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干爹》花南曦

4、九龙镇 伊始

　　我曾见过宽阔的海洋，见过雄伟的高山，见过山间的田野和美丽的湖泊，我可以说我去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但我从未见过那些地方有你这样的孩子，你眼里的那种单纯善良，是这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你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静静的呆在那里，我就能看到你闪闪发光。

　　男人伸出手，眼神坚定的说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我会保护好你，你到那里，你便有机会，为我闪光。”

　　“也为了自己，闪光。”

　　“那你要带我去哪里？”

　　“九龙镇，远山。”

　　九龙镇繁华热闹，星连角氐，地接远灵二山,横贯东西，靠山临水且身处交通要道。九龙山脉坐北朝南，山势蜿蜒，有如九龙缠绕盘踞此地。东方接于大海，怪石嶙峋，西方纵深内陆，重峦叠翠，有远山、灵山耸立于此，中脊为最高，如人双肩宽厚有形，又陡峭至极是千年无人之境。重山聚于一处，似巨龙之头，俯视苍生。

　　九龙镇街头有一客栈，名为九龙客栈，来往商客络绎不绝，都在此处安歇。靠山里也住着不少人家，隔街也有家戏院，从早到晚进去听戏也是不少人。镇里药铺裁缝铺各类商铺是应有尽有，镇街尾有一家青楼，名为百香院，更是热闹非凡。

　　夕阳已至，九龙客栈门前又是不少人。许多常来常往的商客一进门便和掌柜的打好招呼，匆匆吩咐人拴好马儿放好行囊，大摇大摆地奔赴巷尾。有的一行十几人，来的只有随从和马儿是住在店里。

　　这些天来了几家客人，全都是住店的。掌柜拨弄着算盘，盘算着手里的账本，心里乐开了花。

　　“掌柜的，掌柜的。”门口有人提着东西往里喊。

　　“哎哟，你怎么来了？”掌柜的放下账本，迈步出门。

　　“您昨个说了急着要，我不一抓着就给您带来了么。”

　　来者便是灵山的猎户。

　　猎户左手拎了一麻袋，口扎得死死的，里面好像有什么活物，扑腾地乱动。右手手里捏着了四只毛茸茸的耳朵，一左一右，两只圆滚滚的花毛野兔，乌溜溜的黑眼珠瞪得直直的。

　　“掌柜的，这野物我就放老地方了。一只山鸡，两只野兔。”

　　“好嘞好嘞。钱算好了我这就给您拿。”

　　进了后院，绕过两口大水缸，左边三间马棚，右边是一圈刚围好的小篱笆，正当中就是后厨。

　　马棚里有匹红棕色的骏马，毛发柔靓。后院的上空有只鸽子轻悠悠地盘旋。

　　猎户一只手把麻袋扔到了棚子下面，另只手提起两只兔子，对着它俩努努嘴，蹲下身，又慢慢放在篱笆里，伸出大手抚了抚兔子背后的毛。

　　昂起头来一眯眼：“天上飞了只好白的鸽子啊。”

　　站起来一转身，掌柜的笑脸相迎：“这兔子可是跟说好的，要活的，能蹦能跳的？”

　　“您看看”

　　“呦，这比我还能蹦呢。行了，这我也能和客人交差了。谢谢您了，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掌柜的递过来：“这是和之前几次算在一起的。”

　　“您这是太客气了。”猎户笑了笑，接过手里的几吊钱。掂了掂，还挺沉。

　　“问您个事，这天上的鸽子，是您养的？”

　　“不是不是，是楼上这位新来的客人养的，这兔子也是她要的。”

　　“哦~真好看。我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鸽子呦。”猎户心里琢磨了一下：“要是我的儿能看到这漂亮的鸽子，他能高兴坏了。”

　　“那行了，掌柜的，东西我也交了。以后有事情您再交代。回见。”

　　“回见，回见。”两人拱手而别。

　　猎户背上篓子，来到集市，从篓子拿出一个小旧坛子，给了人半吊钱，打了一坛子酒。

　　过了两步远，又拿出两枚铜板来，买了串糖葫芦，插到身后的篓子上，乐乐呵呵的往家走。

　　走到镇口外西行十几里，路上迎面走来一群人，领头的站出一个束发黑袍的男人。把猎户拦了下来。

　　“老乡，和你打听一下？九龙镇就在前头吧。”

　　“在，往前头再走几里就是了。”猎户见他们脸上干干净净，眉眼间颇有几分正气，不像是本地人。：“你们是？”

　　“我们是……”身旁有个小伙子抢着说道：“我们是来九龙镇做生意的”

　　领头的回头扫了一眼，又转过头：“对对对，来本地做生意的。”

　　“镇上有没有传言说来了一位周老板？。”

　　猎户摇摇头：“这，我就是个猎户，这我不太清楚。”

　　“好的，打扰您了。”那人拱了拱手，继续往前走。

　　猎户心里想着：“做生意连个马车都没有，一群大小伙子，不是来查案的就是来打架的。”

　　“得，管我什么事。”晃晃悠悠地继续往家走。

　　走着走着，太阳就悄悄落山了。黑影先是划过山尖儿，迎着锋面向下铺开，先是盖过远山灵山，远处的几个稀疏的村落，而后漫过田野，把九龙镇和远处的山海浸没。

　　猎户来到山脚，山脚有个村子，进去有这么十几户人家。猎户拐进村子，站到一间平平矮矮的房前，敲了敲门，门里出来个老头，头发花白，六七十岁的模样。

　　“老爷子，我来了，我来看看您。”

　　“你怎么来啦。”老头拍了拍猎户的肩头，摸起来还算硬实。

　　我给您带了好东西。猎户进门，放下篓子，抱起酒坛拍了拍。我知道您爱喝这个。今晚我就不走了，陪您好好喝喝，今天就在您这借宿一晚，您看行吗？”

