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鸦[快穿]》层林黯

4、少年初识愁滋味(3)

　　这里，是哪？
　　他看着眼前那条一直延伸到黑暗里，没有尽头的路，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
　　周围灰蒙蒙的，天上还飘着细细密密的雨丝，雨丝落在他身上，带来微微的凉意。
　　莫更彻全身上下凉得紧，单薄的短袖衫和会从脚底透风的中筒裤让站在雨中的他像是一个没毛的落汤鸡。
　　他站在城市中央，错落挂在两边的墙体上的暖色霓虹灯时明时灭，映出男孩眼眸深处的恐惧。
　　“有...有人吗？”
　　“谁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
　　他一边朝四周喊着，一边慢慢的移动脚步，往光源靠近。
　　过了许久，还是没有人应答。
　　雨势渐渐变大，这偌大的城市里只有他一个人说话的回音和淅淅沥沥的雨声。
　　不能坐以待毙，他要离开这儿。
　　他勉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沿着那条深不见底的路走去。
　　“呼——呼——”粗重的呼吸声显示出莫更彻因为长时间跋涉而疲累的状态。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周围的一切在熹微的晨光下隐隐约约。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他发现这条路越走越荒凉，脚下平滑的石板路早已变成了泥泞不堪的泥石路，随处可见的杂草和藤蔓，地上还有动物的粪便以及爬来爬去在搬运食物的蚂蚁。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有点不想再走下去了。
　　虽说在半路上雨就停了，但身上穿着混合着汗液和雨水的衣服，黏黏腻腻的，让人十分不舒服。
　　他在原地找了个大石头坐下休息，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在里面翻了翻，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只有一把小刀，一捆尼龙绳，一瓶水和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他喝了一口水，随后好奇地伸手进去随便摸出几张卡片。
　　Darkness
　　Anxiety
　　Despair
　　Light
　　Impression
　　他不懂这些卡片有什么作用，只觉得奇怪，里面的字同时出现黑暗和光.....这说明什么？是离开这儿的线索吗？
　　算了，等之后会明白的。
　　他翻看完之后就把这几张卡片丢回原来的地方，等休息够了之后，他继续往前走去。
　　*
　　那是一片很大的湖泊，清澈见底，波光粼粼，远远瞧过去像极了古时闺秀佩戴的玉珏，晶莹剔透。
　　湖泊附近有一个小村落，晨光笼罩中，几缕袅娜飘逸的青烟从屋顶烟囱自下而上升起。
　　那是村落刚刚醒来的样子，那青烟便是她早起伸懒腰，迷蒙着眼时，从口中逸出的气。
　　正好去湖里把身上的东西洗洗，腻得难受。
　　之后可以去村里问问这儿是哪里。
　　来到湖边后，他在那里看到了一个衣着有点邋遢，嘴里好像在神神叨叨着什么的女人，他走近她。
　　"妈妈!是你吗你怎么也在这儿"
　　莫更彻眼里满是震惊,他竟然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遇到了和他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只是她的穿着和他妈妈相比，仿佛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莫母是个优雅精致的女强人，她绝不会允许自己像眼前这位女士一样没有拾掇自己就出来见人的。
　　那个女人好像没有听到莫更彻的疑问，依旧自顾自地叨叨絮絮。
　　他小心翼翼地碰了她的手臂，希望她能注意到他。
　　那女人被碰到之后反应很大，她停止自言自语，立即警觉地抬头，将视线紧紧锁在莫更彻脸上，神情恍惚。
　　等看到莫更彻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后，她放下戒备，又恢复了之前絮叨的样子。
　　“请问，你现在在干什么？”他见女人没有想要搭理他的样子，主动询问道。
　　或许她知道点什么，我应该主动点，这样才能早点离开这个陌生的鬼地方。
　　在这儿呆的越久，他就越觉得浑身上下有东西在不甘寂寞地躁动着，他想回到他熟悉的地方。
　　这句话好像触动了她，女人不再无视他，开始和他说起话来。
　　“你看到我儿子了嘛？他三年前跑出去之后，我就找不到他了，我一直在找他，可是一直找不到。”女人脸上挂着无助和焦急，像是丢失了什么贵重的珍宝一样。
