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之巅》云山月

5、第5章

　　第二天一早不到八点，雪屋就响起了震山响的舞曲，低音炮之出色，肖役觉得自己爬床上心脏都在震。终于明白了客厅格外扎眼的两座大音箱是干什么用的，只得一脑门官司地起床。

　　方心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餐桌上，不知道的以为方心两个小时前就起了，隔壁屋住着妆发师。头发吹过卷过，一记五花肉颜色的发带高高绑起，眉骨颧骨自带高光，眼睛细长邪魅，不知道是不是被发带勒的。

　　坐在一旁的王晓尘相比起来，看着就清爽，只不过吃得小嘴油亮，听着方心一旁絮叨，笑得很开心。

　　肖役看得一阵恍惚。又瞥了一眼晓尘。

　　多大了，奶膘还下不去啊。

　　王晓尘合群，肖役从来没担心过。他从小做练习生，16岁成团出道，基本是跟在哥哥们尾巴后面长大的。这个人单看酷得不行，肖役却觉得他骨子里有种男团体质，就是只要在他旁边放一个哥哥，他就能一秒找到自己位置。几乎是一种生存本能。

　　“小役，醒了？” 方心呼道。废什么话，这动静，隔壁楼的植物人都得醒了。

　　“早上好啊” 眼睛瞟一眼王晓尘，怀疑他手里的奶黄包又是苏苏特意准备的。

　　“役哥” 王晓尘眼眯着。

　　“有咖啡吗？” 肖役看着桌上问，在法国生活三个月，早已经无咖啡不能活了。

　　方心推了一杯茶到肖役面前，“苏苏随我妈养生，只喝茶，不会做咖啡”。

　　肖役拿起来喝了一口。

　　“一会儿下楼时候买吧，楼下咖啡店的小姐姐很爱我” 方心面不改色。

　　肖役脸上漾起不言而喻的笑容，而王晓尘仿佛对方心这糟心的性格飞速地习以为常了。

　　饭桌上方心发他们俩一人一份雪山地图，圈圈点点地介绍雪区，好像几沟几坎都了然于胸。

　　肖役王晓尘支起耳朵听，肖役虽然早来几天，但对雪道也是毫不熟悉。

　　“我们这个雪区叫Les Deux Alpes，冰川与山峰相间，最高海拔到3600米，可滑面积四千多平方米。雪区四季积雪，雪况极好，咱们住的这里，大约2500米，是雪区最大的居住区，吃喝玩乐都有。” 方心在地图上指指，“从这里开始，最近的雪道从这儿走，上去就是几条景色极好的中级道，还有观景台。雪区一共有上百条雪道，蓝道最多，适合你们上手，红道其次，□□也有十几条。花式区在另一边，黑山大部分在那边训练。缆车和索道有五十几道，我们的雪卡全部可以用，这几天都带你们走走，哦对了，注意开放关闭时间。吃完了吗？换衣服，带你们去见教练。”

　　介绍的很好，只是还没一个眨眼的功夫长！

　　面对两双蒙圈的眼睛，方心又甩开了长脖子发飙，“赶－紧！没看见苏苏都等半天了” 一秒又变回楚楚动人状，胡噜王晓尘的头发，哄小孩似的，声音奶奶油油，“赶紧的啊。”

　　王晓尘觉得这个哥哥绝了。

　　下楼的时候，方心悄悄凑到肖役身边。“小役，怎么了？”

　　肖役一阵诧异，“没怎么啊。干嘛这么问？”

　　“没事，” 方心说，“我就看你有点心不在焉。”

　　“没有，” 肖役看一眼方心，“哪有。”

　　方心顿了顿，还是压低了声音说，“那你不理晓尘？”

　　肖役心里一动，有这么明显吗？抬头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方心。

　　方心胳膊勾着肖役肩，瞥一眼晓尘方向，“你从到了这儿，跟他说话有二十句吗？”

　　“我怎……” 肖役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就被方心打住，“唉唉我不管你，有没有你自己知道就行。” 说完好像不解气，伸出食指戳了戳肖役心口，快走几步跟上晓尘进了电梯。

　　方心把手下两个俘虏交到了所在山头，跟小辣椒一左一右亲了两下之后，就一骑绝尘，飞向了黑山队。

　　肖役端端正正往雪地上一戳，任凭发落。王晓尘习惯性地把自己安放在肖役斜后方15度角0.1米处，位置精准。气质同样精准，全身上下散发着那令人熟悉的气息：

　　莫挨老子。莫理老子。老子不感兴趣。

　　别管我心里多激动，只要你看不出来，就跟你没关系。别Cue我，没结果。哦耶，要和役哥滑雪了。

　　贼首已走，匪头称大王。匪头是昨天夜里见到的金发小姐姐，只是这气场，像极了……肖役把这此曾相识的感觉在脑海了过了三遍，才从那犀利的眼神和双颊的村…哦不…雪原红中恍然想到，初中军训的教官。

