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吃菜，掀桌了！》续谨

8、第 8 章

　　“那我们雅间详谈？”
　　“少东家，请。”
　　“几位请。”
　　广五春带着四位商队的掌柜，来到了付战天曾经下榻的房间。他往窗边边看了看，那里摆了一盆兰花。
　　“少东家，您看。”
　　刚一落座，几人立马拿出物品名册放在了广五春面前，期盼地看着他。
　　少年也不再说话，先是打开了其中一本写着和通号三字的册子，仔细地看着。
　　合同号掌柜心下一喜。
　　很快，广五春便把册子放了下来，又拿起了写着三和号三字的册子。
　　一位瘦小的掌柜面带春风。
　　但少年翻了翻，又把册子放了下来。
　　一盏茶的功夫后，少年已经把几位掌柜带过来的册子都翻阅了一遍，但看过之后都平放在了他面前。
　　“少东家，您看？您这次是看中哪家的货了呢？”
　　广五春端起茶盏，用杯盖一撇浮沫，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道：“不知几位掌柜可否得知这么一个消息？”
　　几位掌柜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还望少东家明示。”
　　“安东驿站，要重新修缮了，而且是大修。”
　　“什么？”几位掌柜先是一惊，随后面露喜色。
　　广五春把这消息告诉他们，其中的意味已经是不言而喻。
　　这单生意，少东家想交给他们。
　　“我们的大老爷已经和安东驿……”少年没明说，又喝了一口茶，悠然自在地说：“所以，你们的货，我都看上了。”
　　几位掌柜按耐下心中的激动，都明白这是多大的买卖。安东驿表面上虽然没有北方的几个大驿站有名气，但架不住人家地处大合八州的通衢之地。
　　陆运水运海运，安东驿站通通都有。
　　再加上驿站实际上是三不管，有什么不好脱手的东西拿到这，只要价钱合适，都能卖出去。
　　“既然如此，端凭少东家吩咐。”
　　“好！几位掌柜既然都已经如此说了，那我也就无需客套。”
　　广五春把平摆在自己面前的几本册子一一叠放在左手边，又在本子上轻轻敲了敲。
　　“册子上的东西我都要，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不知道少东家还缺些什么。”
　　少年拍拍手，一个小厮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头又是一本厚厚的册子。
　　“请各位掌柜过目。这里头的东西我都需要。你们几家，惯是走南闯北，稀罕玩意确实多。但是，这次我看上的东西量大又是十万火急，耽搁不得。所以需得你们几家联手。”
　　几位中年人已经凑在一起，仔细研究册子上的东西。
　　“话我也放在这里了，和气生财，还望几位掌柜心里清楚。”
　　几人连忙站起，诚惶诚恐地点头，明白合作已经是势在必行。
　　况且广五村把话说得这么重，几个人都已经猜到这次修缮驿站很有可能是很大的官老爷来主持。
　　更甚者……他们下意识打了个激灵，不敢再想。
　　没多久，几位掌柜便看清楚了册子上所写的东西，擦了擦冷汗。
　　“回禀少东家。按照你写的，一家商号确实凑不出来，的确得是几家联手。至于里头所列的海外珍宝，我们还得去找双和号的掌柜来谈谈。”
　　双和商号，拥有大合最大的海上船队。可见广五春点名买的，确实是万中无一的珍宝。
　　“几位掌柜磋商着来就行。还是那句话，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一切搜好说。至于价钱，你们回去商量好，给我列个条子。”
　　广五春又喝了一口茶。
　　其中一位掌柜实在控制不住情绪，不由得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那我等就先行告退。”
　　“请。”
　　待到几人离开之后，广五村喝完了那盏茶，才抬起头望了望像只蜥蜴一样贴在屋顶的黑衣人，淡淡说了句：“还请诸位前去盯着这几家商号，莫让他们狮子大开口。”
　　少年把监视权和主动权都让给了这几个探子，向上头表示自己的坦荡。
　　除此之外，就是撇清关系。
　　哼！小爷是那么好监视的？
　　“五春小爷辛苦了。”其中一位探子一拱手，游蛇一般滑出了窗外。
　　一下楼，少年就来到了后院，盯着柚子树上的那三盏柚子灯发呆。
　　“去把它们取了下来吧。”
　　“是。”
　　广三诗的一位手下一跃一蹬，很快就从高高的柚子树上拿下了灯。
　　在树顶挂了几天，柚子皮已经变软，有些地方开始干硬。里头的红烛，已经点完。
　　“让人把它封起来，我要留着。”
　　“是。”
　　少年盯着微微晃动的柚子树顶，轻叹一口气：也不知道现在锅有没有砸到广三诗和广四化身上。
　　他摘下了一张柚子叶，含在了嘴里，有股特殊的香味但是苦得很。就像他送出的那三箱子宝贝，味道看起来不错，但其中的苦头只有收下的人他们自己知道了。
　　“五春小爷，京都来人了，带着勘合。”
　　“哪的人？看清楚了吗？”
　　“面白无须，看着像是宫里的人。”
　　广五春点点头，明白了。
　　他就知道，广府那两只老狐狸忽然给他传讯绝不是无的放矢。他写的那份捞钱计划书，正中对方下怀。
　　所谓宫里的人，这是来打前哨了。看来那位小公爷身份不简单。
　　“我这就去。”
　　广五春扔下柚子叶，又望了望树顶，拍了拍双袖并不存在的灰尘，慢悠悠地走向安东驿站。
　　“这位大人，小的来迟。还望恕罪。”
　　少年一进门，一作揖，诚惶诚恐。
　　“一个小小的驿丞！倒是威风！可是让咱家好等！”
　　“小的知错了，还望大人海涵。”
