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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一句遗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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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橙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伸了个懒腰,只觉得活着可真好。
如果宿醉后的头疼也能避免就更好了。
其实昨晚她一开始没想喝酒,只想灌醉文鸳,从她嘴里套点有用信息出来。
谁知道小丫头不禁喝,三杯五盏下肚,直接就醉瘫了。
她自己独酌一不小心也喝嗨了,就没克制住。
虽文鸳醉得快,但基本信息还是交待了。
丁橙如今穿越的地方叫大夏,朝代架空,差不多是以隋唐为背景的。
大夏的皇帝姓陆,有五个儿子:
老大陆昂,老二陆昱,老三陆晟,老四陆旻,老五陆昊。
其中陆昂是太子,三年前薨了;陆昊年纪小,还养在宫里;其他三个皇子目前都已封了王,有自己的府邸。
丁橙穿的身体叫丁芹,是礼部尚书丁澜清的女儿。
丁澜清这名字听着像清流,其实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墙头草。
他原本是太子党,陆昂死后转投了陆昱。
为了刷好感,就邀陆昱来府里做客,再让自己的女儿丁芹去侍奉。目的很明显,就是卖女儿。想着将来二王爷登基,他好当国丈。
陆昱沉着稳重,丁芹貌美性柔,一来二去,两人真就看对了眼。
但老丁头这算盘打的再响,也被命运打了脸。
去年乾州闹出卖官鬻爵的丑闻,老皇帝震怒,当即下令诛乾州刺史张瑞九族。因张瑞原是二王陆昱一派的人,就连带着自己这个二儿子也不顺眼起来。
反倒老三陆晟渐得圣心。
丁澜清一见改了风向,二话不说,就断了二王爷陆昱与丁芹的联系。也不管丁芹的意愿,出了个阴招。
他邀三王来府上喝酒,好一通劝酒。
见人有了醉意,又借夜深的名义留对方在府中住宿,却让小厮领去厢房时故意带错路,误入了丁芹的闺房。
两人睡没睡丁橙是不知道,但丁芹名节算是毁了,陆晟也吃了个哑巴亏,只能把人娶进门。
这是亲爹呢还是龟公啊!
也难怪陆晟杀她时眼都不眨了。
本来就不是自己想娶的姑娘,还与亲哥合谋要害自己,这换谁能忍?
如果丁橙没穿成丁芹,怕也是要同情陆晟的。
可死在陆晟手上两次后,同情是一点都没有,恨得牙痒倒是真的。
赖床到日上三竿,丁橙才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脑袋,看了眼窗外的日头,有些奇怪。
这都快晌午了,怎么就没人来叫她起床。
她好歹也是王妃,文鸳和她一起醉酒也就算了,这府上就没其他丫头嘛?
可能她这王妃就是个多余的,所以没人管?
自己穿好了衣服,但头发她是真的搞不定。
原主的头发是真的长,不梳成髻一拖都能直接拖到地上。她昨晚睡前觉得发髻硌头皮,就全给拆了。
拆的时候挺容易的,这要盘回去可就难了。
把这六尺青丝像绕毛线一样缠在两臂间,丁橙一边往外走一边叫道:“文鸳?文鸳你醒了没?快来帮我梳头啊……”
门一推开,就听“噌”的一声,两柄大刀直接交叉在她身前,将路给挡住了。
刀刃锋利,刀身还泛着幽幽的寒光。
丁橙连退三步,指着门口的两个侍卫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王妃,没有王爷的命令,你不能离开卧室。”
丁橙一脸懵圈:“这是要软禁我?”
她又哪里招惹到他了?
侍卫道:“王妃只管好好待在屋里便可。”
说着直接就把门关上了。
丁橙忙上去拉门,却发现门已经给落了锁。
她拍门道:“不是,你们把话说清楚啊。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他要软禁我,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门外的侍卫压根就没搭理她。
丁橙又拍门嘟囔了几回。
“开门!我要见陆晟。好端端锁我做什么,我不服,我要上诉!”
