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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月下交易 ...

  •   呵……自然不是同一人。

      她也知晓自己在年昭梧面前暴露的有些明显。只是,为了保命她别无他法。这次不与这人摊牌说清,那么刺杀事件便有下次与更多次。

      哪怕她不同于赵程宁,愚蠢到将暗卫派走,不至于送了性命,却也想图个清净安生。

      “寡人便是寡人,还能飞了不可?小小年纪鬼神之说倒是颇为通透。”穿了灵魂罢了,又不是换了身子,常人如何能寻得蛛丝马迹?“你所得信息也不过是道听途说,在寡人身边又呆有多久,可曾真正了解过寡人,如何能得知这是否是寡人刻意之计呢?”

      韩箬也不顾年昭梧如何气的七窍生烟,大袖一拂转身离去。

      生的好看,脾气怎得如此暴躁,习武之人莫非都是如此?

      韩箬心间不由得一阵好笑。同时交代了守候宫外的太监宫女们,将年昭梧带回紫西宫好生照料。

      *

      四月春季,冬日之寒彻底消散,与此替代的便是无尽暖阳和盎然生机。尤其是承明宫后花园,百花盛开,娇艳欲滴,走进去那花香沁人心脾。玫瑰,月季等花开放的妖媚艳丽不说,那片桃林可真当是承明宫的壮丽景观,桃树连片,花枝盛开,花瓣却又随风一吹纷纷摇落,成了花雨。

      几位拿着扫洒伙计的小宫女儿,俯身清扫着落了一地的桃花瓣。

      “诶!你有无觉着王上这段日子变了许多,现在待人温和,体恤下人,就连上朝都勤快了不少!据大人们闲谈说啊,皇上处理事务都比以前能耐了!”一身着青衣,头编双髻的宫女拾着扫帚,低头与一旁一同打扫的宫女低声八卦。

      “可不是!”另一个服饰相同的圆脸宫女,舔了舔上唇,不动声色靠近那名宫女,“王上啊,自从那丧礼上活过来,可不止是变了个人,整个性别取向都像是变了!”

      “怎么说,怎么说”双髻宫女满眼好奇。

      “王上已经半个多月没有传唤过哪位娘娘侍寝了!天天啊下了朝堂,就只见和那年公子或是王丞相同出同进……”

      那宫女话还没说完,却听到不远处的假山旁传来脚步声,怕是往此处而来,两人相互挤眉弄眼一番,彻底禁了声,接着闷头做着洒扫工作。
      韩箬早就来到这后花园闲步观景,没想到听见不远处假山后传来一阵切切私语之声,韩箬只当没听见,接着信步往前走。

      她不用想就知道那两个小宫女谈话的内容。因为这半个月以来,上到朝廷大臣,下到宫女太监,私下讨论的要么是自己的性取向,要么是自己诈尸是和王孟怀所合谋的一个计策。自己与王孟怀有多么神勇,变化是多么之大。

      韩箬对此无言,却也不能阻止这类流言蜚语的传播,虽自己现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却也不能真的就去宠幸哪位妃子。

      细细想来,真是白驹过隙,时光飞跃,来这儿的时间,这么快就半月有余了。韩箬琢磨,自己现在算不算是适应了目前的生活了呢……

      刚开始穿越而来的韩箬是为了活命,下意识的得需要去解决自己当前所面临的危机。而现在的韩箬,也未曾寻到回去的法子。被迫进入帝王的生活状态之后,既是为了活命,也是为了生活。

      她虽本就料想到帝王的生活多是操劳,可待她亲身体验后,才觉这应当算是艰辛。她上辈子也算是一个国外一流大学的留学高材生,可头一次面对批阅奏折文书等,她就无从下手,大都是靠着王孟怀的指点,才将将解决。

      此后朝堂上的事务,防洪赈灾之类还可以依靠上辈子所学理论去解决,遇到年家兴风作浪,言官互相弹劾,或是防范边患韩箬还真是犯了难,处处要寻王孟怀前来协商。不过韩箬脑子好用,几次探讨下来,她也是能够开始上手了。

      这一来二去的和王孟怀的关系倒是提升了不少,经历这么些事,王孟怀这个老狐狸也几次察觉到韩箬身份的不对劲,同以往是大不相同。可还是一句话,穿魂了,人还是同一人,还能查到些什么不可?每次韩箬都还算谨小慎微,想着法子硬是搪塞了过去。