　　“阿姨，你找的男生长什么样呢？” 莫更彻见不得一个长得这么像他母亲的人脸上出现这种神态，这让他有种心疼的感觉。
　　提到她的儿子时，她眼神里透出骄傲和柔软来，她放柔语气，描述起她记忆中的孩子。
　　“他啊，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要是还在我身边，应该......唉，应该比我还高了吧。”她说着说着，像是想到了伤心的地方，语气有点哽咽。
　　“都怪我，是我没看好他，让他跑了出去......”女人抹了抹眼泪，继续说，“他走的那天，穿的是一件红色的背心，他喜欢打篮球，是个很阳光很开朗的孩子，是了，他穿的是球服，红色的，你有没有见过他？”
　　“你有他的照片吗？我能不能看看”
　　女人闻言，从怀里掏出一张约莫一寸的照片，把它递到莫更彻手里。
　　那张照片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边角磨损得起了毛边，表面也微微泛黄。
　　莫更彻拿着照片，端详起照片里的那个男孩。
　　照片里的男孩大约十几岁，穿着齐整的衣服，正比着胜利的手势，笑容灿烂地看着镜头。
　　莫更彻越看越觉得奇诡，这男孩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他突然福至心灵，一瞬间就想起来那个男孩是谁。
　　是他！！
　　这照片里的人不就是他自己吗？！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根本没有照过这张照片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脸上盛满不可置信和惊悸不安，语气微微颤抖，仿佛求证什么一样，朝那个女人问道：“他.....他是不是..是不是叫莫更彻？”
　　女人错愕中带着些欣喜，她上前两步，有些激动地捉着莫更彻的手，急促地说：“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不是见过他？他现在在哪儿？他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妈妈找了他很久！？”
　　“你快带我去见他，你是在哪里见到他的？快带我去见见他！”女人语无伦次地重复着那几句话，捉着莫更彻的手也渐渐使力，紧紧地，像是沙漠里久行的旅人看到了绿洲般捉住了微茫的希望。
　　他看着那人仿若癫狂的模样，喉咙里像是梗了一根鱼刺，刺的他连手上的痛都感觉不到了。
　　为什么妈妈没有认出他？他现在不就站在她面前吗？为什么.....
　　可能....可能是变化太大了，她太久没有见过他了....对！一定是这样，等他说了，她就知道我是她的儿子了。他在心里反复强调了几次，试图为他母亲没有第一时间认出他而找出理由。
　　他欲言又止，最后嗫嚅道：“妈妈.......我，是我，我现在就站在这儿。”
　　但他说完之后，却见他母亲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用几近蔑视又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他。
　　她松开捉着他的手，用像是挑选货物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冷漠又厌恶：“呵，你一个面黄肌瘦，瘦的像竹竿一样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儿子？！更别说身上传来的这股臭烘烘的味道了，真恶心！！”
　　恶心？他这样很恶心吗？她怎么能这么说？!
　　莫更彻紧紧地攥着手，目光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苛刻无情的女人，她真的是他妈妈吗？
　　“啊啊啊!！!！你这个疯子!快点松手！照片，我的照片！！”她疯狂地捶打着他，并试图把莫更彻手里的照片弄出来。
　　只是没等她动作，莫更彻就单手把照片揉成球，将它扔进了湖里。
　　既然找他的人都认不出他了，那这张照片也没有意义了。
　　这个动作刺激到了那个女人，她歇斯底里地朝莫更彻吼着：“你! 你这个疯子! ! 你给我去死吧！”话落，她就一把将莫更彻推入湖中。
　　莫更彻好像一下就掉进了无尽深海，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出水面。
　　背上的包也变得沉重起来，活像是被谁装了几十斤重的石头在里面一样，把他往海里拖。
　　救命......
　　谁来救救我......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莫母在岸上，一脸笑意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