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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第 101 章 ...

  •   那刚被束婉扔进来的老头本想着直接躺在地上装死躲过这一劫,闻言他哆嗦的身体倏忽停止,只觉得自己的真是太可笑了。他撑起身子,也不抖了,也不慌了。摁在雪地里的手,冻的发红,深深的陷入雪地里。

      窦兜这才看清了地上的老者,虽然脸上苍老褶皱,但那眉眼却狭长好似直插入鬓,依稀能看的出年轻时的风采。他又将目光定在了晴雅脸上,一拍脑门,这两人这么像,难不成是···
      果然,真的是父女,连阴恻恻的眼神都十分的相似。

      老者晃动了下身子,抬起眼皮轻哼中都透着自嘲与讽刺:“你说,你想杀了我?”他抬起冻红了的手指指向自己,无力的摇着头,声音徒然冷冽高扬:“你要杀了你亲爹,你这个逆子,当初你出生的那天,我就该直接摔死你。”

      晴雅死死的咬住牙齿,火把的光倒影在眼眸中,弑人残裂。她将身体扭动到了极致,却还是无法挣脱九斩的束缚,她嘶吼与嚎叫着:“杀了我?你们谁敢杀了我,只要王爷回来,我定要你们所有人死无葬身之地。”她对着老者呲着牙,低沉的嗡声从喉咙里发出来,如同困兽:“你毁了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晴雅说完,使劲的一转身子,只听“咯嘣”一声,一只肩膀便脱臼胳膊无力的耷拉下来。活生生被拽脱臼,一般人都疼的撕心裂肺。可晴雅似乎一点都不在,连九斩都不由的一愣,有些无措的看了一眼束婉。

      就在九斩发愣,手上不自觉的松了力道时。晴雅趁机从地上爬起来,用另一只能够活动的手,在跑向她自己亲爹的同时,眼疾手快的在地上捡了一把短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差劲了自己亲爹的胸膛。

      所有人吃惊的望着那一幕,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说话。
      狂风夹着着雪片在空中肆虐而过,风声如同狼嚎一般。

      老者张着嘴,一双眼睛似乎要从眼珠子里凸出来。她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晴雅,又低头看了看没入体内的短剑。讽刺的干笑了两声,侧倒在了地上。狭长的眼睛始终盯着自己的女儿,带着不甘与悲凉。

      晴雅看着亲爹的身体倒在雪地之中,流出的血迅速的渗在了积雪中。她倏忽一笑,脸上是无法言说的情绪。她嘴角噙着的笑意,更冷了几分。缓缓的站起来,脱臼的胳膊随着她挪动的身体随意的摆荡。

      晴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染满鲜血的手,仰天大笑,从不可置信变得忻忻得意,她笑着问束婉:“他都死了,谁还能替你作证?”

      束婉对老者的死显得很平静,她的语气淡的好似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相关的事情:“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我既然被束府捡去当女儿,那束府的恩情,我一定要报的。”

      她话音一落,周围的所有人都倏忽瞪大了眼睛。
      那么轻描淡写的声音,却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所有人的脑袋上,皆是具镇。
      就连晴雅都没有想到束婉会当场承认,她先是一愣,随即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你承认了?”她抬起仅剩的一只胳膊指向束婉:“你才是冒牌货,你们都听到了吧。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束府的大小姐。”她咬牙切齿的笑:“你——死定了!”

      束婉看着似乎已经发疯了的晴雅问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束府大小姐,所以你才勾结仡苗族的叛徒,杀了束府二十四人。”她说道此处的时候,语气终于有了起伏,落在身下的手紧握成拳:“就猜束大小姐,一定会来。所以你买通了乞丐,只要有年龄相仿的女子,你便让乞丐在束府不远处烧烟。”
      “到时候,你再赶来,揭穿我?”她用疑问的话说出了肯定的语气。

      “可是,计划失败。束府大小姐,并没有来。”她顿了顿继续道:“随后,为了杀了我,居然和太后勾结,用黑衣人将我引到石阵中,想要置我于死地。”
      “你害怕傅溱变心,你就给他下了蛊,让他除了你,只要对别人动情便会痛不欲生。”她冷笑:“若我没猜错,仡苗族的叛徒应该教了你不少东西。只有你的血,才能镇住傅溱身上的蛊虫。”