“我给你们说你们这是非法拘禁知道吗!我要是告你们,你们可是吃牢饭的!”
“大兄弟,打个商量,你好歹让侍女进来给我梳个头啊,快两米的头发我拿手里很重的……”
“喂,饭点了。你们管不管饭啊……”
……
丁橙被这么一关,就直接关到了黄昏。
一天没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四肢无力,躺在床上不想动。
心道:陆晟这狗东西这次是想活活饿死她啊!他丫的不是人,死都不让她做个饱鬼。
正越想越心酸,肚子也跟着咕咕了两声。
门却“吱呀”一声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文鸳端着食托进来:“王妃,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点小米粥。”
丁橙泫然欲泣了:“饿!我快饿死了!文鸳,你怎么才来啊……”
文鸳也热泪盈眶:“王妃,您受苦了。”
文鸳带来的饭菜十分简陋。
一碗小米粥,一碟酱菜,然后就没然后了。
丁橙就着酱菜吸溜小米粥,从没觉得粗茶淡饭能这么香。
待一碗饭落肚,有了饱腹感,丁橙这才问道:“文鸳,陆晟他没事为什么关我啊?昨天不还好好的,出入自由,吃喝随便吗。今天怎么就禁足了呢?”
难不成是嫌她昨日吃得太多,今天故意要饿她一天?
文鸳正在给她挽发髻,闻言愁道:“王妃,禁足的命令不是王爷下的。”
“不是他还能是谁?”
“是王爷乳母刘氏。”
“刘氏?”
丁橙想不明白了,她没得罪刘氏啊,两人见都没见过,好端端的关她做什么?
“刘氏不过是王爷乳母,我可是王府王妃,好吧,虽然只是名义上的王妃,但她也没权利关我吧。”
文鸳道:“平时是没有,可特殊情况下,还是有这个权利的。”
丁橙挑眉道:“这破王府能有什么特殊情况?!难不成是陆晟死了不成?”
文鸳都要愁得哭出来了:“王妃,也差不多了。”
丁橙一愣,随即一喜,转头就抓着文鸳的手,眼睛都要冒光了。
言语上也不忌讳了:“那狗东西真要死了?”
文鸳点头:“王爷昨晚遇刺昏迷,至今尚未清醒。”
丁橙拍掌称快:“现世报啊现世报,谁叫他三番两次害我,活该遇刺!
“文鸳啊,你赶紧出府替我买两串爆竹回来!”
“王妃,你要爆竹做什么啊?”
“当然是拿来放呀!我要边放边唱《好日子》,欢送狗东西殡天。”
文鸳却直接“呜哇”一声哭了出来。
丁橙看她一眼,怪道:“好好的,你哭什么。我就是饿一天而已,你这丫头怎么就心疼到现在了。”
文鸳哽咽道:“王妃,王爷先前曾留有遗言……”
“哟!二十几岁就留遗言,看来这狗东西平时得罪了不少人呐。”丁橙混不在意,因心情不错,还拨弄起了首饰盒里的珠钗。
戴哪个好呢?这个蝴蝶的好看,这个兰花的也不错。
却听文鸳说:“王爷说他若是死了,要王妃您给他殉葬。死法都帮您选好了,是三千六百刀的凌迟啊。”
啪嗒一声。
珠钗落在了地上。
她怎么就忘了,陆晟是个狗比啊。就是死,也不会叫别人好过的……
丁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文鸳忙道:“王妃,钗花还没戴呢。”
“戴鸡毛,都要给人殉葬了,我哪还有心思戴这玩意!”
“啊!王妃你这是去哪?”
“去看狗东西!我死都不能让他死!”
妈的,丫连凌迟殉葬这么狠的事都想得出来,还特么是人吗!
