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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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曲呀，今天你高一刚开学，去新学校多认识新同学啊，别只顾着读书读书……”周南披着一件宽大的女式外套，絮絮叨叨地对着面前正在擦自行车的周曲说道。
“好，妈，你快回屋休息去吧，你身体不好可别又着凉了。”周曲拍了拍自行车坐垫上的灰尘，把毛巾递给周南，温和地笑着，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
周南接过毛巾，看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儿子，温柔地笑了：“你就是嫌我啰嗦，好了好了，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周曲点点头，拉正了挂在左肩上的书包带：“嗯，妈，那我走了。”
周曲15岁，以格外优异的成绩考入省重点高中，这是在周姓母子居住的小巷里发生的一件特大新闻，一个平平无奇的、居户每天忙碌讨生活和管教孩子的弄堂，出了一个省重点高中学生，这对于他们来说和考入清华北大没什么两样。
周曲带着耳机骑着自行车沿着马路旁的绿荫下行着，自行车是老式的，前面有一个箩筐，以前周南就是骑着这辆自行车出去工作、买菜、接周曲回家。
八月份早晨八点的空气阳光都很好：清清凉凉的风、从树叶间隙里落下的温柔闪烁的阳光。周曲感受着这一切，白色耳机线从两边耳朵安静垂下收聚在右边裤兜里，耳机里放的是周曲最喜欢的轻音乐。周曲很喜欢这样自在安静的感觉，心情美好得从嘴角的酒窝里都溢了出来。
越往学校去，穿着制服的学生就越多，学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周曲放慢了自行车的速度避让着行人，被风灌得鼓鼓的白衬衫也慢慢平息下来。不少小女生偏头看骑着自行车温和笑着的周曲，脸红红地和同伴小声嘀咕：“好温柔！好好看呀！真是可爱！”。
听到这些碎言碎语，周曲的耳尖微微发红，虽然凭借着中法混血儿这样出色的外表、从小他就听过不少来自周围邻居学校老师同学的赞美，但是现在听到别人这样评价他，还是不免得害羞一阵。
快到学校大门时，周曲看到一辆锃亮的黑色宾利停在了学校大门前，好多学生被吸引了目光、纷纷快步上前看看是谁那么气派，周曲也不得不下车推行、以免撞到旁人。
从副驾驶座上下来一个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西装男子，伸出戴白色手套的手、毕恭毕敬地打开后座车门。
从车上依次下来了三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一个穿着深蓝色卫衣和运动短裤、看起来阳光又活泼；一个带着无框眼镜、头发是浅浅的灰色，看起来冷得要命；最后一个下车的……周曲在看到他的那一眼就被怔住了，怎么说呢？那个男孩子给周曲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好惹”，特别是当他的目光往人群中一瞥的时候，周曲从他的唇角弧度、眉毛扬起时的形状、幽黑的瞳孔中感到了一种无法言表的压迫感，他就穿了一件黑色卫衣、衬得暴露在阳光下的皮肤极白。
穿蓝色卫衣的男孩子笑嘻嘻地把胳膊搭在“灰头发”的肩上，跟着走在最前面的穿黑色卫衣的男孩子后面，一同往校大门走去。
周曲收回目光，推着自行车跟着学生人群继续前行。
“哎呀，你看见了吗？刚刚那三个男孩子好帅啊！我们今年可是撞大运，和这么帅还这么有钱的男孩子同校，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不爱上学校了！”
