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浮沉惜》木栖华枝

4、第四章 迷迷糊糊少年郎

　　秋风萧瑟，枫叶正红，树上红得透亮的枫叶随微风飘落至地，漂亮至极，满山红色一片，地面铺满厚厚一层。
　　“咻”的一声，从一棵树旁灵活快速的闪过一只跑过去的梅花鹿瞬间箭被射穿了身子，只瞧得那鹿犄角硕大无比，身上的斑点遍布全身，黄棕色的毛发，被射中的地方上沾染了从箭口流出的血液。
　　这只梅花鹿原本被射中时还弹跳了几番，奈何受不住动着身子越发将箭插得更稳，只得无奈倒在了地上，大口呼吸。
　　“嘿，小六，身手真是不错，把这只梅花鹿都给射中了，实属难得遇到这般漂亮的猎物。”这男子笑着赞扬着小六的身手。这名男子穿着简单的素衣，束发冠于耳后面容俊逸，身姿健朗。
　　他口中的小六便是西魏六皇子方偌冥，他束着发丝身穿白衣，长相俊美儒雅，正所谓美如宋玉，貌比潘安，以此来形容他也不为过，衣衫的背面也绣着红狐，骑在马上看着是英姿飒爽。
　　“也不瞧瞧我是跟着谁的这本领。”方偌冥坐在马背上侃侃而谈，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傲娇。
　　那名男子骑着马向着被射中的鹿方向去，翻下了马拽着那匹沉重的鹿托向自己的马匹，方偌冥看着周遭的环境，天空都挂起了一层红晕。
　　他恍然回神想着自己竟然出来都一天了，他开口说道：“明音，我得赶紧回去了，我姨娘该担心我了，今日我是自己悄悄出来的，我四哥也全然不知，这些日子我就不来了，我姨娘生辰我该陪陪她。”
　　明音将鹿放在马上，想着要把这只鹿带回去孝敬他的师父，边弄边说道：“那我送你回去吧，你又是记不住路途的人，我送你回去至少放心些，你从小就是我送的，如今没送倒还是担心你会发生什么事，何况你这眼睛从小就是太亮堂了的地方瞧不得，太暗的也不行，我就怕你磕着碰着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话呀，也正是适合你。”
　　“我哪有这么娇贵的，我哪儿就如女子一般让你这么调侃成女孩子怕碎了化了的，你这么调侃我，也不怕我四哥知晓了你这么调侃，把你收拾去。”
　　也正如明音所说，他这眼睛形成的这不好的眼疾，是自打娘胎里就带出来的，这太亮了的地方刺得他眼睛疼痛不已，不似常人那般遮一遮光就无事了。
　　若是夜幕降临，别人拿一盏灯就能看清道路，他则很是费劲的透过烛光发出的光芒才能瞧见一丝灯光，其余的在他的眼前也一片漆黑，直到天明才有所好转看清周遭的环境。
　　林婕妤为他的眼睛很是伤神，早些年整日惴惴不安，为此请了多少名医仙士都无用，林婕予实在没有法子，便悄悄带着身边的沈姝玉出宫进方国寺祈福，在回来的路途中遇到一名中年模样的男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那名男子身边还带着不大的明音，那人说能医治得了方偌冥，他还说一瞧见方偌冥就觉得他与自己很有缘分，就想着收下方偌冥为徒，希望能有一段师徒情缘。
　　林婕妤原本是不信的，哪有人这么有自信的，拦着人了就说会救人，何况两人都没见过面，那人怎会知道她们所需求的是什么，她们对此人也是一无所知，怎知他的话可真可假。
　　后来这人在街上随便找了一位盲人，以一个月为限，他说自个儿能将那位盲人的眼睛的给治好了，后来一个月将至，她们再见面时，林婕妤也惊着了，如此这般便相信了他，让方偌冥拜了他为师。
　　此人也向林婕妤坦诚的说道自己的身份，他原是在太苍山上修行的道士，后来得师父教诲，下山游历四方，带着收下的唯一一名弟子上路，游历几年，对凡尘中的恩恩怨怨看得太多，也就能理解世人的苦衷。
　　他如今在方国寺里瞧得林婕妤面善，皆说面由心生，听得她为孩儿祈福，自然也就觉得有缘分，就想着上前来一试能否收下这苦难的孩子。
　　他收下了方偌冥，便送他了一根用玄光做成的丝巾遮住了眼睛，让他能适应白日的强光不受刺激，黑夜里能在一点光线中瞧得一丝丝的轮廓。
　　此刻明音听着方偌冥说让四殿下来收拾他，也就哈哈的笑着：“你不也是怕四殿下的嘛，再说我可没那么大胆子调侃殿下们，可你是我师弟，现在的六殿下可是在宫里，哪会和我这么个普通老百姓玩儿，我师弟可是能说的。”
　　明音能如此调侃他也正是因为方偌冥是他的师弟，方偌冥在外学艺这事儿，是林婕妤暗地里让他出宫学的，在宫里，依旧是挂着不受宠的六皇子在冷宫里的名声，在外方偌冥就是方偌冥，便不是那位皇家子弟。
