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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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个小时的飞行
佳音看着座椅上的导航图发呆，飞机已经开始穿越西伯利亚平原
站起来
走到吧台，看着满满的架子
佳音无从下手
“小姐，需要帮忙吗？”年轻的翻译官伸出头问佳音
“啊--那个，麻烦给我水....我想要热水”
翻译官微微点点头，走进后面的处理器前加了一杯热水
“小心，烫。”
“谢谢。”
佳音端着杯子站在接口的窗户前面
白色
一望无际的白色
习惯性的去摸兜里的烟盒
“对不起，不可以吸烟。很危险！”
半生不熟的中文
抬眼，金发碧眼的空姐，带着微笑说
“desolee，je suis fatiguee！”佳音收起烟盒，解释道。
“c'est pas grave.mais vous allez bien?et vous avez besoin d'aide?"空姐换成法语和佳音交谈
佳音摇摇头，示意没关系。
谁可以帮我呢？
本以为自己的逃离，逃离到那个和中国距离几千公里的地方
自己可以像鸵鸟一样悄悄地躲起来
可好像还是不行
13个小时后
佳音走出出关通道
好多人
举着牌子在等人
“向惜，我爱你。不论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只要你回来。”
一个年轻的男子拿着纸牌站着焦急地看着出关通道
“欢迎，热烈欢迎，周书记和李厂长一行调查顺利归国。”
一群人拿着鲜花和纸牌吵吵闹闹，像是来看热闹。
佳音很享受这种亲切的欢迎方式
环顾
没有，因为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会回来
“佳音，董佳音！”
佳音后背一僵，回头。
章珈凝，曾经的好友。
“佳音，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珈凝毫不迟疑的奔向佳音，拥抱。
佳音不发一语
“瑜锡，快过来。我在这里！”珈凝回首对着某个方向招手。
佳音抬眼看着冷淡疏离的高个子男子，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旁边。
“佳音，这是，赵瑜锡。我男朋友。瑜锡，这个是，我朋友，佳音。她在巴黎学时装设计。”珈凝一只手扯着佳音的手，另一只手握着瑜锡的手，给两人作介绍。
佳音看着没有丝毫热情的珈凝男朋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你回家还是呆在上海？”珈凝拉着佳音的手腕，习惯性的晃晃。
“回家。”
“啊，我还以为你会呆在上海，你不是在上海有房子吗？我们都有两年没有见了吧，大家叙叙旧嘛。章暮也回来啦，”珈凝一副小女生的姿态，“可以一起玩了呀！”
“不了，家里还有事。再见。”佳音不露痕迹的把珈凝的手拂下。
佳音转身拉起箱子朝着出口快步走去。
“奇奇怪怪的，我就是不喜欢她这种姿态。总是喜欢装得云淡风轻，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珈凝看着佳音的背影，满脸不屑。
“瑜锡，走吧。刚从英国飞回来你累了吧。我们去吃湘菜吧。湘证券楼下的湘菜馆蛮正宗的类。”珈凝换了语气，圈着瑜锡的手往外走。
“佳音，董佳音啊。”瑜锡回头看一眼疏离冷淡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佳音站在机场大巴售票窗口前。
佳音不知所措，因为她忽然发现自己走的太急，身上没有一分人民币。
“请问这里可以刷visa卡吗？”佳音怯生生地问售票员。
“几十块钱的票还要用卡买？”售票员极度不耐烦，“不行。”
佳音被售票员的话噎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两张到虹桥的票谢谢！”
佳音回头看见站在自己身后的男生越过自己买票。
佳音只好拖着箱子转身朝机场的兑换外币的柜台走去。
“那个，这个票给你。”
佳音转身，有些错愕，“我？”