“就是就是，我觉得穿蓝衣服的那个好奶呀！他笑起来太可爱了！”
“我觉得灰头发那个好看，禁欲系的我太可了！”
“咿呀，那咱们等着去要联系方式呗！三个一盘杀！”
“穿黑衣服的看起来就很凶，不好惹，不过，就是要迎‘男’而上嘛。”
“咱们等会就去打听打听。“
……
在周曲旁边，有几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地凑在一起说个不停，周曲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好像几百只蜜蜂在耳朵边“嗡嗡嗡“地飞舞。他不由得加快步伐，走进校大门、往自行车棚走去。
周曲看过分班表。新高一一共有十八个班，一二三班是重点班，周曲就在三班，确切点来说，是三班名单表上第二的排名，排名第一的是“向易”。应该是个成绩不错的男孩子，周曲在心里默默想着。
突然，一股撞击力往周曲的肩膀袭来。周曲踉跄两步才站稳，侧头一看，是个扎马尾的高个女孩子，说是“高个”，其实也就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只不过对于一米六八的周曲来说，这就算是异性中的高个了。女孩子匆匆转过头，对着周围人说着“不好意思”，当视线与周曲打量的目光撞在一起时，她“噗嗤”地笑出声：“姐妹，你也在三班吗？你个子比我还高，我叫倪骁骁，你叫什么名字？”
周曲的脸“刷”的就变红了：“我叫周曲，还有……我是男生！”
倪骁骁尴尬地咳嗽一声：“咳……好……不好意思啊，我脑子一根经，你长得太好看了，像个女孩子，我头脑一热就说出来了！”
周曲慢慢地吐出一句：“没关系……”
倪骁骁看了一眼三班名单表：“咱们在一个班欸，喏，第四个就是我的名字。以后是同学了，多多指教，周曲小同学！”
周曲的脸又慢慢红了起来，“你怎么那么容易脸红？”倪骁骁看着周曲，只觉得周曲就像一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害羞而又乖巧，“咱们一起走吧，我还不知道咱们班教室长什么样呢。”
“嗯。”周曲点点头，和倪骁骁一同挤出聚拢在分班表前的人群。
高一部的教学楼在主教学楼的后面，高一部的教学楼再后面就是操场和运动场。高一部教学楼一共有六层，一层有九个教室，从一楼的左边开始的第一间教室依次排就是一班、二班、三班……九班，从二楼的左边开始的第一间教室开始排又是十班、十一班……十八班。这幢教学楼再往上还有四层，较高的三层就主要是美术教室、音乐教室、化学实验室、物理实验室，第三层就是各个任课老师、各班班主任和年级主任的办公室。整幢教学楼有两条楼梯，两条楼梯中间隔着三个教室。每层楼的楼道最左边是男厕、最右边是女厕。学校里的学生高一高二年级可以选择是否住校，到了高三年级就必须统一住校。学校宿舍条件也很好，空调、暖风、热水都一应俱全，每个宿舍住四个同学，每个宿舍都有单独卫浴……作为省重点高中，这里的学生生活条件、教学资源、教学设施都是好得没话说。
这些都是一路上倪骁骁告诉周曲的，也不愧是重点班三班的同学，对新学校情况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所谓“不打无准备的战役”。周曲对新学校的情况也了解了大概，“不过，听说这所学校不招收‘走后门’的学生，无论交多少钱都不收，但是啊……”倪骁骁忽然往周曲的耳边凑了凑，一手放在嘴边，小声地说，“今年学校收了两个‘走后门’的学生，那家庭背景自然是不用说，但是还是碍于学校那么多年严格的校风，那两个学生只能到十八班去，毕竟这班级还是按名次分的……”
周曲“嗯”了一声，对于这种靠“关系”的行为，他不置可否，毕竟人家有得东西拼，也算是一种长处。
周曲和倪骁骁慢慢穿过主教学楼朝着高一部教学楼走去，这时迎面走来两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一个蓝色卫衣、一个黑色卫衣——再走近些，周曲才发现，这两人正是刚刚来学校时在校门口看到的引人注目的男孩子。只是不知到那个浅灰色头发的男孩子哪里去了。
