”
薛洋说完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房内一片寂静,只有香炉内的青烟袅袅上升。
蓝晏半靠着魏婴,眼神直愣愣的,配着魏婴咳出的血,和一身的狼狈,倒显得有些凄凉了。
‘活像话本里被棒打鸳鸯的情人一样……’蓝晏忍不住想到,但是难得的却想赖着不起了。
蓝湛见她迟迟不动,几步走到蓝晏身边,半蹲着查看,眼含焦急,却是显出少有的手足无措。
蓝曦臣亦欲上前,但堪堪起身欲走,就被薛洋笑嘻嘻的拦住了。
“我说蓝家主,这一下也就罢了吧?”薛洋语调含笑,却眼含杀气,“您总不见得,还要给她再补一下?”
我并非有意。蓝曦臣嘴里苦涩,嗫喏了几下,到底这话还是含在嘴里,没说出来,也没再上前了。
薛洋暗暗松了口气,他自然是打不过蓝曦臣的,更何况还有蓝老头在,于情于理,他都不大好动手。
啧,人情债果然难还。
血腥味慢慢散起,即便是室内的清香,也难以掩盖住,隐约有几滴温热的液体,刚刚溅到了她的脸上身上。
她忍不住摸了摸脸上,是血滴子啊。
身后少年的胸膛,“咚咚咚”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她半靠着,倒是透过层层衣服,清晰的而有力。
耳边似有风声在呼唤,又好似云深山间的灵物精魄在嬉笑,如同幼时她误入后山丛林一样,可惜如今‘翁翁’的吵的人心烦。
蓝晏难受的晃了晃脑袋,只觉得头重脚轻,又似飘飘欲仙。
“阿晏……阿晏……”是谁在叫她呢?好像是母亲……温柔的,慈爱的,小心翼翼的呼唤着受了伤的自己。
可是母亲早就过世了,她早就没有母亲了。
蓝晏忽然就清醒了。
她静静的站了起来,回忆起刚刚的种种,竟有做梦的恍惚感,要不是身后男子的重量与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提醒着她,她还不敢相信这一切。
她一向知晓自己与大哥蓝曦臣的关系不合,自小到大,多有误会隔阂,
他与二哥不同,他自小被父亲与叔父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与她和二哥聚少离多。每每见面,总是闹得不愉快的多。
他崇拜父亲,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父亲如何父亲如何,而她与二哥,甚少见到自关禁闭的父亲,最常见到的,却是日日寡欢的母亲。
她的母亲啊,是被父亲囚禁的鸟。
她眼见着母亲日日消瘦,不见欢颜。
年幼时,她也曾哭闹着想问一个原由,却始终得不到一个答案。
后来呀,
后来会温柔哄她睡觉的母亲,没了。而她的父亲和大哥,却连看她最后一眼都未曾。
他说,因为父亲是家主,是青蘅君,他需要为了整个蓝家操劳,适逢百家大事,父亲根本无暇抽身。而他蓝曦臣,是下一任的家主,蓝家的重担,最终要落到他的身上。
所以,他们连最后一面,都不曾赶回来过。
可是蓝氏,有什么了不起呢?这些大事大非,又与她何干?与母亲何干?
为何要让母亲每日都切切的挣扎等待,拖着病躯,靠着窗期盼着,从日出到深露,从希望到失望。
一日一日,病体深重,
却怎么都等不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听闻当日母亲犯下大错,父亲因深爱母亲,娶她为妻,自请禁闭,只为留她。母亲重病至此,父亲却不闻不问,岂非已是兰因絮果?
既然如此,又为何还要囚禁她呢。
小小的她不明白,小小的二哥似是明白又似与她一样。
只是从此她便知晓,她只有二哥了。
可即便如此,她总想着母亲说的,血脉亲情,无法割离。
直到……他要她嫁给素未蒙面的人,他与她刀剑相向,他甚至一言不合,竟要杀了毫无防备的她,若非这少年刚刚挡下这一下,只怕如今,她早已倒地不起,身受重伤了。
“呵……”
蓝晏轻笑,母亲果然是错的离谱了。
也对,若是母亲是对的,她便也不会被囚禁至死,都没离开蓝氏了。
“咳……咳……”魏婴压不住翻腾的血气,泽芜君果然是泽芜君,不愧世家排行第一的公子,年纪轻轻,功力却很是有些厉害的。
哎,算他魏婴今日倒霉,出门定是没看黄历。客栈没住到,酒也没喝到,好容易留下的天子笑,刚刚也碎了一地。
先是命犯小古板,再是命犯……照刚刚他们说的,这该是他的未婚妻了。
算了算了,他魏无羡就当英雄救美得了。
“咳……你也别难过……我又没死,你哭什么……”魏婴扯着嘴说道,只见那小姑娘面无表情,却是满脸泪痕。他摇了摇头轻笑,到底年岁尚幼,经不得事。
他强撑着想要起身,只是到底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招,身形倒是有些发软。好在蓝湛赶忙伸手拉了他一把,好歹没摔在地上,不然可就丢人丢大了。
他魏婴魏无羡,现在可不能丢人。
魏无羡不合时宜的想起刚踏足彩云镇时,江澄在耳边的喋喋不休。
“难不成是我受伤的样子太丑,你给吓到了不成?”魏婴故作无事的抱着随便,靠着旁边的柱子,笑着说。
蓝晏自然也是看出他逞强还故意逗她了,她配合的扯了扯嘴角,用袖子抹了一把脸,旋身跪下,拜倒,“阿晏有错,望叔父兄……家主惩罚。”
得了,连兄长都不喊了,直接家主了。魏婴翻了个白眼。
蓝湛几步跨过来,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抿着嘴,“忘机先行告退。”略微一拜,就头也不回的拉着蓝晏走了出去。
薛洋嘴角一笑,也跟着敷衍一拜,“薛洋告退。”走到门口,还不忘把靠在柱子边的魏婴一起带了出去。
刚才还闹哄哄的主事厅,顷刻间就已经空荡荡了。
半响,蓝启仁幽幽的叹了口气,起身安慰般的拍了拍蓝曦臣,“你也不必多虑,阿晏迟早会懂得……”
蓝曦臣愣楞的点了点头,伸手欲拿杯子喝茶,却不想手抖得不成,反而撒了一桌。
他也不强求,干脆放下了茶杯,愣愣的看着桌上的茶水良久,
“叔父……”他低声问道,“迟早是何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