丁橙气势汹汹地就冲到了门口。
“噌”的一声,两柄大刀再次拦住了去路。
侍卫:“王妃,你不能出去。”
丁橙气笑了:“我要是一定要出去怎么说?”
侍卫:“那就莫怪属下们不客气。”
丁橙拍了拍手,夸了声“有种”,然后一把拉过其中一把刀就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不如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多不客气!”
抓着刀刃往自己脖子上一拉,丁橙雪白的天鹅颈上立刻开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血顺着纤细的脖颈往下流。
拿刀的侍卫手一抖,差点就松了手。
另一个侍卫连忙威胁道:“王妃你当真不怕死吗?”
丁橙嗤笑了。
居然都还有拿死威胁她。
“我怕死,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怕死。你们没死过,不知道死的时候有多痛,可我知道!但就算这样我今天也非去找陆晟评理不可。”
丁橙说着,往前又是一大步。
侍卫虽向后收了刀,但还是慢了一步,她脖子上的又多了一道更大的刀口。
没有伤到颈动脉,可伤口颇深,血流了一片。
两个侍卫都要被这女人搞哭了,见硬的不行忙又换上了软的。
“王妃,你别为难小的们啊。”
“是我为难你们?明明是你们为难我!我好好过个日子,可陆晟那傻逼崽子给我活路了吗?自己死了还要我凌迟陪葬,他这么能他怎么还不上天呢?”
丁橙也没顾忌了,反正这一回合横竖是死,怎么着,还能让她憋屈不成?
“哦,我忘了,那狗东西如今的确快上西天了!”
丁橙狞笑着,因着颈间鲜血,模样有些疯批。
“我今天就把话给你们搁这了!”
“你们要有本事就直接砍了我,没本事就给老子起开!我还就不信了,这抹个脖子能比三千六百刀的剐刑还痛!”
此言一出,侍卫也不敢再再拦。
丁橙“呵”的一笑,一把夺过其中一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一路风尘仆仆往陆晟的庭院去。
这人呐,没钱的怕有钱的,有钱的怕有权的,有权的怕官高一级的,但不管是谁,都不敢惹那些不要死的。
人不畏死,就休想以死惧之!
*
与她冷清寂静的庭院不同,陆晟此时的院子十分喧哗。
屋里屋外都灯火通明,不断有小厮丫头进进出出,手里或是端着水盆,或是拿着沾血的棉布。
丁橙一路走到陆晟的卧房门口,眼前突然黑影一晃,在她前面凭空就多了一个人。
影三看了眼她手里的刀和脖颈上的伤,已然了解到她能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还是横手一拦,将路挡住。
丁橙这才打量着这个两次洞穿她心脏的男人,脸型刚毅,眉眼深刻,模样长得还行,就是跟陆晟那狗东西一样,让她看了就讨厌!
“你是叫影三吧。”丁橙道,“之前一直没见过你正脸,这次见到了。”
影三倒是有些意外。
他先前从未在王妃面前显露身形,一直是暗中监视,王妃不会武功,又是如何察觉到他的存在的,甚至还知道了他的名字?
即使心中疑惑,影三还是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丁橙道:“如果我偏要进去呢?”
“王妃,你尽可以试试,是你手中的刀快,还是我的轻功快。以死相逼这招或许对旁人有效,但在我这里行不通。”
“我相信你能抢下我手中的刀,但你也要知道,一个诚心寻死的人,多的是法子弄死自己。我要是一不小心死在了陆晟前头……”
丁橙嘴角勾笑:“你说到时候,算是我给你家王爷殉葬,还是你家王爷给我陪葬啊?”
影三眉心微皱:“王妃,你到底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就想趁他咽气前,问他几个问题!”
“那王妃还是先回去吧。王爷伤重昏迷,没人能叫醒他,怕是没办法回答你的问题的。”
“还没醒呢,这是成植物人了呀?”丁橙笑道。
影三:“植物……人?”