穿蓝色卫衣的男孩子对着黑色卫衣男孩子说个不停。
“欸，我说蒋勋，你怎么不理人呢？我跟你说半天话你都不带回应吗？‘嗯’一声也好啊！”蓝色卫衣的男孩子的语气里透露着气愤，“怎么跟向易一样……不对，他还会讽刺我两句。话说向易那小子也真是神了，中考考得那么牛批，都进重点班了……不过人家本来也成绩好……你说你家要不是出那档子事，你也不至于会……”
说到这，穿黑色卫衣的名叫“蒋勋”的男孩子终于开口打断了他：“你说够了没有，宋混蛋！明天自己来上学，我可受不了上学路上身边还有一只麻雀叽叽喳喳……”
“你说谁麻雀呢？再跟着向易乱改我名字……我……”
正在蓝色卫衣男孩子像个惹毛的刺猬大声嚷嚷反击的时候，已经走近的倪骁骁听到他们的争辩“噗嗤”一声笑出声。两个男孩子向周曲和倪骁骁看了过来，当名叫“蒋勋”的男孩子目光触及周曲的视线时，周曲感受得到，那种压迫感十足的“惹不起”的气息又席卷而来。
两个小团体擦肩而过，只听见还没走远几步的称为“宋混蛋”的男孩子就傻兮兮地大声对同伴说：“欸，刚刚过去那两个女孩子可真漂亮，但我觉得矮一点的那个更和我胃口，那种大姐大的感觉……哇……酷死了”
倪骁骁听到这句话，又看了看身旁的周曲，的确——微卷的长至脖颈的栗色头发，白嫩的皮肤，淡粉的唇色，咖啡色的浅色眼睛，就连身形也是修长瘦削的——不仔细看，真的很像女孩子。当然，倪骁骁这样的学霸对于“宋混蛋”的直言不讳的“表白”是定力十足，也就没太在意那些话。
两人终于到了三班门口，“我俩就坐同桌吧，毕竟我还没跟其他同学打交道，你也没有，对吧？”倪骁骁的虽是询问、但语气中却已经做好了决定。周曲想了想，觉得有个比较熟悉、有竞争力的同桌也不错，轻轻点头“嗯”了一声答应了。
教室里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五分之三的同学，他俩只好来到靠操场的窗户边，选了第四排的位子坐下。
刚坐下没多久，就感觉到原本吵吵闹闹的教室同门外的教室走廊突然安静下来，周曲和倪骁骁一同抬头往门口看去……原来是灰头发的那个男孩子进教室。
他径直走向周曲后面的那一排桌子坐下，走近时周曲才发现，这个男孩子的头发不是染发的浅灰色，而是天生的带着病态的灰色。
灰头发男孩子侧目瞥了周曲一眼，他的眼睛是丹凤眼，透过无框眼镜这样一扫有种清冷不屑的感觉。
等灰头发男孩子在他们后排坐定，倪骁骁就立马转过身：“嘿，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倪骁骁，以后多多指教呀！”
“向易”，灰头发男生淡淡地说。
“哇，那可是我们班第一名哦，他，”倪骁骁拍了拍身边的周曲，“他是我们班第二名，他叫周曲。”
听到倪骁骁叫自己的名字，周曲礼貌地转过身，对向易说：“你好……”
向易点点头：“嗯，我们班还有混血妞？”
周曲愣了愣，随即立马红了脸。“你别乱讲，他是男孩子哦，只不过长得没有其他男生粗糙而已！”倪骁骁立马辩解道，“咦？小曲奇是混血？我怎么没看出来？”说罢，倪骁骁认认真真地端详起周曲的脸蛋。
在倪骁骁坦诚直接的目光下，周曲的脸更红了，倪骁骁给他取“小曲奇“绰号也是让他感到怪异却又亲近。
“你是混哪国血的？”看着周曲烧红的脸颊，向易轻笑了一声，“嗯？”
“法国……中国混法国……”周曲低下头，讷讷地答了一句。
“怪不得那么好看，看这眼睛水汪汪的，都能汪出水来！“倪骁骁忽然捏了捏周曲的脸颊，“这皮肤也是柔柔软软的……以后我就当你姐，你这样可爱、好脾气的，可别让人随便欺负，我罩着你！小曲奇！”
“嗯……”周曲对于倪骁骁这样热心又豪爽的性格感到安心。
