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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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暑来临，校园两侧刺槐愈发苍翠。
步锦程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脚下踩着一双小白鞋，看起来干净又利落。
北城一中那时候篮球场场地还是用洋灰抹出来的，分区也不太标准，即便如此篮球场上仍然人潮横流。
她打眼看着铁网外站着的一排女生，然后默默地站在最旁边。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步锦程从小到大都嘴巴硬，她不会说软话就不像步远程那样讨人喜欢，她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骨头，朝着自己认为对的路一路前行。
“麻烦你稍微往旁边让一让……”
旁边仍有女生朝着铁网内侧挤，步锦程不得已又往旁边挪动了步子，只不过这样一挪她半个身子都被浸泡在阳光里。
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鼻尖已然渗出了汗珠，步锦程直等了十分钟的样子，前面的训练才结束。
篮球场的少年人拿出包里带着的毛巾，搭在脖子上轻轻擦拭着汗珠，他站在休息区不停地扫视着铁网外的女生，直等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眼里才恍惚间染上了一丝笑意。
他步子迈得很大，几乎没几步就直接跨到了步锦程面前。
隔着铁网，周围的女生都瞧了过来。
少年人身上带着些汗，那如同坚毅的脸棱角分明，笑起来俊逸非常。
“班长，东西呢？”陆风小声问她。
步锦程白了他一眼，然后从背后掏出一罐健力宝来递给他，健力宝好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身上还带着些密密麻麻的水珠。
陆风看了一眼她手里的饮料就欣然接过去，然后单手拉开饮料罐直接灌了进去，一滴橙黄色的饮料从他精致漂亮的下巴上流下来，直挂着锁骨上。
步锦程稍微有些红了脸。
“谢谢。”陆风喝完之后将易拉罐极为精准地投入了垃圾桶里，然后扭过头来笑看她：“不过我还是喜欢喝白水。”
步锦程心底里已经杀了他一万次，可是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好啊，我知道了。”
不停地有女生朝这边张望，步锦程办完事情立即功成身退。
前些天陆风曾说，只要她求求他，便肯过来打上半场。
步锦程死鸭子嘴硬的性格绝对不会说软话，于是旁敲侧击让他用别的方式来换，那边陆风还矫情上了，愣是一连提了五六个要求，差点没把她给气死。
当然今天的训练时候给送水就是一项要求。
“等着比赛完了之后，你就等着我卸磨杀驴吧。”步锦程悄悄攥紧了拳头。
……
自从开始给陆风写作业后，步锦程十点之前就没睡过觉，惹得宋槿这些日子夜宵都做得勤快了。
步远程是第一受益人。
她捧着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热面条，悄悄地打电视，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了水管玛丽的卡，插在了游戏机上。
“姐，你帮我看着点咱妈。”步远程一手握着游戏手柄，一手拿着筷子吃面，于是嘴里就有些含糊。
坐在书桌前给陆风抄作业的步锦程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面对学习，步锦程向来是跟打了鸡血一样，现在这么有气无力让她有点新鲜。
“你咋的了。”步远程打量了她亮眼，语气里带着些试探。
“没事儿。”步锦程不愿说。
马上就要篮球比赛了，她最近事情太忙总感觉有点疲惫，学习上也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切。”步远程也不追问，只是继续玩游戏机，电视里穿着水管工服装的像素小人，不停地跳跃躲避前方的障碍，步远程玩得入迷浑然不觉旁边此刻站了什么人。
“步远程，好玩吗？”宋槿的声音一出，两姐妹都是背影一凛。
宋槿本来是过来给这两姐妹把碗收出去，恰巧看见小闺女正在玩游戏机，立即就有些气儿不打一处来。这游戏机是老步出差之前给她买的，现在都成了她的心头好。
步远程这两次成绩接连下降，她不得不考虑别的因素。
步锦程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地将陆风的作业本压在课本下面。