“刚从国外回来，还没有兑换人民币，又不能刷卡。所以我帮你买就是了，”男生把票递给佳音，“我也是的，钱是我刚兑换的。我们是战友，照顾一下，应该的。”
佳音接过票，“谢谢，你可以---”
“不用了，这个票算我对战友的慰问好了。bye。”男生拖起大箱子跟佳音告别。
佳音看着男生的背影，默默地再说一句谢谢。
佳音坐上大巴，看见刚才的男生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闭着眼睛。
佳音不好过去打扰，随便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恐怕自己如果不是碰见这样一个男生，自己还要拖着几十公斤的行李穿过大大小小的电梯去兑换人民币吧。可以庆幸一下自己的好运气吧。
飞往Z市的飞机1个小时后起飞。
候机室一共有7个人。
一对夫妇带着五六岁的孩子，一对大学生情侣在一旁亲亲我我。还有佳音和刚才给自己车票的男生。
“你也是Z市人？
男生微微笑笑，点点头。
佳音看见男生有些回避的沉默，不好再多说什么。转过头看候机室里的其他人。
那个五六岁大的男孩不时趴上椅子，透过上方的玻璃看着即将起飞的飞机。发出惊奇的叫声，回头看见，佳音看着自己。有些不自在，偷偷地拿余光瞄着佳音。
佳音看着小男孩的侧脸，微微一笑，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一包巧克力递给他。
小男孩有些害怕，回头看看一旁的父母。
那一对夫妇，变得有些不自在。微微的摇了摇头，小男孩丧气地摇摇头，低下头。
佳音起身递给大学生情侣两片巧克力，男生惊讶地望着眼前的女生，接过巧克力，准备将巧克力掰开，分给女友一半。
“分开就不好了，”佳音将另一块巧克力塞给女生，“巧克力也有生命和感情。”
佳音跟着导师去比利时取布样的时候，发现了这家在布鲁塞尔的巧克力店，不大的店子里弥漫着巧克力的香气。上百种巧克力罗列在大大小小的盒子里。
佳音看着巧克力发呆不知道选哪一种巧克力，店主帮佳音选了这盒叫做“l'histoire”的黑巧克力，薄薄的巧克力片，浓浓的可可香气，慢慢地，融化在口中，余香十足。
店主在佳音要离开的时候，告诉佳音。生活就像这盒巧克力的味道，先苦了之后，却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但是很少有人耐心等待下去，最后一刹那才会爆发的喜悦，很少有人能体会到。
最后店主还告诉佳音，吃巧克力永远不要用手掰开，因为每一片巧克力都是有生命和感情的。
佳音递给刚才的男生一片巧克力。
“l'histoire?”男生接过巧克力品尝之后，准确报出巧克力的名字
“你懂法语？”
“不是，只是在美国的时候吃过，那时候很好奇这么美妙的巧克力的名字。特地去查了名字，据说这个巧克力的后面的故事真的很神奇。知道吗？”
佳音摇摇头。
“当时的国王是一个残暴的君主，可是他却有一个心地善良的皇后。皇后看着周围老百姓的痛苦的生活，于心不忍。就劝说国王，国王说--”男生顿了顿，“如果你裸身骑马出去游城一圈，没有一个城民开窗看你。我就免税。但是如果有人看了，我要收十倍以上的税。皇后为了百姓，答应了国王，一个人脱光了衣服，骑马出去。令人惊讶的是，平时热闹的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而且，没有一个人开窗看发生了什么。皇后用她的勇敢挽救了人民，为了纪念她，就用她的名字做了一个巧克力作坊就是现在的这家店子，并且每块巧克力上都有皇后的肖像。”
佳音只知道这个巧克力有故事，没有想到是这么惊天动地的故事。
一旁的小男孩听得入神，定定地看着讲故事的男生。
“姐姐，这个巧克力真的有生命吗？”小男孩站在佳音面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佳音拿出一片巧克力，递给小男孩，“尝下看看。”
小男孩把巧克力塞进嘴里，咂咂嘴，皱着眉头说：“姐姐，好苦。而且，它根本不会动啊，哪有生命？我养的小乌龟有生命，就会动啊！”
佳音摸摸小男孩的头，摇摇头，没有说话。
想起自己小时候，哥哥也是这样把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分给自己。