三人絮絮叨叨一阵后，班上的同学也来得差不多齐了。一位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夹着书本走进教室，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静，“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就是咱们三班的数学老师兼任班主任，我姓杨——杨志刚，”说着，他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即转过身来继续说道“在高二分班前，就由我来陪同学们度过高一时光，现在……来，我按着咱们班的名单表顺序依次念名字，念到名字的同学上来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第一个，是……向易！”
向易站起身，直直地朝着讲台走去，周曲微微侧目才发现向易旁边的位子还是空空的。
向易上台时，同学们对他一头灰发感到好奇，就连杨老师都感到困惑——学校明令静止学生染发，但是向易的头发看起来又不像是那种染发的灰色。
“向易同学，你的头发怎么回事？”杨老师问道。
“天生就是这样。”向易面无表情地说。
“……好……大家鼓掌，向易是考进来的成绩可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大家以后也要多多向他学习呀！”杨老师看了一眼名单表，“下一位——周曲！”
周曲轻轻地走上讲台：“大家好……我是周曲……以后……多多指教……”
“欸，看来周曲同学还有些害羞啊，大家鼓掌欢迎！”杨老师目光在周曲脸上停留了一会，才继续念到下一位同学的名字，“张培垣……”
……
终于在场学生的名字都念完了，只是还有一个同学没到校。“裴蔓同学？这位同学还没来，那我们也不等了。我就先讲一下咱们班的班规班纪，首先……”
……
就等杨老师讲完班规班纪，也不见名叫裴蔓的同学到来。
“这样，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班男同学去教务处领书，女同学就在教室里整理下桌椅，摆整齐些啊……咱们发完课本就可以放学休息了，明天早上……”
“老师！那我们的座位还没调呢，随便坐吗？”一个又高又壮的男同学举手问道。
“座位啊，就先这样坐吧，新开学事情太多，大家也已经是高中生，能处理好这事吧！”杨老师扫视一圈全班同学，然后视线停留在刚刚开口询问的男同学脸上，“好，那现在大家就忙起来吧！”
周曲也跟着班上的男生一同出教室准备去主教学楼教务处领书。
“欸，这位同学，老师说过男同学搬书，女同学在教室里整理桌椅！”刚刚那位又高又壮的男同学拦住跟着男生们往外走的周曲。
“我叫周曲，是男生……”周曲的脸微微泛红。
“哦，不好意思，你长得实在太秀气了。我是张培垣，以后有什么困难来找我，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张培垣挠挠脑袋，一脸憨厚地说，随即拍了拍周曲的肩膀，“那咱们走吧，一会搬不动的书我帮你分担些！”
“嗯……”周曲点头，跟着又高又壮的张培垣走出教室。
高一每个班都是六十个人，所以学校分书也十分快，签个班级到，领完书也就可以走了。
周曲一米七四的个子站在他们班男同学的队伍里就像个小虾米，但他也抱着四十多本数学练习册，慢吞吞的走在最后面，张培垣已经帮他分担了部分，但是周曲抱着这些书依然有些吃力。
好不容易走出主教学楼，在拐弯的时候，周曲和迎面走来的大高个撞了个满怀。
“诶呦……”周曲后退几步，抱着的书也掉了几本。
“蒋勋，你没事吧？”一道男声朝刚刚被撞到的大高个叫唤着。
张培垣听到动静也转过身，走了过来。
“欸，你们班是男生很少吗？怎么派你个女孩子来搬书？”宋混蛋朝着周曲不怀好意地说到。
“你别胡说，他是男生，”张培垣抢先一步对宋混蛋说到，然后腾出一只手来，蹲下身帮周曲拾取着掉落的书本，“周曲，你没事吧？”
