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三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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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春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的好。看起来也越来越有气色，那头的工程也一日一日的开展。
谢令姜每天照看着纪春晖，还偶尔整一整他的学术成果。
关于学术成果这事，很搞笑，谢令姜所有的知识观点看法都来自于生活与工作，他没上过大学，其实让他去当大学老师是很搞笑的，非常不具有说服力，但就是有一所学校，愿意给他机会，愿意相信他这年来，或者看书自学，或者扎根泥土所学到的东西。
他很感谢这份知遇之恩，尤其记得他刚进入那个学校时，一位教授对他说的，有些学科本来就生养在泥土。
他低下头和纪春晖说话，告诉纪春晖他自己后边的安排。
正好他任教的学校和纪春晖工作的地方，虽然离得远，但也不算是异地。
纪春晖可能是被他这认真分析安排的样子吓到了，半天不说话。
谢令姜没抬头，接着说：“反正在那寸土寸金的地方，我目前攒不够买房子的钱，所以只能先住学校宿舍。”
他说完半天，看纪春晖不说话，就怔愣的看着他。
“怎么了？”
“你要和我回去？”
“啊？二春你是不是傻，那我刚才在和你说什么？”
“这边的工程开始，我就没地方去了，又不能当无业游民。其实一开始也没有多大的欲望想答应那个学校的邀请，但是想到学校跟你在一个城市，反正，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
纪春晖揉了揉谢令姜头发，“房子我有。”
“那我一个大男人，有手有脚也不能白吃白住。”
“谁让你白吃白住，之后的水电费，生活用品花销都你来出。”
纪春晖假装认真的样子还挺帅，谢令姜凑上去叭的亲了一口。
“我真爱你。”
纪春晖本来是不甘心被谢令姜亲自己没讨回来的，但是谢令姜的手直接把他摁住：“你伤还没好，想想就行。”
“噗。”纪春晖轻轻的笑，“这怎么还能想想就行啊。”
“要上来和我一起睡吗？”谢令姜被这句无厘头的话整的发懵，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表才发现已经快十一点了。
“怎么这么晚了！你得睡觉了，二春。”
纪春晖扣住他的手腕，“别去那头睡了。”
谢令姜看了看不是特别宽敞的病床和纪春晖松松垮垮搭在身上的病服，狠狠地摇了摇头。
“我真没事了，医生不是说了，再过个两三天就能出院了吗？”
谢令姜将信将疑，直到纪春晖把他拉上床。
他不敢碰纪春晖，就离开的远。不一会又被纪春晖勾回来，环抱在臂弯里。
他周遭都是消毒水和消炎药的味道，却莫名让谢令姜心安。这一个多月心都是悬着的，到了此刻才觉得所有灾厄退散。
他紧紧抓住纪春晖的衣角，后来纪春晖把手掌扣上去，他靠近纪春晖的胸膛，听着纪春晖一下一下的心跳。
纪春晖出院先回了城里，做更全面检查。谢令姜没有跟着去，这边工程赶进度，他去了谢书民树葬的那片树林。
还是一样密密麻麻的蒲公英，风一吹像是冬天飘雪。
他放了一瓶酒，自己喝一半，往谢书民周围洒一半。
“爸，我就要走了。”
“我要回家了。”
……
他走在森林中，脚底下是树叶被下压发出的声响。
老一辈的人离散死去，再也不能成为阻挡这份感情的掣肘。其实自始至终，他都知道，他没能得到任何原谅，因为那些人都死在他逃离的岁月里。
因为他们的死去，他有了再来一遍的勇气。
但是心底里那份家人的祝愿这一辈子都无法听到了。
可是，他还是要离开了。
他给他姐打了电话说了最近的情况，他姐很开心，还说要让他回家吃饭。
他笑了笑，挂电话的最后一句，他说：“我和二春又在一起了。”
他姐沉默了一下，半天还是应了一句，“那就一起回来吃饭。”
“纪冬阳的美容馆可厉害了，挣了很多很多钱，上次我去送白将冉上学，遇见她，她还拉着我说下次给我免费美容。”
“纪冬阳过的可比以前风光多了。果然，人啊，都得从过去走出来不是吗？”
“是。”
他这边有很多的书，还要收拾打包，事情不少。
纪春晖出事他最着急，周围人不是傻子，比谁看得都清楚。只是碍于面子没多问。夜里高健他们倒酒喝酒，和谢令姜聊天。
也没有谁多嘴，杜磊他们也不想多想，但是谢令姜那一个多月来实在是太让人疑惑了。