　　方偌冥八岁才跟着师父，那个时候明音已经跟着师父了，自然也就成了他的师兄，以往都是明音送他回去，一来二去，也送惯了。
　　方偌冥虽说是皇家殿下，但他是从小就与明音一起跟着师父的，难得两人投缘，平日里玩儿得也挺好，明音便毫无理由的对他很好。
　　他骑在马上，将弓箭放好：“我能自个儿回去的，你又不是不知，我哪次不是安全回去的，我又不傻，我又不同我那些哥哥姐姐们一般娇贵，你没送我回去，我每次也都是安全的，我实在需要你跟着了，自个儿会和你说的，再说你忘了这段时间你还是处于特殊阶段呢，回去晚了师父又该说你了。”
　　方偌冥从小就被明音送回到宫外，渐渐的，他大些了，便没让明音送过，想着自个儿这么大的人了，不再像小时候那般需要人送，自个儿也都能回去。
　　只是偶尔会像前些日子，他在来的途中，遇到一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他原本是骑着马走在街道上的，前方走来一名卖水果的小贩，那小贩推着独轮，哪曾想在离他很远的地方那小贩突然间摔倒了，车上的水果撒了一地。
　　那小贩非说是他推到了自己，也害的整个车上的水果倒了一地，要方偌冥赔银两才肯放他走，方偌冥当时就觉得冤枉，两人明明离的很远，能撞到他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便想和他讲讲道理，路过的许多人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周围人都七七八八的说道着。
　　“这小年轻也真是，那人做生意也是不容易，何必要撞到他让他做不得生意，让赔便赔就是了，还在这里狡辩什么呀。”
　　“这做生意的看着年纪也年轻，虽说看着也是比这年轻小生大不了多少，殊不知这心肝有多黑啊，都是有力气做生意的人，非要来勒索，明明那小郎君离他十丈八丈远的，非要说是这小郎君撞到了他让他做不了生意，哭喊着要让这小郎君赔钱，这小郎君也真是怪可怜的遇上这么个商贩。”
　　“欸呦，这不是满城犄角旮旯里跑着卖水果的赖二嘛，卖水果的时候一向不都是尖腮滑润的吗，平日里的哄着云婆婆她们买，今个儿倒是讹起别人来了，当真是有前途得紧哦，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七嘴八舌的说着，方偌冥也被赖着，也真的觉得这小贩有点让人头疼，讲道理不听，好生说也不听，当真是难以交流。
　　这赖二也不听周遭的笑话，也自顾自的大哭找他要钱，就在这个时候明音从远处瞅着这热闹前来，他本是同方偌冥说好了要给师父祝寿的。
　　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前来，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又找不着路，便前来寻他，也真是这么凑巧，就听着这里吵闹的声源处有和方偌冥相似的声音。
　　他过来瞧瞧，这一瞧还当真是看着这有人在找事儿，以方偌冥不敢踩死蚂蚁的人怎么无缘无故的找人麻烦，而且还是平明百姓，所以明音想也不想的上前去将方偌冥弄到一旁。
　　面对着那哭喊的赖二，他二话都不说将他收拾了一顿，赖二被打怕了，道出确实是想讹人一比来钱更快一些，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跑了。
　　就这此之后，他师父知晓了此事，便罚他禁闭一个月以示惩戒，他确实是想出来玩得紧，便头一晚传了消息于方偌冥，方偌冥也深感对不住他，明明是小事却让他被罚了，他不多说今儿个就悄悄溜出来了。
　　明音想想他师父那股子严肃劲儿也是心有余悸，整个人都有点怂了：“那，那行吧，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个儿小心便是，婕妤娘娘想必很是担心你，你回去陪着也是好的，我后面再找你就是。”
　　“好，我走啦。”说着将马匹上的弓箭全都丢给了明音，牵着缰绳让马转了方向，骑着马离去，明音接住了弓箭看着方偌冥远去，就喊着：“瑜惜，路上小心啊。”
　　方偌冥听到他的嘱托便抬起手来挥挥手示意明白了。明音看着他消失在视线范围了才骑着马扬鞭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