　　少年几步上行，继续作揖，但是却往太监的袖子里塞了一袋子东西。
　　太监一摸，鼓鼓的，心领神会，面上的怒色也消退不少。
　　“既然如此，咱家也不是小心眼之人，想来是安东驿站公务繁忙，驿丞大人可真是为陛下鞠躬尽瘁呀。”
　　“不敢当不敢当，小的只是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话刚落音，少年又往太监的手里放了一锭金子。
　　这下太监立即是喜眉笑眼，也不管其他，拿起金子，就咬了一口。
　　真的！
　　这回太监心中再没任何芥蒂，而是好兄弟一样招呼着广五春饮茶。
　　少年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双手呈给太监。
　　“不知大人此次前来，可是有何吩咐？”
　　这话说完，广五春又给太监塞了一个小锦囊。
　　太监从善如流地接过：“小公爷已到南都，咱家就是赶着去伺候小公爷。”
　　“大人辛苦了。”少年听着这话，已解其意。
　　太监是说这位小公爷身份确实不简单，十分得皇帝看中。
　　“伺候主子，哪能说辛苦。小公爷不日将回程，到时候会在你这安东驿歇脚。”太监左右看了看，凑到广五春耳边，轻声说：“听说小公爷看中了安东驿。”
　　“这是何意？还请大人明示。”
　　太监摇摇头，不说话。
　　少年明白，立马又往他的敞袖里塞了一袋东西。
　　太监又低声道：“小公爷的心思不好猜，但是陪着小公爷一起的，还有几位侯爷的公子。”
　　看来有一部分原因就在这几位公子哥身上。
　　公爷、侯爷公子再加上兵部尚书的儿子，啧啧啧，这身份确实够贵重了。
　　只有这么厉害的身份，才能多背上几次锅嘛。
　　这下，广五春心里有了主意。
　　“多谢大人指点。小的已经在外头备好酒菜，还请大人赏脸。”
　　“那咱家这就去看看。”
　　“请！”
　　左脚刚跨过门槛，太监就冷不丁地转回身，小声地道：“小公爷生性天真烂漫，几位公子多思多虑，还望驿丞大人到时候将几位主子伺候妥当了。”
　　广五春又做了一次揖，多谢太监指点。
　　看来小公爷是好哄，反倒是几位侯爷公子有所算计。
　　不过他现在掌握的信息还是太少，也许小公爷是扮猪吃老虎，几位侯爷公子是掩护也说不定。
　　还是得往广府那两只老狐狸那里使使劲。
　　“还请大人指点，这位小公爷可有什么喜好。”
　　“这位小主子喜好读书，也爱作诗题句。太后最疼爱他这一点。”
　　少年再点点头，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和太监畅饮完毕，广五春稍作易容，又回到了白石客栈。
　　“小山子子，去把后头库房那几块大石头搬出来，还有兰花。客栈的墙壁打扫干净了，扫下的尘土都用盘子装好，还有上头的题句万万不可擦下。”
　　“五春小爷，您这是？”
　　“你照办便是。”
　　“小的这就去。”
　　少年摸了摸下巴，又把小山子叫了回来：“后头的多罗山，是不是有许多怪石？”
　　“确实有。多罗山别的不多，这不中用的石头倒是不少。”
　　“找些人，去山上给我拉上几车大石头，要样貌奇特的。”
　　“是。”
　　屋内安静下来之后，少年敲了敲桌子。
　　喜好作诗题句，那他就再给在为小公爷准备一份厚礼，正好他还在头疼兰花该怎么处理。
　　“来人！”
　　“少东家。”
　　“去下头告知往来的商队、游侠和其他住店的客人，如若在客栈的墙壁修竹上题诗写句，文笔确实出彩的，白石客栈将奉上好酒一坛，食宿均免。”
　　“是！”
　　“沿江两岸，一直到云承县，一路上但凡有被题字的石头，尤其是驿道两旁可以歇脚的地方，有字有画，都给我挖回来！”
　　“是！”
　　广五春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位小小公爷点名要在安东驿住着，那么很有可能是对驿站的驿情有独钟。
　　***
　　这一天忙完，少年又咳了起来。
　　这具身体，是越来越差了。
　　“五春小爷！不好了！”
　　“发生了什么事！咳咳咳！”
　　“三诗夫人夫人江上遇刺并落水，生死未卜！”
　　“什么？”广五春赶紧披着衣服点亮了火烛，盯着前来报信的小厮。
　　“到底怎么一回事？三姐在何处遇刺？又在何处坠江？”
　　“三诗夫人顺元江而下，还未到千舟港，忽然碰上刺客，然后……然后就……”
　　“三姐武艺高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被刺客刺伤？三诗夫人身边的人呢？”
　　“小的不知。听说当日三诗夫人在房间饮酒，忽闻巨响，几个商船接连被炸。三诗夫人下落不明，她手下的人死伤惨重，还活着的已被扣押在千舟港！”
　　广五春闭上眼，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原本他是想让广三诗背上商船被盗的黑锅，但是人才到半途就失踪了……
　　也许，人并不是失踪。
　　那么，这里头值得好好推敲的东西就多了。
　　是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主子爷可有吩咐？”
　　“主子已经飞鸽传书，让五春小爷即刻启程前往千舟港。”
　　哦，这两个老狐狸又想做什么？
　　“主子爷可有派大人下来查明事情真相？我是否需要协助大人们的行动？”
　　“主子只说了，便宜行事。”
　　广五春点点头，明白了。
　　一刻钟之后，少年身后跟着十来个人，一行人骑着骏马，沿着驿道飞奔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