      想到这里,此时的韩箬又被宫女这么一打搅,自己也无心再赏这满园春色。正待韩箬内心深头抱怨之时,身后传来急切的脚步声,韩箬闻之转身,见一太监在自己面前停步,鞠身行礼,恭敬道。

      “王上,太后让奴才来,传唤王上前去探望,说是多日不见您,着实想念。”、

      韩箬来这边这段时日,寻常忙着朝堂上的公务,压制年家或是焦急边患,以及防范年昭梧的不轨之心,事务多的应接不暇,精力都被分散开来。着实无暇顾及,也忘了还有这么个太后。

      韩箬思虑片刻,微微颔首。

      “有劳张公公带路。”

      *

      慈宁宫内,多有红漆巨柱,每根柱子上都刻着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凤,壮观之色不亚于承明宫内。宫角四处摆放着金制莲花香炉,香薰烟雾从其间飘出,寥寥香烟,弥漫在辉煌金碧的大殿内,韩箬远处瞧去,仿若《西游记》中的玉皇天宫。

      金丝锦被平铺的床榻上,一个花甲之龄的女人正静坐着。虽是满头华发,可这白发却盘的整齐不苟,凤纹金钗烨烨生辉使得她原本端庄的气质更加雍容,朱砂佛珠随着其手指的拨弄颗颗后转,朱唇微动,口中正低声念叨着什么。

      明眸抬起,见韩箬来了,原本静默的神情,一下布满欢喜。

      “宁儿啊,你可是好久没来了,莫不是将哀家忘了?若非哀家派人请你,你可真不会自行前来啊,知你公务繁忙,可别累坏了身子……”

      面前这气质尊贵的太后一见韩箬言语便是停不下来,韩箬惊得怔愣了片刻,随即心中又沉痛不已。

      她知道这太后是真心爱子,因为她儿时,每次放学回来,也就只有她母亲才会通这般如此“啰嗦”,帮她提着背包,嘘寒问暖,关心她学校中发生了哪些事儿,是否被人给欺负了。可是那么爱自己的母亲后来却被韩家给……

      韩箬心中一时又是悲痛,又是愤恨。半晌才将情绪从眼中掩去,抬眸打断太后,语气温柔道:“母后最近身体如何?”

      太后闻声先是一怔,随即笑开,满脸欣慰之色:“我儿变化着实很大,你倒是学会关心哀家了。”

      “只是哀家也得关心关心你。你那后宫是该给充实充实了,都这把年纪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子嗣。”

      韩箬骇然,怎么也未曾想到刚和这太后聊上话,她就转到这茬儿上了。

      此话一出太后神色严肃起来:“真当是令哀家着急,我看呐,也不多等了,这段时日日子都不错,就叫那王后去操办此事……”

      韩箬敛神,心中苦涩,太后倒是个性子急的。这赵王虽是个身材肥硕之人,脸上横肉颇多,平时为睁开那小眼,增加威慑力,抬头纹是多了不少,年纪也便显得较长。实际上他也才20出头,时候还长,若无子嗣真不用如此焦急。

      只怕上头坐着的华发女人,或是听到了些宫中传来的风言风语,担心自己的儿子如传闻那般不近女色了,这就紧赶慢赶替着想上了法子。

      “儿臣朝堂之上公务繁忙……”

      箬话说一半,太后眼神一凛,话语即被打断:“知你公务繁忙,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况且这后宫服侍之事与公务不甚冲突。”

      太后语气急促,说完竟抚胸咳嗽了起来,半晌不停,韩箬赶忙上前两步,抬手于太后背后帮忙顺气。

      “母后!下周凉国就要前来举行供奉之仪。这扩充后宫之事还是改日再仪吧。”

      北赵为一北方大国,而底下有许多的附属小国。除了像南羌那样战败降服的,也有一些为免去战乱之苦,愿意自行前来朝拜投靠北赵的,所以每年都会潜派使者定时前来给北赵上供,奇珍异宝,美女侍从数不胜数。不过这供奉可不是百得的,北赵得赏以他们比这些价值更甚的黄金银两。

      而这凉国是北赵附属国中最大一国,每年供奉也是最为丰厚,甚至有许多北赵从未见过的珍宝异兽,每每凉国一出手总能惊艳全场,事后成为北赵百姓们一月之余的饭后谈资。久而久之凉国的供奉之仪就变得格外隆重,意义重大。

