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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劫法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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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箬迈着短粗的双腿向着年昭梧跑去,这身体的身体素质极差,一跑起来,真当是用尽了韩箬两辈子的气力,见这少年无事,堪堪跑到铡前时,一屁股蹲儿坐下,双手向后一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哈,哈…累死我了”
这肥胖的身体,等事情解决了,真是要去好好锻炼锻炼。
“赵程宁!!!我分明取走了你的性命,你为何没死?!”那少年对着韩箬大喊,这模样像是要将坐在不远处的韩箬给扒皮吃掉似的。
韩箬偏头看着那个头还被固定在铡上的少年,表情虽是扭曲了,可五官的俊美依旧是清晰可辨。
“你这男人,被家族利用了还帮着数钱。”韩箬勉强调整了呼吸,冷哼道,“你要杀我,我还救了你,不说一声感激,还依旧盼望着我死,狼心狗肺。”
韩箬伸手往那想咬人的绝色男人头上拍了一掌。
看年昭梧也不知是因为听到韩箬的话还是因为被一掌拍蒙了,原本的厉气消失不见,就静静地盯着韩箬,眼神呆滞:“你一个愚蠢昏君,怎会知道我们家族的计划…”
原本跪拜在一旁的官员,后知后觉,抬头见韩箬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上,连忙起身,快速整理好衣袖,上前去搀扶。
韩箬就这样被三个大男人,当尊佛像一样缓慢平稳搀扶起来,三人战战兢兢,生怕这法场的血腥厉气惊扰了韩箬。
韩箬被扶起,挥挥手将欲开口说话的三人遣散,低首与年昭梧死寂的眼眸对上,开口说话,声音却是游响停云,明显是对着场外说的。
“那些观刑的南羌兵们,寡人未死,二皇子的性命仍在我手上,你们都乖乖听话去和你们的原主子报告,你们的计划失败,速速打消谋反之心!”
韩箬将惯用的自称“我”,硬生生改成了原主的自称“寡人”。
此时站在台上,韩箬威风凛凛,振振有词声音铿镪顿挫,倒真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
可韩箬心中却是心虚无比,她都能清楚看到隐藏在草丛中明晃晃的刀剑与弓箭箭头反光,乔装后掩藏在人群里的南羌士兵在他抵达法场前一秒也是蠢蠢欲动,如若他们对着她那肥胖的身体来上一箭,那她刚刚拥有的新生命估计又要一命呜呼了。
她什么都不怕,但是怕死,人活着才能办一切事,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穿越过来后,韩箬读取了属于赵程宁的记忆,用着这个赵王的身体继续活着。她别的不行,可是脑子算是通透,按照道理来说刚穿越过来的她,万事皆是不知状况,也是无暇顾及其它,更别说去毫分缕析。
只是年昭梧的刺杀,赵程宁的死,她敏锐的大脑能嗅到这是一场阴谋鬼局,或许会危及她的生命。她不知道她穿越前是否被韩家人害死了,但她目前想继续活着,所以她不能让北赵就这么完蛋。
“来人,把年昭梧给我带到承明宫中去。”
“这…?”几名官员缩在韩箬背后,面面相觑,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宫内本来办着王上的丧事,他们几个下官正是来给这杀人凶手监斩的,谁知道王上突然现身法场,人不仅未死,还精神矍铄。现在又要将这个“犯人”带回王上寝宫,,三个监斩官着实是糊涂了。
“还不快点?”韩箬见他们一直未有动作,沉声提醒。
三个官员一听,皆是一个哆嗦,唯唯诺诺赶紧召唤手下人,过来将人带走。
四五个身着铁甲的士兵,将头铡上半部分抬起,几只手一拎,年昭梧被拖着上了韩箬来时所乘的马车中。
方才不久才下车的王孟怀,与被五花大绑的年昭梧擦身而过,见这情景不由得深深蹙起俊眉,背手走上前询问韩箬:“不知刚刚大王所言为何,且又要将那年昭梧带入寝宫中?”