　　对，就是它了！

　　事实证明，肖役的直觉是专业级的。这个第一印象完美诠释他们接下来的一天。

　　在王肖两人的印象里，“安全事项”从来是一个可以一笔带过的环节。但这个印象，马上就被长达一天的安全培训击破了，并以身试法地明白了：滑雪是一件很严肃的事！

　　此时两人正笔管条直地站在婴儿区一端，由小辣椒检查雪具和装配，一点一点地给他们讲解要点。幸亏有方心提前替他们把关，肖役心道，不然来了小辣椒这儿要花双倍时间。

　　王晓尘觉得怪别扭，让一个大姑娘给自己拉裤腿解袖子的，不住给肖役发送求助眼神，肖役不能不管，只好左帮帮右帮帮。

　　摘板、立板、头盔、手套，包怎么背，水带多少；以及一系列雪场礼仪：如何站、如何坐、如何让路；打雪卡，乘缆车；摔了如何，累了如何；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小辣椒明显感到王晓尘生人勿近的气场，全程说话对着肖役，事无巨细，讲得极为详尽。肖役法语就那么回事，听懂个七七八八，又给王晓尘翻译个五五六六。

　　王晓尘则心猿意马，满心想着小辣椒怎么少碰碰自己，役哥怎么多碰碰自己。能上手的绝不开口。

　　即便这样语言不通、内容枯燥，时至中午，两人竟都有些意犹未尽。

　　原因很简单：他们和此婴儿区的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婴儿雪区，顾名思义，就是给零基础滑雪者的雪区，面积大，坡度小。虽然叫婴儿区，却没有小孩，反而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各色新手。

　　因为初学者多，也是最危险的雪区。

　　很多人为了玩而来，又仅滑那么一两天，会自然而然地像王肖最初的心理一样，雪具随便租租借借，安全须知大致忽略，教练什么的基本不请。一出现就是合格的雪道杀手。

　　肖役和王晓尘半天待在雪区一角，简直看遍了这欢乐场上所有的鸡飞狗跳。

　　有个阿姨全程尖叫，不知是滑雪还是唱戏。有群姐姐一直拍照，又跟骂她们挡道的人一顿撕扯。滑起来停不下来的人比比皆是，只得纷纷撞人以减速。最绝的是一位雪道上休息的，摘了的头盔滚下山，加速度撞伤了另一个人。

　　如此惊险刺激，精彩纷呈，好悬没有命案。王肖深深地感到，在这片生杀场上，没有一个新手是无辜的。

　　果然要想在阿尔卑斯好好享受滑雪，今天这关是不能少的。

　　肖役默默看王晓尘，王晓尘抿抿嘴。两个人各自一脸菜色，加倍专心配合军训，唯一的心愿就是早日脱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停地自我安慰：我们不一样……

　　方心结束训练从山边飞来探班的时候，小辣椒还没讲完。方爷也不过去，一边懒懒散散在周围来来回回落叶飘，一边兴致勃勃地探头观赏他们上课。本想着带二位去吃午饭，奈何一会儿功夫，被两个冲过来刹不住车的人夹在一起撞了个大跟头，躲都躲不开，实在忍无可忍，拂袖而去。

　　20分钟后，苏苏来了，显然是替他哥来接俩孩子放学。王晓尘心想再不能放过这次下课的机会，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卸板。肖役暗笑，也跟着他，心想回去得问问方心，这样省心省事、万能好用的妹妹到底哪里可以订购，自己也去淘换几个。

　　苏苏接人成功，带着两个小朋友来到山顶的自助餐厅。这件餐厅颇负盛名，窗明几净，露台很大，眼前就是绵延山脉，据说还能望到阿尔卑斯最高峰Mont Blanc，不少人滑手坐在露台上，围栏边林林总总立着各式滑板。

　　王晓尘眼尖，一眼看到了露台最远处坐着的人。“役哥，你看那是不是James？”王晓尘问。

　　“James？”肖役一时没反应过来，朝那方向看了看，想起昨晚全场高呼的名字，“噢，好像真是。”James好似没喝酒，对面坐着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两人父子模样，煞有介事在说着什么。

　　苏苏也看到了James他们，蹦蹦跳跳地过去打招呼，和那小男孩坐上同一条横椅，玩了一会，很熟的样子。苏苏朝肖役王晓尘这边指，小男孩抬头看了一眼，James则简单挥手示意。小麦肤色，很精神，想到昨晚他空中醉鹰的身手，肖役不禁多看了几眼，但还是没有走过去同坐。

　　“役哥，咱们坐外边吗？” 晓尘问。

　　“嗯，好。”

　　“东西给我吧” 王晓尘从肖役怀里接过头盔和手套，拿去挑了个位置，两人先后去选吃的。
　　肖役多点了三杯咖啡，再回来的时候，王晓尘在给苏苏看什么视频，苏苏两眼放光，看得不亦乐乎。

　　肖役本没想凑过去，只听得声音耳熟，才越过王晓尘的肩膀朝那边望，当下一阵脸红。王晓尘回过头，满眼含笑地瞅他。给苏苏看的正是他们俩五年前合作的电视剧花絮。

　　正主私存的花絮啊，苏苏再镇静也抗拒不了，脑袋埋进了视频里。王晓尘则不时回头，一眼一眼地看他役哥。

　　肖役拍拍他胳膊，边吃东西，边朝他笑。又想起早上方心跟他说的话，心里发酸。

　　不能这么吊着晓尘，肖役想。得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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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两章会有点虐。。
可是没有虐哪有甜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