丁橙:“说了你也不懂,我也懒得和你说。”
影三吃了个瘪。
丁橙心中暗道:这年头没输液,没鼻饲,植物人没办法喝水吃饭,压根活不久。再加上流了那么多血,就算伤势不恶化,陆晟这狗东西也活不过两天了。
很好!那这波就算她死,也不亏了。
丁橙直视影三:“既然他回答不了,那我问你也是一样的。”
“王妃,没有王爷的允许,我是绝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的。”影三无情道。
丁橙笑道:“就算我有办法让陆晟好起来,你也打死都不说吗?”
“王妃别说笑了,王爷的伤便是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法子治,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个你别问,问就是妖术。反正我的法子不但能让他好起来,还能让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当然信不信在你,治不治在我。”
影三盯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少女目光熠熠,就好像她真的会妖术一般。
许久他终于点头道:“王妃,你问吧。”
“陆晟昨晚是被谁伤的,又是怎么伤的?”
“王爷是被二王爷用一种奇怪的兵器打伤的。”
原来是陆昱下的手啊,难怪了!
够狠够绝干得漂亮,要不是她被那狗比拉着陪葬,都忍不住给二王爷鼓掌了。
“那奇怪的兵器是什么兵器?”
“我没见到,影七说是一个握在手里的东西,前头是根管子,只要朝人一指,就能自动发出暗器来,威力却比天下任何一件暗器都要大。隔着三十丈的距离,便让王爷受了重创。”
丁橙听的眼睛都瞪大了。
这描述,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枪呢。
丁橙问:“这暗器发出时,是不是有‘砰’的一声响?”
“王妃你怎么知道?”
丁橙笑了:“因为我见过啊。”影视剧里见的。
说着又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砰砰砰!那暗器是不是这么发射的?”
影三忙不迭地点头:“影七也这么形容。不过那东西似乎一次只能发一枚,不能连发。影七这才有时间将王爷救回来。”
一次只能一发,那就不是枪了,而是火铳。
这东西最早是南宋时有的,最远射程两百米,但其实超过了五十米,准头就不行了。
影三说陆晟是在三十丈外受的伤,也就是差不多九十米的距离。这距离已经出了精准射击的范围,就是神枪手也只得照着身体打,而不是头。
亏得如此,不然那狗东西就不是重伤,而是直接被爆头了。
“你方才说影七将陆晟送回来,陆晟不是在府上受的伤?他昨晚去哪了?”
影三垂眸:“王妃,这个我不能说。”
若是王妃知道王爷让自己监视她,还偷看她与二王爷的密信,定不愿再救王爷了。
丁橙旁敲侧击了几次,奈何影三口风紧的很,不说的东西死活不说,便只好退而求其次。
“那陆晟昨晚何时出去的?这个你总能说了吧。”
“亥时。”
丁橙点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陆晟要我凌迟殉葬的那句遗言是何时留的?”
影三又沉默不语起来。
丁橙道:“我都知道有这遗言,你直说就是。我不过就是想知道自己是何时惹怒了陆晟,让他要这么弄我。”
影三这才道:“是王妃嫁入王府的那晚,王妃你在交杯酒里下了鸩毒想害王爷,王爷发现后叫人提前将酒水替换了,并交代左右,留了此话。”
丁橙都要被气吐血。
丁芹,陆晟,一个毒一个狠,你们两还真特么绝配了。
影三:“能说的我都说了,还请王妃依照约定救王爷。”
“好啊,我这就去救他。”
丁橙一手握着钢刀,突然歪头对着影三一笑。
“前两次都是你杀的我,这一次倒是不劳你动手了。说真的,穿心而死虽然挺快的,但是死前看见自己胸口上多一个洞,这对死者来说其实挺瘆人的。影三啊,你以后杀人要是能换个方式,还是尽量换个方式吧。”
就在影三闻言瞳孔地震,一时失神时。
丁橙一点没有犹豫手起刀落,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狗比陆晟,你又欠我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