“还，还挺好玩的。”步锦程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关电视收游戏机，“妈，你信我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步远程收拾游戏机的声音。
这姑娘脸皮厚胆子大，一边收拾还一边求饶，“妈！这次我一定考班里前三十，真的！”
“别没收我游戏机……”步远程各种求饶的招式都能用上。
让旁边的步锦程叹为观止。
宋槿站在电视旁边，下巴绷得紧紧的，可见此刻有多么的生气。“步远程你想想你当初怎么答应我的。”
当初为了保住自己的游戏机，步远程跟她妈立下保证书，除了周末绝对不动游戏机一下。
步远程此时此刻仿佛在刀尖上舞蹈，只等这位一生令下就被乱剑戳死。她讨好道：“我知错了妈。”
“我不搬你们屋里的电视，你把卡给我吧。”宋槿想了想就道，她目光里带着些认真，“别让我自己动手。”
这下子就连步锦程也不敢再轻易造次，于是连忙将红木电视柜里的游戏卡全都一股脑拿出来，递到了宋槿手上，她脸上还带着些讨好的笑，“妈，都给你了。”
宋槿轻哼了一声，“你要是学习成绩再上不去，非常时期我就得使用非常手段。”
她看了一眼伏案写作业的大女儿，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两个孩子她早就安排好了，锦程学习好以后能跟她一样进入教育部门，远程学习较差但是努力一把还是能考个公务员，当上老师。这两类工作都是旁人梦寐以求的铁饭碗，她也不求两个女孩儿能大富大贵，这辈子稳稳当当的，就比大多数人强。
宋槿将游戏卡拢了拢，握在手里然后才走出了房间门。
这边刚出去，步远程立即脸孔耷拉下来。
“咱妈就是想让我当老师，我偏不！”步远程站起来怒目圆睁，“现在都改革开放了！我以后要做游戏设计师，才不要当劳什子老师！”
“姐你就愿意听咱妈的以后进教育部门？”步远程就问。
步锦程一手托腮，一手百无聊赖地转着笔。
“铁饭碗，人人都羡慕的工作，有什么不好的。”步锦程回答得有些模糊。
沉沉的暮色压低了天空，窗外几点星子不停地闪烁，步锦程看着窗外繁星点点，不由得有些发愣。
“跟别人无关，我就问你昂姐，你愿不愿意吧。”步远程逼问道。
“为什么不愿意？”步锦程反问。
这句话气的她妹妹直顺自己的气儿，她没好气地白了姐姐一眼，“您愿意就成，别后悔一辈子。”
两姐妹相处得久了，彼此之间的小秘密都清楚一二，步锦程喜欢考古，每次去博物馆总是恋恋不舍地出来，常常早上去晚上才能回来，几乎一路上都在磨磨唧唧不肯出来。
因为有姐姐珠玉在前，她成绩差父母也管教得不多，再加上她年纪小学业又轻松，所以还能抽出点时间来玩游戏。但是步锦程就不一样了，从小到大妈妈就对她寄予厚望，她几乎不能有别的兴趣爱好，人生都被禁锢在妈妈手里。
“我才不会后悔。”步锦程反驳道。
“死鸭子嘴硬吧你！”步远程没好气地脱鞋，然后爬上上铺。
姐妹俩睡得是高低床，地方还宽绰，步远程本就是好动的性子，因此睡在上面再好不过。
“去去去去。”步锦程烦躁地挥了挥手。
……
离篮球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三班篮球队已经组建好了。
章封是组织后卫，霍镇是控球后卫，李木林是中锋，张亮是小前锋，陆风是大前锋，另外还有一名替补。
最近每天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陆风都带着他们几个人出去训练，因为他们班能打篮球的不多，要拿到个名次还得多加练习。
“班长，我们走了。”最后一节自习才刚上课，陆风就带着一群男生浩浩荡荡地往外走。
步锦程坐在讲台上，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示意让他带人出去。
临走前陆风还用口型示意她，“带水。”
少女坐在讲台面对的是下面一众同学，于是她狠狠地咽下了那股憋气，然后低头写作业。
为了给这位大爷抄作业，她每天几乎都是在自习课上提前写了，然后再回去给他抄，她手里的笔攥得死死的，“等着比完了赛……”她心里默念道。
沉沉的暮色从楼道里渗进来，步锦程的影子都被拉扯得长长的。
坐在角落里极没有存在感的干瘦男生，不时地瞧了瞧台上的人，方树刚刚看出了步锦程和陆风之间的互动，他知道自己上次告诉班主任这件事，此刻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他心里此刻仿佛藏着一条不断吐信子的毒蛇，那毒蛇不停地啃噬着他的心，又不停地打量别人的血肉。
他不允许步锦程和那种不学无术的人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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