自己永远跟在哥哥身后问着奇奇怪怪的问题，哥哥起先的好脾气到最后的不耐烦，想方设法把自己甩掉。
好遥远。
“快点，谢谢，姐姐，”小男孩的妈妈拉着小男孩手，要他道谢，小男孩对这佳音眨眨眼睛，转身跑到一旁的椅子后面，躲在后面偷看佳音。
“真是对不起，我这个儿子就是这样没规矩。给您添麻烦了”小男孩的妈妈无奈的说。
“没关系的，小孩子。”佳音笑笑。
“那我谢谢您。”小男孩的妈妈忽然对着佳音深深地一鞠躬。
绕是佳音在法国带了蛮久，看着这个女人奇怪的道谢方式还是吓一跳。
“今日子，不是告诉你不要按照日本的习惯吗，现在是中国。”小男孩的爸爸搂着今日子，轻轻地说道。
“啊，对不起，”今日子有些害羞，对这佳音又是一鞠躬，“又错了！”
佳音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对夫妻，“你们是日本人？”
“我太太是的，我是中国人。我们是回Z市探亲。”男子讲得一口流利的中文。
难怪佳音听着今日子的口音有些奇怪。今日子到是真的蛮像日本人，身材瘦小，白皙的皮肤。笑起来会露出一颗虎牙，有些少妇的成熟还有些温婉的可爱。
“志杰，把我从大阪带来的和式点心给这位小姐尝一下啦，”今日子转身要去拿糕点给佳音。
“不用不用，您太客气了。”佳音面对这位热情的日本人有些不自在。
“姐姐也是Z市人吗？”小男孩冲过来抱着佳音的腿，好奇地问道。
“是的啊，你去过Z市吗？”佳音蹲下来，看着小男孩，“Z是有好多好玩的地方，好多好吃的东西。要你爸爸带你去玩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
“许梓沁。”小男孩带着一点怪怪的口音，“爸，我们去玩好不好？”
“好。”梓沁的爸爸有些宠溺的揉揉儿子的头发，“我儿子很小就跟我出国了，所以口音有些奇怪。”
佳音没有接话，笑一笑。
“那个，小姐。Z市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吗？我先生已经在日本待了快十年了。他对现在的Z市也不是很熟悉。那个可不可以请你做向导？”今日子笑眯眯地问佳音。
向导？
佳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记得家门前曲折的小巷，也许现在曲曲折折的大小街巷都变成柏油马路了吧。
“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佳音低下头，“我也有很久没有回去了，我有些地方也不太记得了。”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的啦。只是难得看到有志同道合的。”今日子摆摆手示意佳音不要在意。
“姐姐，你到Z市之后还能一起玩嘛？我好喜欢你呀姐姐！还有那个哥哥！”
佳音揉揉梓沁小小的脸，没有说话。
“谢谢。”男生开心地摸摸梓沁的头。
广播响起。
“请搭乘SA3578的乘客到14号登机口，准备登机。”
佳音转身拉起自己的箱子，朝着14号登机口走去。
“再见啦!”佳音朝着幸福的一家告别。
梓沁有些难过，扯着今日子的衣服，低着头，没有说话。
“梓沁，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礼貌，姐姐跟你说再见，你也要说再见啊。”今日子蹲下来对梓沁说道。
佳音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在迪斯尼乐园买的河马钥匙扣，挂在梓沁的小背包上面，“我们在Z市也许还会碰见的，姐姐和你约定，如果我们遇见了，姐姐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冰店好不好？”
梓沁抬起头，开心地朝着佳音点点头。
佳音对着站在一边的男生，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再见。
男生拿起自己的背包，跟佳音摇摇手。
佳音沉重的心情因为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和一个不认识的大男孩而渐渐明亮起来。
佳音拖着自己的行李大步朝着登机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