　　“家里的孩子呢。”

　　猎户犹豫了一下，应道：“前几天有孩儿他妈家的远亲借住，孩子有人照看。我放心。”

　　老头一听便没再往下问，笑着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逮着这个好机会啊，我来和您聊聊天，”

　　“您身体还好？”

　　“好着呢，好着呢。”

　　老头也炒了道菜，往炕上搬了张小桌子，二人对坐，端起酒杯。

　　“这些年我得了您不少帮助”猎户站起身来：“我敬您，你是看着从小长起来的，孩儿他妈走了以后您没少帮忙，这些年家中闹了饥荒也是您送来粮食救济，孩子能长这么大也是多亏了您，我今天替死去的孩子他妈谢谢您了。”

　　说罢，猎户一饮而尽，老爷子直摆手：

　　“这是哪的话，都是自家人。大家村里有灾有难的互相救济，你住在上山，虽然离得远了点，可我们心近乎不是？”

　　“你要这样的话，那我也干了。”刚要喝，却隐约听到什么。

　　老头一愣：“你听到什么没有？“

　　“听见什么？”

　　“灵山上有声音，好像有一个男人的在叫喊？”

　　“啊？”猎户不太明白，又细听：“没有啊。”

　　“罢了罢了，是我糊涂了。”老头又摆了摆手，乐呵呵的说道：“你请我喝酒，我高兴着呢，喝酒喝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人谈的不错。屋外滴答滴答下起了雨。

　　夜也深了，两人倒在炕上就睡着了，雨是越下越大，雨点子啪啪的往下砸。

　　村里有几户人家灯亮了，窸窸窣窣地传来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声音一开始很微弱，一点点就靠近了。

　　“啪啪啪”是雨声，紧接着又三声

　　“啪。啪。啪。”有人砸门。

　　“哎，老爷子，老爷子。”“老爷子您在吗？”屋外围了一圈人。

　　两人就醒了，老头连忙下地开门：“在在在，我在呢，怎么了？”

　　“灵山着火了！火越烧越大，雨都打不灭！”

　　抬头一眼望去，半山腰狼烟滚滚，山林好似被一条金黄的巨蟒截断，烧的最猛最亮的恰好是猎户所住的房子。

　　“啊！”猎户扑进雨夜仰望山间。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一时间什么也顾不得了，“我儿子还在里面！我得去救他！”猎户疯了似往山上跑，头也不回。

　　老头看着也急忙跟在后面，回过头喊：“大家快帮忙救人啊。”

　　一人说道“这大雨都灭不掉，我们有什么办法？”又一人附和“我们要是搭上了…”

　　“先上山救人再说啊！”凄厉的喊声一时间触动了大家的心弦。

　　猛地一下三五十人都上去了，可从山脚往山上一看，这火真是太大了，好像再往前走一步就能把人活吞了一样。大家都看傻了眼，有的人没有跑了三两步就停下了。只有零星几个跟了上去。

　　雨天山路可不好走，滑的滑，摔得摔，绕的绕，老头爬着爬着周围就不见人了。眼看三五十米就要到了，老头一个踉跄，踢到了一块大石头。

　　“哎哟！”疼得老头抱着脚蹲了下来，心里想着再耽误就来不及了，又咬咬牙站起身来。

　　又想往前走可感觉不对。这脖子上突然感觉冰冰凉凉，慢慢转过头发现有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身后阴影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别往上走了。转过身来，带我下山！”

　　深夜,九龙客栈有两个小伙计，一胖一瘦，忙活了一晚上。刚关门往屋里走，二人本都躺下了。却又被外面的吵嚷声撕破了睡意。

　　“什么东西大半夜还这么吵？”“你打开门去看看。”瘦子指着那胖子说道。

　　“我，我不去，我睡觉了”胖子有些累了不耐烦的说道。

　　“让你去你就去。你提的问题你不去谁去。”

　　胖子心里确实有些好奇：“行，我去，别吵，我去。”

　　胖子三两步走下地，拉开门栓，推开大门，迈过门槛一瞧。街上稀稀疏疏站了不少人，对着一个地方指指点点。

　　黑云之中，有一远明星沉在山间，依稀发亮。

　　胖子说：“那不是灵山么，灵山好像…着火了？”

　　瘦子说：“别胡说八道。那边不是还下着雨，怎么会着火了呢？”

　　胖子说：“真的诶，你快来看！灵山着火了！”

　　瘦子下地，来到跟前，两人肩靠肩眺望灵山，山腰被火光截断，一分为二。

　　西边走来一群人，看到两人如此这般的遥望远方，颇为好奇。

　　一人笑着问道：“你们在看什么？”

　　瘦子说“你说看什么？那边，那边着火了。”

　　又一人问：“那是什么地方？”

　　胖子又说“是灵山啊，灵山着火了。”

　　瘦子看过来，这群人浑身湿透简直就是一群炸了毛的落汤鸡，一个个狼狈不堪。

　　反问道：“呦，你们是干嘛的？”

　　人群中间有个人问道“这是客栈？”

　　瘦子不屑打量着他们，应道“对啊，怎么了。”

　　一位束发黑袍的青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们是来住店的。”

　　客栈二楼的小窗口，有个女人探出半个脑袋，一头秀丽的盘发。东张张西望望，又连忙低下。

　　“云儿，云儿你可要快点儿飞。”她摸了摸怀里的宝贝，伸出手往外一扔。

　　“咕咕咕.咕.咕咕。”白鸽扑腾了两三下，腾飞而起，盘旋于高空之上。

　　“你可要快点回来，我等着你的消息呢。”

　　这白鸽看了看远处的火光，转过方向，扇了扇翅膀，在西方的黑影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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