      晴雅闻言,嘴角勾起的笑意,含了丝得意。狭长的眼睛中憎恶与惬意交织成一副狰狞的毫无掩饰的展现了出来。
      “你害死了素月,还是了南荣。又暗自贿赂黑衣人,让他们灭了你那个情人的口。如今,还亲手杀死了你爹。”束婉真的无法相信,一个人怎么丧尽天良至此。

      闻言,晴雅侧目垂眸看了一眼身后老者的尸体,眼中丝毫没有愧疚之意:“我最该杀人,就是你。我真是恨我自己,为什么把你推入悬崖时候,没有下去在补两刀。”她冷哼一声:“你一个灾星,凭什么?凭什么能够得到三王爷这样的天选之子。”
      “我只是拿我应得的,你是非要来跟我抢,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的···”她扬天笑如鬼魅。

      束婉只是冷冷的看着她,握着长剑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九斩本就是个忿世嫉俗,嫉恶如仇的姑娘。她再也听不下去晴雅的话,想到傅溱让自己保护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她就恨的牙痒痒。
      九斩上前一步,一只脚再一次踹在了晴雅的膝窝之处。

      晴雅虽然心狠,但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一脚着实太狠,她跪在地上的时候,似乎都能听到自己膝盖碎裂的声音。
      九斩眼疾手快的抓住晴雅的另一只胳膊,反手一拧,便将那胳膊也掰脱臼。

      剧痛袭来,晴雅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却还是不知死活的大喊着:“灾星,王爷一定会杀了你的。今日我若是死在你手,王爷一定会替我报仇的!”

      束婉未语,只是小心翼翼的打开身后的包袱。她伸手摩挲着牌位上面的字,然后一左一右的抱在怀中,垂眸道:“给他们磕头认错。”那上面刻的是南荣与素月的名字。
      晴雅宁死不屈,被九斩一下下的摁在地上。

      磕完了头,束婉小心翼翼的将牌位收好,背在了背上。

      晴雅嘶喊着:“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她怒瞪着束婉。
      束婉勾了勾嘴角,却没有一丝笑意。她本来是真的想一刀结果了晴雅,可是就这样让她死了,真的是便宜她了。

      她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看着晴雅。从怀中的瓷瓶中取出一枚小虫,在任然一声:“不要”的惊呼中塞进了晴雅的嘴巴里。

      晴雅根本无反驳之力,呛咳了两声,便将虫子咽了下去。这东西,化成灰晴雅都人的。她趴伏在地上,本想抠出来,可是两只胳膊都脱臼了。只能干呕了两下,却已经无济于事。一阵猛烈的剧痛过后,晴雅趴在地上冷冽的笑起来。
      “我早就知道你把傅溱身上的蛊虫取了出来,他们是我拿血养的。你以为,给我吃这个,能有什么用?”她说着,翻动了一下身体,仰面朝上,嘴角的笑意还停留在狰狞的脸上。

      束婉淡淡的说道:“这是我养的。”

      谁都未注意到面具之下任然青紫的脸色,算算日子,这是束婉最后一只蛊虫。她是恨道什么地步,才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怒火在心中焚烧,天寒地冻,他却只觉得自己快要体内无法压抑燃烧的怒气所烧成灰。

      晴雅的笑意僵硬在脸上,她缩了缩肩膀,惊恐的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束婉道:“这件事情,终归起于我,始于你。我们两个都逃脱不了,该受得罪一分也少不得。”

      忽然人群中有了点小骚动,有人小声喊了一句:“王爷!”
      随即闻言的人,都朝着大门看去。人群中自动分出了一条道,傅溱依靠在朱红的门柱上,苍白而消瘦的脸颊,嘴唇薄如一线,没有一丝的血色。黑色的袍角被风吹的鼓起来,看起来十分脆弱萧条。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他吹跑。

      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晴雅转动了下眼珠子,看到傅溱的刹那,刚才还森冷如鬼魅的面容。立刻换上了一幅矫揉造作委屈不堪的表情,眼泪扑簌簌的往外冒,凄惨的喊了一声:“王爷!”