韩箬偏头深深的看了王孟怀一眼,将眼中的复杂情绪掩去,朝着草丛,商铺,以及人群中皆努了努嘴:“看出来了吗?年昭梧是死间。”
王孟怀随着韩箬所指方向一一看去,能清晰看到涌动的人流中,散去了不少虽衣着普通,但行踪诡谲,不少人手中带着用黑纱布包裹的物件,而许些黑布未遮住部分下,泛出幽幽寒光。如果观察仔细,可以发现那些人皆是属于北昱人的外貌特征。
王孟怀心下一凛,面上闪过一丝错愕。看着韩箬转身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随即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车轮碌碌,回宫马车中气氛冷凝,三人无话。年昭梧双臂依旧被牢牢反捆身后,嘴上被封条封住,清秀俊容上沾满泥灰,从上身到脚皆是形状不同大小不同的伤痕,流出的血液多处已凝成血痂。
韩箬看着这个男人的模样倍觉可怜,先是被灭国,给赵程宁收纳为男宠受尽屈辱,又被家族当做一枚棋子利用,看来身为皇族又长得好看有时候还真不一定是高富帅。
面前的男人感受到了韩箬的目光,顺势抬头对上韩箬,美眸中除了鄙夷与憎恶外毫无其他情绪。
韩箬:………
一旁的王孟怀只当没看到,眉目舒展,悠闲淡然地只收端着白瓷杯,呷着自己的浓茶。
回宫时同来时不同,没那么紧急,马车便晃晃悠悠的约莫走了有半个时辰。
韩箬受不了车上的气氛,刚一到承明宫,便跳脚下车,同时吩咐人手将年昭梧带入宫内后,送些外伤药物过来。
进入宫殿,韩箬一屁股坐在桃木红漆广椅上摆起一副葛优瘫的架势。看着侍卫们拎着年昭梧,随意将他往韩箬面前一摔,年昭梧失力,前扑跪倒在地上,却随即挺身双膝撑地发力,又顽强站了起来,整个人撒发着寒芒。
侍卫见状,又准备恶狠狠得上前补上一脚,让他跪下。
韩箬及时抬手,示意侍卫不用再管,同时也屏退了一旁端茶送药的宫女。
“你们都出去罢。”
宫女侍卫们齐齐恭敬一拂身,依次有序离开了宫殿。
“你,也给寡人出去。”
韩箬抬手伸出短粗食指,轻轻指了指那紫檀木龙凤雕刻大门。
一旁刚坐下,又端起茶盏品茶的王丞相,盏中茶水还没喝几口,就被韩箬下了驱逐令,也不恼怒,浓眉微挑,眨巴眨巴那双深邃清目,淡漠瞥了一眼年昭梧,白袖一拂,衣诀飘然,迈步踏出宫门。
韩箬见王孟怀离去,起身缓步靠近年昭梧,一把将其口上的封条撕下。
“你要做甚?”年昭梧警惕沉眸盯着韩箬。
屋内依旧沉默,没听到来自韩箬的回答,却感觉自己背后被一只大手游走抚摸。
年昭梧瞬时一张俊脸涨的通红,剑眉深蹙,怒吼道:“狗君王!你趁人之危,不得好死!你…”
话音未落,年昭梧的口中就被莫名塞了一粒圆丸,却随即身上一松,捆绑的麻绳全被解开。
年昭梧见状虽是满头不解,却还是转身迅速伸手,欲朝着韩箬的粗壮脖颈捉去。
韩箬也不躲,正待年昭梧的指尖触碰到她肌肤的那一刻,那手竟直直脱力滑落。
“这?!!!”
“你还是省省把,知你武功高强,可你伤势严重,还被我喂了一颗软筋丸,内力被封不说,全身无力,武功目前算是用不了喽,况且我这宫殿四周皆是我的贴身暗卫,全是北赵一顶一的高手,你一人又想逃去哪儿?”
说完,韩箬便拽着年昭梧去床前坐下,开始解他的上衣衣襟。
年昭梧气急抬手欲挡,可奈何他浑身无力,轻而易举就被韩箬制服,上半身算是被扒了个干干净净。
“狗君王,你竟敢…”年昭梧龇牙低呵,额角屡屡青筋暴起。
韩箬不想再听他骂下去,拿起封条再次堵住了年昭梧那朱唇。随后将一旁宫女端来的药物,细致涂抹在年昭梧的伤口处,凝结的血痂也用棉麻沾水清洗掉。结束后熟练地顺手用绷带包扎好。
韩箬先前也注意了,年昭梧身上虽是大大小小伤痕可怖,基本上都是些鞭子抽打的血痕,也有到处磕碰的淤青,但也都是外伤,未伤及内里。上辈子韩箬是接触过许些西医学科,大都为了自保,涉及不深,但是基本的上药包扎还是会的,也就没有专门去传唤御医。
看着面前这坨身份尊贵的肥肉,上上下下在自己身上忙碌,年昭梧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可眼中的憎恨却一丝不少。
一切完全结束后,韩箬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袖轻擦额角汗珠,因为动作一直未停,脸颊两边的横肉有些涨红。
“寡人已专门将所有人屏退,是你开口,还是待寡人详说?”韩箬将年昭梧唇前的封条再次撕下。
韩箬凝眸看着眼前的男人,那男人鼻若悬梁,下颌分明,虽有泥灰却仍能看出这凝脂的肌肤,真当是一副好皮相。不过他薄唇紧抿,神色冷然,一点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韩箬微微颔首:“那寡人可便说了,你们年家人等的就是你年昭梧人头落地之时。”
年昭梧原本深如潭水的眸子,一瞬间剧烈伸缩。
“南羌刚战败于北赵,北方局势还未稳定,而你们北昱族又是一个自持实力,孤傲无比的民族,降服于我们北赵是否是权宜之计未可知,可蠢蠢欲动的反心是昭然若揭。”
“而你年昭梧被寡人收入后宫,是年家始料未及的。北昱族人名义上十分重亲情,身在后宫的你对于年家而言确有着莫大的制约作用。但对于他们而言,比亲情更重要的便是复仇与国家大计,反向来想,如若你死了,年家的牵制就没了,只是得有东西的价值能够胜过你二皇子的性命,而这样东西便是——寡人的性命和年家人谋反复国的契机!”