      话音落下,太后的焦灼情绪好转,咳嗽也便慢慢停了下来。

      “罢了,这凉国前来供奉着实为一大事,你先去忙此事吧。我这老婆子哦,年纪大了,王上的事啊如若心中有数,还是自己去抉择吧。”

      “太后,您……”

      太后无力摆摆手,似是乏了,双眼重新合上,手中继续捻动佛珠。

      韩箬见此状,知晓太后是不想再多说什么,也便识趣道了几句身体珍重之类的关心话语,恭敬微微一俯身,默默退出殿外。

      *

      夜里凉寒,承明宫后花园,桃林中一湖一亭,湖面被晚间微风吹得漾起层层波纹,桃花瓣飘摇,落入湖面,靠近岸边的湖围皆变为粉色。湖畔凉亭,四周珠帘垂暮,亭中之人,一身冰蓝素袍,乌黑光泽墨发被金冠高高竖起,身躯凛凛。坐于石凳之上,手持金樽对月独酌,身后的石桌上摆放着几罐酒坛,以及另一个纹路样式同他手持的同款空樽。

      仔细看去,那男人皮肤白皙,鼻梁立体高挺,双眼因酒气微醺目光迷离,脸部轮廓精细如玉琢,眉宇间虽是暗含冰冷,却显得整个人如同不食烟火般的仙人,凡人勿近。

      “怎得一个人在喝酒?”韩箬踏步刚来,便见这将夜晚一番美景都被其比的黯然失色的人儿,心情颇好。

      那男人听见韩箬的话也不曾回头,只是默默又举杯呷了一口。

      “年公子喝酒赏景不去后花园,却来我这承明宫后院,怕是有事要商讨?”韩箬对于年昭梧的冷漠,半个多月来也已习惯。也不顾他是否回答自己,脱口道出了心中猜测。同时抱着酒坛子,自行给边上的金樽倒满。

      韩箬上辈子滴酒不沾,可这辈子却是很喜欢这儿的桃花酿的。这酒不苦不涩,酒精的辛辣入喉时却变成带有独属于桃花气息的清香甘甜。于是不知不觉间,也爱上了饮酒。

      听韩箬这句说完,年昭梧冷若冰霜的神色倒是颇有些松动,眼中暗光流转,正欲转身回头,开口说话。

      就见韩箬突然虎躯一震,似是见到了什么极为骇人之物,一个八尺大男儿竟然放声尖叫起来,步履慌乱,连滚带爬躲在了身材比他削受一倍的年昭梧身后,紧攥其领后衣襟,抖若筛糠。伸指指着一处,声音因害怕过度,极其嘶哑暗沉。

      “蛇,蛇啊!”

      年昭梧深深蹙眉,对韩箬的行为极为不悦,同时也疑惑不已,侧过头视线随着韩箬指尖所指之处望去。

      一条细小通身翠绿的竹叶青,尾背尾尖稍稍带有焦红色。从草丛之中盘旋蠕动而出,眼睛颇大,时不时吐出嫣红的信子,显得有许些灵气可爱。

      这个季节怎会有竹叶青?

      韩箬死死盯着,全身除了抖,就是动也不敢动。她的克星便是蛇,一旦看到蛇整个人着实就控制不住自己。

      年昭梧轻叹一声,从腰侧拔出佩刀,正欲上前两步。

      韩箬见状,一把擒住年昭梧的胳膊,怯生生询问道:“你要干嘛?”

      “王上觉着我要干嘛。”年昭梧语气不耐,气息冰冷,眼中略带无奈。

      “你别把它杀了。”韩箬也见着年昭梧对她的不耐烦,知趣地悻悻然松了手。

      韩箬虽然是极其怕蛇,可从未想着要走这么一条小蛇的生命,见年昭梧拔剑,便上前阻拦。

      年昭梧也未理会她,接着走向那竹叶青,用剑一挑,竹叶青便顺势盘在了年昭梧剑刃之上。

      见这竹叶青速度如此之快,韩箬心下狠狠一颤,鸡皮疙瘩硬是抖了一地,又是一声尖呼。

      “快把它弄走!!!”

      年昭梧手上也不含糊,用力向湖中远远一甩,那小竹叶青便没了踪影。随即又转头,看向韩箬,见她一个大老爷们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之状。原本冷若冰山的脸庞上,嘴角竟是噙了一份笑意。

      “如此小蛇,竟让王上吓破了胆?”