      傅溱置若罔闻,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束婉。

      四目相对,傅溱的眸中含着的千言万语都被束婉的冷漠挡了回来。
      只不过是目光轻触,束婉便已经移开。手中的长剑银光一闪,手起刀落。只听她身下的晴雅“啊”的一声,一道血痕从嘴角延伸到耳根。

      在她撕心裂肺的哭嚎之中,束婉平静的转身,对着园中所有人深深一礼道:“今日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从今日以后,我与各位前缘断,后果消,再无瓜葛。”

      她说完,目光清冷的看了傅溱一眼,走向府门之外。
      与傅溱擦肩而过时,她听见傅溱如同恳求的声音,喊了她一声:“束婉!”那么无力与无助,一个曾经驰骋沙场的王爷,一个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爷,甚至都无法抬起一直手,拦住束婉的去路。

      他什么都听到了,就因为什么都听到了,他连挽留的勇气都觉得是一种讥讽与嘲弄。

      束婉直径越过傅溱,没有在看他一眼,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大雪之中。
      任然随在束婉的身后,却忽然被傅溱叫住。

      任然顿步,却没有看他。
      傅溱道:“太后大势已去,但以我对皇帝的了解,他亦不会放仡苗族。如今,你我二人,契约已逝,再见面只有兵戎相见。”

      任然沉默了片刻道了声:“多谢。”

      傅溱望向远处的虚空,一院子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低头沉默着,只有晴雅的哀嚎声盘旋在大雪的上空。凄厉的惨叫声,冲破苍穹,随后消散在大雪中。

      束婉跪在四王府的门外的雪地时,傅柏烨还在宫中。
      当他收到消息赶到四王府门口时,束婉身上已经落了厚厚的积雪。她的脸冻得通红,却依旧笔直的跪着。

      “婉儿?”明明还有很远的距离,他却已经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飞快的跃到束婉的身边。
      听到声音,天寒地冻快被冻硬的束婉,艰难的转了转头,看见傅柏烨时,她的如同死灰般的眸色闪过一丝愧疚。

      傅柏烨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他急忙解开身上的大氅,披在束婉的身上。刚想要将她扶起来,却见束婉弯下身子,将头埋在了雪地中,许久才抬起来。将手中的长剑托起道傅柏烨的面前。
      “对不起,南荣他···”她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出话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低落的瞬间,被冻成了冰珠。

      傅柏烨握着她的手,那手冰凉刺骨,一点都似人的体温。
      他将束婉搀扶起来,眼中尽是疼惜,抬手扫落她头上的积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头顶:“四哥不怪你!”他说着,本想搂她入怀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落在了束婉的肩上。深而冗长的叹了口一气!

      “这剑,你留着吧!既是南荣的选择,他定是心甘情愿的。”他说完,忽然身后走来一个侍卫打扮的人,用手拢在傅柏烨的耳边小声道了一句:“三王爷的人,在城外抓住了一个仡苗族的乱党。”

      他的声音不算太大,因为靠的太近,那些话便被风吹入到了束婉的耳中,无比清晰。
      仡苗族叛徒勾结太后,作为皇帝眼里融不进一丁点沙子。就算此时与合族无关,他们也逃脱不了关系。这其中,必然也会影响道傅溱。

      束婉现在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一听见侍卫的话,她便转身不顾一切的冲着城外跑去。

      城外的卫兵手执着火把,火光冲天,将人影映照在城墙之上,风吹动火光,那墙上的人影便随着火光而摇曳。
      苍穹之上,依旧是黑如深潭,似是一张无形的黑网,想要将天地吞噬。

      任然带着面具跪着面向城内的方向,就在他刚才准备寻找束婉的时候。忽然从四面八方的巷口里窜出来无数的士兵,他无奈只能被迫反抗,寡不敌众,很快便身负重伤。
      被数根长矛压在肩上,压弯了他的背脊。血蔓延在地上,以任然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蔓延。

      “师父?”大喊一声,想要冲破重重的围挡。
      任然垂着头,血顺着睫毛往下落,闻言。他艰难的抬起头,看见远处的人群中,束婉拼命的挥舞着长剑,与阻挡在她面前的人以死相拼。本已经模糊的意识,开始变得清明,他大喊了一声:“婉儿,跑!”