此时的年昭梧怔怔看着面前的胖男人,绝色脸庞布满不可置信。他印象中的赵王何时变得这般通透。
韩箬叹息,这赵程宁身为堂堂北赵的君主,竟是如此愚蠢荒唐。战乱年代下,既是战胜了敌国,敌国的亲属与皇子定是不能留下性命,否则就是养虎为患。赵程宁倒好,表面上虚奉北赵明理大国,仁义待人,不说将敌国隐患全部清除,还给他们一个二个都封了官职。
年家怕不就是利用了赵程宁的愚昧与好虚伪面子设下这么个圈套。
虽说许多实力不济的小国都吃他表面工程这一套,纷纷投靠称臣,不打仗还能从北赵这里得来许多好处。
可南羌这样的大国,虽是战败降服,被降服的南羌军队可都还听命于年家。年家有了官职就等于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又身处京城,不同于以前边关,天高皇帝远。现一旦有了契机,集结南羌兵马从城内说反就反。
而现在这契机嘛…正是年昭梧的刺杀!
韩箬稍稍作定,接着徐徐道来。
“所以寡人如若真的被刺杀,你年昭梧定是会被斩首,那么正中年家下怀,既可以趁着北赵举国吊唁却也大乱之时,在城内成功趁虚起兵反叛,还可举以所谓王上淫/乱后宫收纳男宠,二皇子为保全身子宁死不屈,死得其冤的正当理由。”
“你是我亲手杀的,我分明记得你当时早已断气!可现在却没死!”年昭梧瞪大双眼,朱唇轻颤。
“是,寡人没死,所以寡人也不能让你死。所以你得继续待在寡人身边,作为制约和压制南羌国年家的筹码。”韩箬稍稍敛神,“不过,你也不得不答应,因为我在去法场途中,早已派人将你的姐姐和母亲关押了起来。”
“你!!!”年昭梧那绝色的面容扭曲,一双桃花眼眦目欲裂,双手攥紧身下的锦被,如果不是因为全身使不上力,他真是想上去掐死这头阴险肥猪。
“我知道这个方案是你们南羌国年家上下一齐密谋的,虽把你当成棋子,也感谢他们还能顾及到你这个二皇子,没在寡人出现于刑场上之时,众目睽睽之下将我们乱箭射死。”
这句话落下,年昭梧原本握紧的双拳,反而稍稍放松,眉梢平缓:“这不是他们密谋的,这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
韩箬不可置信地对上年昭梧的眸子,面前男子虽是容貌娟秀,可那眼神中的坚毅与决绝,竟让韩箬心下漏了一拍。
韩箬总觉得他像一个人……
是了,像自己,年昭梧是家国被破,心怀仇恨。而自己是母亲被谋杀,韩家落井下石,同样是流离失所,同样是背负仇恨。可扪心自问,自己能做到如他这般地步吗…?
韩箬叹气:“罢了,年昭梧,明日你姐姐依旧还是会回到紫西宫,接着做作年美人。而你武功高强,虽表面顶着男宠身份,实际上来做我的侍卫罢。紫西宫仍是你的住所,我灭了你的国,不望你多忠诚于我,只是你若办事周全踏实,我也会找机会让你母亲与你团聚。”
她本就不是赵程宁,根本不会去做一些龌龊的事。只是这么一个武艺高强的人,留在身边好好利用也是大有用处。
“你不是赵程宁!传闻中赵王昏庸愚蠢,岂是这般能谋善算?!”年昭梧倏地冷冷开口,神情冷冽,狭长的眸子轻眯,似是要将韩箬给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