高哲宇端着菜进屋，看了几眼谢令姜，最后还是问道：“谢哥，你和纪工以前是不是认识啊？”
“嗯。”
“我就说嘛！那他和你是亲戚关系？”
“嗯？”谢令姜抬头看高哲宇一句话歪七扭八的问。
他淡淡的解释到：“不算是，他是我的爱人。”
杜磊和高健他们一时间都缓不过来，谢令姜出去吹风，杜磊就拉着高振宁细细的问。
走的那天，天还没亮，星辰熹微，杜磊和高健他们送他，刚坐车，谢令姜就听见他们俩个对他说：“祝幸福，小谢。”
“谢谢。”他说。
十多年帮扶照看，相互扶持，他们同这片树林一样纯粹，自然。
他把头探出来，向杜磊，高健挥手，大声说再见。
再见这片土地，再见这些树木。
再见，我的青春，我的热爱，我的十四年。
再见再见再见。
千言万言，无尽热爱挂牵付出思念。
再见再见再见。
珍重珍念，无数时间追求劳作期待。
再见，我的热爱。
此后一别，山水无限，有缘再相逢。
各自珍重，各自安好。
祝愿。
谢令姜在树林子里住了太久，太久，刚进入社会和整个世界都在脱节，半天都缓不过来。
上课的时候，就特意挑了个课代表，让他教自己一系列工具的使用。
戴上麦克风的时候，他轻轻咳嗽一声，地下的女孩子一阵尖叫。
他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刚从树林子里出来，还有点原始人的特性。等我一段时间，我再适应适应。”
面前的人，没有了青葱时期的张扬，但是多了分内敛的自持，让他整个人的气质的都显得稳重不少。
他没有穿什么西装，就是简简单单的运动衣，大多数都是纪春晖买的，甚至有的直接就是纪春晖的，只是他后来才知道纪春晖的衣服都不便宜。
抬眼望过去他就能看见那个穿着西装一脸认真看着他的纪春晖。
“先给大家分享一下纯天然的森林植被……”
一下课，就有一堆人挤上来问他一大堆的问题。他是下午课，一个一个问题解答完，已经傍晚，窗外都是夕阳的余光。
纪春晖还坐在座位上等他。
人潮散去，他坐过去，和纪春晖坐在座位上，窗外的夕阳无比温柔。
牵着手，出了教室，走在学校的路上才发现已经飘起了白雪，雪花一片又一片的洒落在他们两个的身上。
纪春晖说：“我上大学的时候，就在想这个样子和你一起牵着手走在学校的路上。”
“别人会有的花朵，会有的各种节日你都会有。但那个时候我根本就找不到你。”
“现在就不会了。永远不会了，我们要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老去，死亡。”
从学校是不可能走回家，但是大雪纷飞这么浪漫，他们俩个谁都没有着急。就一起坐上最后一趟的夜间公交车，牵着手看大雪纷飞的夜，霓虹似幻，夜间的歌曲像是童谣。
他亲吻他的眼睛，生活的安稳与恬淡慢慢熬煮着十几年的想思与苦难。
到了家门口，大雪仍旧飞扬，月亮却突破云层。
照亮谢令姜与纪春晖的眉与眼。
谢令姜在自己的包里掏来掏去半天，拿出一个戒指盒，戒指盒打开是一对很精致的对戒。
他单膝跪下去。
“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求婚。”
“别再让大雪替我们白头了，我们自己白头到老吧。”
“我没有准备花，因为我只想在你睡着的时候给你戴上，但我又觉得不够重视。我想和你求婚，但是又不会说话。”
“我看今天的雪和风都很浪漫，月亮也像是灯火，所以我突然很想今天跟你认真的说，我爱你。”
“我爱你可能不够动听，那就换成——哥，我们回家吧。”
带我回家吧，哥。
谢令姜把戒指戴到纪春晖的无名指上，两双握在一起的手掌，银色的对戒在夜色与月光下流动着光辉。
谢令姜光脚站在灰色的厚地毯上，窗外的云朵不停的变化着形状。
纪春晖洗完澡从洗澡间里出来，一身水汽的拥抱住谢令姜。
谢令姜转过身来，正对着纪春晖，背倚着玻璃，把自己冰凉的脚放在里纪春晖满是水汽的脚背上。
纪春晖把谢令姜揽起来，细细的亲吻。
他被摔在巨大的床上。
窗外有若隐若现的汽笛声，窗内是一片暧昧氤氲的景象。
窗外的人间烟火是生活向好的奔波，窗内的人间情事曾有着迢迢银汉的跋涉。
他曾在青葱少年时期抱怨每个冬天都万分的冰冷难熬，但今年的冬天却因眼前的这份挚热而滚烫起来。陈年的感情炽热如岩浆浇遍他每一寸皮肤，无数次的呼唤与回应有力而坚定的回答了这些年来所有的疑问。
今后的所有岁月，都将如每一个如火如荼的夏天。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三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