      “咳咳。”韩箬见那竹叶青没了踪影,又听出年昭梧言语中的嘲讽之意,这才尴尬直起身板,轻咳两声。

      “莫要言传出去。”

      话音刚落,却又见年昭梧满是探究之色的眸子,韩箬一时既尴尬又心虚,抬手摸了摸鼻尖,连忙转了话题。

      “你前来找寡人是要商讨何事?”

      年昭梧敛神,面色又回归到了寻常冷峻之色,淡然开口道:“下周我要出宫。”

      出宫?下周?他要干嘛。

      韩箬满腹狐疑,不知年昭梧此次是要作何,开口道:“下周凉国前来要举行供奉之仪,应当是不成。若无要紧之事,下下周再出宫去也不迟。”

      “王上说了,我无需忠诚于您,所以我此次前来只是通知您一声。”

      韩箬闻后结舌,心下已是恼羞成怒,这年昭梧着实狂妄过甚。可话是自己说的,打碎的牙齿自己也得咽了,真是吃了一回哑巴吃黄连之苦。可随即韩箬却又转念想来,倒是心生一计,嘿嘿笑道。

      “年昭梧,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是何交易?”年昭梧眉头紧锁,这男人怎花样如此之多。发生上面竹叶青事件后,他心中暗想一个女人怕是都无他这般麻烦聒噪。

      “三年,你忠心做我侍卫三年。作为回报,三年后我放你回业城,此后你便是自由之身。”

      年昭梧听闻,一时瞠目,他从未料想过,在没有将面前这人杀死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有机会回南羌国都,也就是自己的家乡。

      他可知晓,他一旦归乡首要的所做之事……

      年昭梧这半个月来,通过与韩箬的相处发觉此人并非一个愚笨之人,相反是极其精明能干,千伶百俐,朝堂之上的一切烂摊子,无论是内部防洪还是外部抵御西疆外敌之乱等她都能轻而易举将其解决。

      可今日突然提出此等交易,年昭梧甚是不解,不过却对他有利万分。

      韩箬怎得不知道这其间的利害关系?

      这做法无异于放虎归山。年昭梧被灭国,报仇心切,他现在所最需要的就是一个机会和自我发展空间,可奈于韩箬将他掐的死死的,没有喘息的余地。一旦放他回家乡,京城这边的年家势力没了牵制,同时他也可以以南羌皇子身份暗中集结兵马,此后,复仇只需要等待时机即可。

      只是韩箬有信心,三年时间,哪怕放年昭梧回南羌国,也让他们再无反叛的实力和野心。可以说她狂妄,也可说是自负,但韩箬的心性就是如此,这听起来像是一场赌博。可没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做,她不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两人相视,一人轻松,眉语目笑,一人沉重,凛若冰霜。桃花瓣纷飞依旧,穿越珠帘,落于年昭梧面前的酒樽之中。

      终于,这沉寂压抑的气氛打破,年昭梧迅速拿起酒樽,就着花瓣仰头一口饮下,随后抬手借着衣袖擦净唇边的酒渍,“哐”一声握紧金樽重重砸在石桌之上,算是默许了刚才的交易。

      “年公子好酒量!”

      韩箬接着给年昭梧满上,随即年昭梧又一口仰头灌下。

      就这样约莫一个时辰,两人一语不言,净是喝酒,坛坛罐罐的在二人脚旁横七竖八堆积零散。

      当晚,韩箬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两个身影,一男一女,光肤白皙,红纱帐下,一晚旖旎……

      *

      清晨

      韩箬是被红木凤纹梳妆桌案前这矮椅给硌醒的,昨日后院同年昭梧酗酒,此时是脑袋几欲炸裂开来不说,全身因趴在矮椅上度过一晚而酸痛难当。

      缓慢起身,韩箬正欲伸个懒腰,舒展紧绷的筋骨。可余光瞥于镜子上时,却见着一个绰约多姿的身影。

      韩箬骇然,被吓了一身冷汗,随即将双手撑于矮椅之上,借力前倾细细看向铜镜内。

      铜镜之中的人儿,一双桃花眸子光彩清澈,双眉修长,两颊融融,肤色白瓷般细腻。

      哪还有半点从前壮汉的身影。

      这是,韩箬上辈子17岁时的模样!不过美貌却更胜于那时,如若说那时的韩箬只是街上让路人回首称赞的样貌,那这时便是如上辈子的影视明星一样,明珠生晕容光照人。

      韩箬彻底懵了,发生了何事,怎突然变回女子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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