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透》三两天

5、第 5 章

　　吴溯从教导处出来没去吃饭，直接去了医务室，慰问了下向康，手大事没有，但疤是留定了并且这么大的创面处理起来真得挺疼，看得吴溯直抽冷气儿。

　　向康吊着哭完还剩的那口气，给方翊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一遍，他态度很坚决，不要钱，要方翊肉偿。

　　吴溯拉了张凳子，在医务室待了一中午，没人知道他和向康说了什么，最后向康开了个数。

　　向康的妈妈是在第一声预备铃响起后到的，医务室里已经站了四个人，包括没他什么事儿的吴溯。

　　“吴溯啊，怎么回事啊！急死阿姨了。”向康妈妈隔过教导主任，先问吴溯。

　　“阿姨。”吴溯礼貌一笑，那笑看着太假了，不过这会没人在意。身子让出向康露着红肉的手，周边已经用碘伏处理过，视觉上那块创面更加可怖，让人心惊肉跳。“同学间小打小闹的误会。”

　　“啊！”向康妈妈尖叫一声，扑到床边，“这…这不得疼死了啊！”

　　向康扭过头，抽了抽鼻子。

　　向康妈妈心疼了几秒，猛地反应过来什么，扭头看着方翊，“是你给向康打的？”

　　方翊还是一贯的姿势，站地笔直，只是眼神扑朔，不再有往日端坐神坛的光彩，他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歉刚才已经给向康到过了。

　　“你家长怎么教育你得啊？你怎么下得去这么狠的手啊？都是小孩子，怎么心这么毒啊？”向康妈妈激动地喊着。

　　“向康妈妈，咱们现在先解决问题吧？”教导主任摸了把耳朵，一胳膊给方翊拽到身后。

　　“解决？怎么解决？钱我们不要得，我们家不缺钱！”

　　“向康妈妈，咱们是成年人，在孩子面前别说这样意气用事的话，您看看咱们协商个切身可实的调和方法，孩子们还要上课。”教导主任指着手腕上都磨秃了的表。

　　“上什么课呀，我儿子这样怎么拿笔，怎么翻书，上什么课呀！”向康妈妈一屁股坐在床上，二郎腿翘得老高。

　　“阿姨。”方翊还是向前走了一步，弯腰鞠了一躬，因为姿势太标准，并且对着床，吴溯想到了遗体告别，差点没绷住乐出来。

　　“我叫方翊，对给您和向康造成的伤害深表歉意，医药费我会全包得，向康的功课和在学校的日常活动我都会负责，我成绩还算不错，您看这样行吗？”

　　方翊说得很诚恳，吴溯刚才那点跑马的念头立马没了，整个人也严肃起来，甚至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特别是那双带着一小块黑布的鞋边，明显是着急，补得颜色和原色差非常明显。

　　“是医药费的事情吗？这是要留疤得！手呀！手是第二张脸呀！”向康妈妈提高嗓子，还是很激动。

　　吴溯刚才就想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这事双方都有责任，可向康他妈节奏带得有点猛，他完全插不上嘴，他更纳闷方翊自己为什么不解释。

　　这人外表就像缠了厚厚的保鲜膜，你以为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儿，其实又模模糊糊看不清。

　　方翊没管向康他妈，直接走到床边，蹲下/身子，看着向康，“我说得你同意吗？”

　　向康刚想爆粗口，对上吴溯直直投来的视线，生生憋出一句“次！一万。”

　　办公室立马静了，向康他妈也不再说话。

　　方翊也没说话，看不出来在想什么，两侧的手指攥出一层青白。

　　“向康，这个费用我们之后慢慢协商好吧？”

　　教导主任刚才也愣了一下，一万对于方翊这样的家庭不是小数，可涉及到后续的修复费用，也算合理，他打算晚上在找方翊商量下，先让人回去上课。

　　回教室的路上，吴溯喊住方翊。

　　“怎么了？”方翊停下，没有回头，声音顺着空旷的走廊飘远，吴溯根本没听见这句话。

　　“需要帮忙吗？”吴溯慢悠悠地晃过来，笑了笑。

　　“不用。”方翊拒绝得很干脆，几乎是和吴溯的忙吗两个字一起落地，连多余的表情都没给，大着步子走了。

　　“操！”

　　吴溯骂了一句，刚才有一瞬间，他的帮忙是真心的，方翊在医务室的眼神让他心里生出了一丝从没有过的情绪，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只要方翊和他服个软，哪怕一句嗯？他都能把这事摆平。

　　而不是这种毫无情绪的无视，赤裸裸的一句“不用”让他烦躁，或者说生活里久违的挫败感让他烦躁。

　　他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方翊不可能不知道他家是干什么的，不缺胳膊不少腿，和自己低头怎么就他妈这么难，他要方翊的反应，要他眼里能看见自己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