      束婉哪里会听他的话,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也未必会放束婉走。刚才那一场争斗,任然凭一己之力,伤了他们百余人。眼前,束婉依然成了仡苗族的乱党,即使乱党,怎有放走的道理。

      束婉本就只有些皮毛功夫,凭着一口气竟然也抵挡了片刻。最终还是一片兵戎相见中,被人踩着脑袋,摁在了地上。她看向动了两下,那踩着她脸的士兵,脚下便更加用力。她的脸融化了冰雪,在地上摩擦出一片血痕。
      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像是离开水的鱼一般喘着粗气,认命一般的看向任然。

      “都给本王滚开。”傅溱怒吼声划破长空。

      士兵刚从两边散开,傅溱便看见被人踩在雪地里的束婉。他疾步而来,从身侧之人的腰中抽过一把长刀,踩着束婉的士兵刚想邀功,却不想脖颈一亮,血喷溅出几丈高,还未反应,便躺在地上抽动了两下,成了一名死士。

      看到的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的朝着退了几步。
      傅溱复杂的眸色中,透着悲凉。弯下身子,还未碰到束婉,便见她挣扎的爬起来,奔向任然。
      傅溱的手便蓦然的停在了半空中。

      压着任然的士兵,先是一愣。齐齐的看向了傅溱,刚才那一幕太过可怖,他们都还未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犹豫了一下,想着这么多人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就算插翅也难飞,犹豫了一下,还是齐齐的撤回了长矛。

      没了桎梏,任然无力的超一侧倒去。
      束婉连爬带挪的跪在任然的身边,将的头拦在自己的臂窝之中。眼泪低落在任然的银色面具之上,开出一朵小花。她哭的哽咽:“师父···醒一醒···我求求你···”她几乎都说不出一整句话:“师父···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有你了!”
      “我···求···求你,不要···死好不好?”她苦苦哀求,卑微而凄楚。

      任然听到声音,银色面具下的好看眉眼缓缓的睁开。他艰难的撑开沉重的眼皮,却只能露出一条缝膝,但却足够看到她。天地万物之间,那么多的人,那么亮的火把,他要能看到她便够了。
      他极慢的想勾起一个笑意,却还未成型又散了。弥留之际,艰难的抬起手,摸向腰腹间的暗袋里,随着抽回的手,束婉看到一枚耳饰落在地上。
      她的心猛的一颤,那是她的耳饰。本是一对,只不过有一天醉酒醒来,便再也找不到。从此,她只觉得可惜,却也只是将另一只收了起来。

      “师父?”她发不出声音,张开的嘴也只能做一些口型。
      任然摊开手,将手中的药丸往束婉嘴边递过去,却在半途中再也无力抬动,又落了下来。被束婉一把抓住,她摇着头,眼泪已经无法控制:“师父”她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嗓子灼热的像是被炙烤在火中,天地苍茫,只剩下她无声的哭泣。

      任然已经很虚弱,身上流出的血速度变的缓慢,被冻成血冰凌。他连睁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变得吃力,却还是艰难的说道:“蛊毒,一定要解,你,一定要活下去!”他用目光点了一下手中的净清丹,那是他第一次发现束婉养蛊虫的时,偷回族中拿来的,本想着找个机会让她吃下去。
      没想到,拖到了现在。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任然眼前开始便的迷茫,他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再也看不清她。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动了动手腕,似乎是在祈求她一般:“快···”他已经无法在说出任何一个字。

      束婉颤抖着手,捏过那小小的药碗。在任然的期望中咬在了唇边,任然露出一个笑意,再也无法支撑的眼睛,缓缓闭上。脱了力的手,从束婉手中低落回了雪地中。
      束婉只觉得怀中的人一沉,心像是被撕裂一般的痛楚。她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低落。她低下头,含着净清丹的唇,触碰到了任然的已经毫无温度的唇,将那净清丹送入道任然的嘴中。

      她想,你们都不在了!我还活着,干什么呢?
      悲伤顺着血液蔓延到全身,她终于也支撑不住,倒在了雪地里。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1章 第 10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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