“没事……”周曲稳了稳手里的书，向刚刚撞到的蒋勋看去，“同学……不好意……”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才发现刚刚自己不小心踩脏了蒋勋的鞋子。灰色的鞋子顶部赫然印着一个脏兮兮的鞋印，再加上蒋勋黑墨色的眼睛朝周曲扫来时所带来的压迫感，周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摊上事了。
“欸，同学，你叫周曲是吧？要是你是女生，这件事，咱一句‘对不起’也就了了，但是嘛……”宋混蛋邪邪地笑着，上下打量着周曲，“既然大家都是大老爷们，就得有惩罚……欸，你说是吧，蒋勋？”
宋混蛋抱着双臂，朝蒋勋使了个眼色，见蒋勋没有制止，也就自顾自地大大方方地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不……你就赔钱，不多，也就八千；要不……”
“什么破鞋，不就踩了一脚，洗洗不就好了吗？我呸，还八千！你存心找事啊你？”还没等宋混蛋说完，张培垣就大声嚷嚷起来，“周曲，别答应他，他就存心耍你玩呢……”
“你插什么嘴？你知道这鞋子多贵吗？再说，咱们蒋勋什么时候穿过别人踩过的鞋子？是吧，蒋勋……”宋混蛋又看了蒋勋一眼，见他仍然没有制止的意思，便接着说，“叫你赔八千已经很——照顾你了。当然，要是赔不起，咱还有第二个选择嘛不是？要不你今天下午放学就来十八班教室找我……我们，陪我们去个地方，咱们这事就了了。你选一，还是二？”
宋混蛋伸出两根手指，朝周曲晃了晃。
“你们要带周曲去哪？”张培垣往前走了一步，“学校可是严禁打架斗殴、校园霸凌，小心我把这件事捅到老师那去！”
“欸，我说你怎么那么爱管闲事呢？他一个大老爷们还要你护着？”宋混蛋看着周曲沉默的样子，语气也变得强硬了些，“我说，周曲同学，别跟个娘们似的磨磨唧唧，赶紧的，大爷我们还忙着呢。”
“二……我选二……”周曲抬起头，“不过……你们要带我去哪？”
“诶呦，这就对了嘛，放心，大爷我……我们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就是找个小跟班，陪陪我们，帮我们端端茶、递递水……”宋混蛋见目的达成，语气中透露出浓浓的恶作剧意味，“那咱们就定了！下午三点半，十八班教室，一个人来哦，不见不散！走吧，蒋勋！”
蒋勋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时不时地抬头打量一眼周曲，看着周曲脑门上沁出的细小汗珠、急得红彤彤的脸颊、慌张得忽闪忽闪的眼睛，他突然也就起了兴致，没有制止宋混蛋的挑事。就像一只灰色大狼盯上了一只白胖兔子，兔子是逃不掉的。
但说起宋混蛋，的确是很混蛋，故意地“把小事变大，大事再变得巨大”。他原本的计划也就是吓唬吓唬周曲，找点乐子玩玩，纾解一下未来三年要在这个死气沉沉、充满书呆子的校园里度过的烦闷。但是，宋混蛋却不知道此时此刻，在蒋勋的心里，正在盘算着今天晚上的“新奇玩法”。
“周曲，你傻了吗？那俩人一看就是富二代官二代，拿耍人当乐趣。你还答应……”走近三班教室的时候，张培垣对着周曲说，“况且……”
“……我不想拖着……还是早点解决好吧……”周曲挤出一个笑，酒窝很僵硬，“没事的……我是男孩子，可以保护好自己……”
话说到这里，要是张培垣再纠缠不休，就真的有些太把周曲当女孩子看了。沉默了几秒，张培垣只能说：“好吧，那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撒开腿跑，跑的够快，什么都追不上你！”
“跑的够快，什么都追不上你”，是这样的……对吧？
发完课本练习册，杨老师告诉三班同学们放学回家注意安全，记得明天正式上课要穿好校服，全班解散。
由于三班放学才是上午十点半，离蒋勋宋混蛋约定的下午三点半的时间还早很多，周曲决定先回家，三点的时候再向妈妈周南找个借口出门赴约。
“妈，我回来了。”周曲一边在门口换鞋，一边朝厨房里唤道。
“嗯，小曲回来了？”周南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听起来有些虚弱，“……小曲啊，能过来帮妈妈忙吗……”
还没说完，周曲就已经疾步走进了厨房，发现周南的左手食指划破了一个大口子，正在突突往外流血，周南右手正紧紧地捂住伤口。
“妈，来，我帮你处理下伤口！”周曲走到客厅拿来医药箱，在餐桌旁为周南认真消毒上药，“妈，你本来身体就不好，医生说过别累着，烧饭这种事以后我来做。实在赶不及，咱们点个外卖凑合一下也成……”
“嗯。”周南看着儿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今天在切菜的时候突然头晕、手抖个不停，才伤到了手。其实自己的身体她自己知道，从生下周曲开始，就是她一个人操劳，刚刚生完孩子也没人照顾还一直辛劳，身体虚弱落下病根，多年来情况时好时坏，只是最近几个月情况好像更加严重了。
“妈，下午我没课，带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吧。”周曲整理着医药箱对周南说到。
“也好，那我把冰箱里水饺热一下，吃完咱就去。”周南说着就站起身往厨房走去。
“妈，你歇会，我来吧。”周曲把医药箱递到周南手中，“你把这个收好。”
吃完午饭，周曲又收拾好碗筷。差不多到了下午一点，母子俩才出门去医院。
“周姐，小曲？你们这是去哪哦？”刚拐出巷子口，就听到“大嗓门”的声音。“大嗓门”姓王，是巷口开了一家小小的水果店的老板娘，店虽小，但卖的水果都很新鲜实惠。老板娘为人热情实在，在巷子里住的人都喜欢来她家买水果。
“王姨，我陪我妈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周曲温和地笑着。
“喔唷，小曲可真懂事，周姐，你儿子可真算养着，”王“大嗓门”又说，“哪像我家那混世魔王，喔唷，那可是一天天瞎胡闹，说说他就不得了。”
“嗯，王姐，苹果和柚子给我留份，我们回来拿。”周南朝王“大嗓门”点点头，“我们得先走了。”
“晓得了，快去吧，”王“大嗓门”挥挥手，转过身嘴里还在念叨着，“诶呦，小曲这孩子真是养着了……”
周曲先陪周南做了个全身检查，体检医生告诉他们再去肿瘤内科仔细检查一下。周南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因为最近身体情况的确越来越差。周曲听到医生这样说，也担忧起来。
肿瘤科医生姓张，是个戴眼镜的、挺着啤酒肚的中年男子，周曲看着他有些面熟，但又实在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张医生看出他们母子俩脸上的担忧与紧张，便轻松地开口准备聊些话题转移注意力：“咦，小姑娘，今年几岁啦？个子挺高啊，上高三了没？”
“张医生，我家……这是男孩子，叫周曲，小曲，医生问你话呢！”周南看了眼儿子，示意他有礼貌地赶紧回答张医生问题。
“我今年十五岁……在省一中读高一……”周曲低下头，不自在地说到。
“哦，我儿子也在这学校。叫‘张培垣’，你认识吗？诶呦，这年头的小孩十六七八就长得老高，咱们那个时候……诶呦……想不到哇，我儿子今年十六岁，长得比我还高……”一谈起儿子，张医生的话匣子像突然打开了似的，一直说到给周南做检查。
周曲走到医院走廊里，坐在旁边的休息椅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得很快，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这让他对周南的病情也更加紧张担忧，肩上的双肩书包似乎也沉了很多。但一想到给周南做检查的是张培垣的爸爸，张培垣友善和蔼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的心也踏实了一点。周曲看了看手表——两点四十七——又烦躁地挠了挠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