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双黑）猎杀倒计时》Eimoon

7、Chapter 7

　　07

　　黑手党订购的军火在三天内分批运完，负责监督交接的是“黑蜥蜴”——这个星期只有这一项任务。
　　随着时间的推移，黑手党也逐渐给高层放了假。无事可做的中原已经在家里躺了五天了，没有班可上的生活对于他来说比城市内潜伏的厮杀更度日如年。
　　他靠在沙发上盘着腿，怀里塞着抱枕，柔软的红棕色头发洒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上。他翻阅着手中的《法国蓝带基础糕点课》，眼睛一行一行的扫着里面的插图和文字。
　　“要是有食材的话，果然实践会好一些啊。”中原无聊的栽倒在一旁，脑子里满是爱丽丝“三层草莓蛋糕！”的洗脑循环。
　　像是末世类型的电影一样，人们在外不是抢人头续命，就是抢物资续命。商店被洗劫一空，中原拜托广津买的简易食材也成了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一年时间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以“09”开头的倒计时使人心愈加惶恐。
　　两个月，尸横遍野——这只是刚刚开始。
　　中原还是决定去商店看看，积累了两个月的经验，他也是扫货老手了。
　　出了公寓，中原没有选择开车。港口黑手党第一体术师根本不用在意暗杀，这世上能做他对手的人，恐怕还没出生呢。
　　街道上随处可见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尽管它们散发出极为难闻的气味，也没有居民自告奋勇出来打扫。
　　暴雨过后的横滨气温逐渐升高，前期落进垃圾堆和腐尸中的雨水掺着这些气味蒸发在空中。中原全程都用手捂着口鼻，他猜测商业街的味道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步行到广场，正巧看到了路人追杀的一幕，他淡淡的瞥了一眼，然后转身进了商店。
　　急着扫货后好回家的中原没时间管这些，他还考虑着要不要再扫些空气清新剂回去。
　　总之，圣母谁愿意当谁当去，他中原中也可不稀罕。
　　“等等。”
　　王某某的“真香”定律在全人类都适用——
　　中原猛地停住脚步，他飞快推开玻璃门出了商店。中原发现那个被人持刀撵的抱头鼠窜的家伙，竟然穿着安格鲁制服！
　　“喂！”中原大喝一声。
　　他拔腿跑向那两人，后面持刀的杀人犯一转身，猛地朝中原刺去。他没想到中原飞奔之下控制惯性能如此自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手里的匕首就被反刺入自己的胸口。
　　他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中原，血液汩汩从胸口流出。
　　“......唔............活着......”瞳孔没了聚焦，他行尸走肉般摇摇晃晃，还是不肯倒下。
　　中原皱着眉，还在不断靠向他的人流出了满口鲜血。
　　“我要......活下去！”那人突然爆出嚎叫。他猛地把匕首从自己胸膛里抽出，原本卡在动脉的刀片没了止血作用，血液从伤口飙出。
　　中原稍稍偏头，躲开了像高压泵喷射出来的血。
　　扑通一声，他终于倒地了。
　　地面飞快的被血液染红，中原撇了撇嘴，意识到自己果然也成制造“恶臭”的一份子了。他嫌弃的一只脚踩上他的手，另一只用皮鞋尖把他左臂的袖子挑开。
　　“四年？”中原在血液还没蔓延到他的鞋底时率先离开了，“有在很努力的活下去啊，真是个热爱生命的家伙。”
　　中原若无其事的走近了呆愣在一旁的物流员，物流员被他吓得不轻，想继续逃跑却腿软的跌坐在了地上。
　　他发出哽咽的声音，浑身上下抖得像筛糠。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却是你的恩人。”中原带着冷幽默的口吻俯视着倒在地上的员工，凛冽的气质把员工逼得后挪了几步。
　　“你是安格鲁的物流员吧。把头抬起来，回答你恩人几个问题。”
　　物流员除了发抖和哽咽外没有其他反应，中原想起安格鲁企业进入横滨的物流员都是南亚人，左臂没有倒计时，而且语言不通。
　　对于安格鲁，中原心存疑惑。安格鲁女士死了，交易却在平稳进行。能左右战争的大企业不可能会忽视掉合同的签名，天大的漏洞就摆在眼前，安格鲁竟然置之不理。
　　绝对是有人把这个漏洞堵上了。
　　中原嫌麻烦的咂舌一声，他只能为了真相委曲求全，用英文把刚刚的话重说了一遍。地上的人终于停止哽咽了。
　　中原轻挑了下眉，看样子是有戏。
　　“Don\'t be afraid, it\'s over.”
　　中原他脱掉了右手的手套，他像循循善诱哄骗猎物入网的猎人，试探的弯下腰，友好的朝物流员伸出手。
　　物流员停止了战栗，他微微抬起了帽檐，吞咽口水，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物流员开始犹豫的样子使中原嘴角扬起一丝邪笑。
　　从楼体间漏下的光照到了中指上的戒指，物流员颤颤巍巍的凑近那只手，随后猛地一把抓住！
　　“！！！”
　　中原突然睁大眼睛，他感到指间一痛，立马抽出了手。
　　针尖划破皮肉，血珠顺着扯开的伤口冒了出来。中原脑内警铃大作，他一脚把物流员踹翻在地，狠狠踩住这人的胸口。
　　“嫌命长吗？！”他的声音低哑，眼神凶恶。
　　中原瞥了眼物流员的中指，那是一枚戒指的外形，内侧是短针的暗器。
　　这上面绝对有毒。
　　中原攥紧了拳，骨骼都在咯咯作响，他用异能加重了踩人的力道，打算从物流员嘴里逼问出幕后黑手。
　　“谁指使你来的！”
　　“痛......痛......”
　　“给老子说清楚！”
　　物流员挣扎着抬起手臂，他无力的握住踩在自己胸口上的脚，伸长手指时，指尖刚好碰到中原露出的一截脚踝。
　　压在身上的重量迅速消失——
　　就像播放着恐怖片的电视突然被换台，可怖的尖叫变成了家庭喜剧。欢脱的哄笑把刚刚紧张气氛衬托的极为尴尬。
　　中原愣了足足五秒钟，他脑袋里好像有一个燃气灶，架在上面的水壶发出单一尖锐的鸣响。
　　砰——
　　他使出能把大牙踢掉的力气照着这人的脸狠狠来了一脚！
　　“混蛋太宰！！！！！！”
　　固定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直接被踢飞，它飞过小半广场加一段人行道，啪嗒一声黏在了超市的玻璃上。正在里面抢物资的人被吓的一哆嗦，奶粉洒了一地。
　　“......啊啊！好......痛......好痛啊......”
　　没了人皮面具的遮掩，青年的脸上立刻肿起了一块。他痛的想打滚，可依旧抓着中原的脚踝不肯撒手。
　　“你为什么穿着物流员的衣服？”中原根本不吃他痛到要哭这一套。
　　“好痛......好痛......好痛！中也怎么这么狠，竟然......”
　　“划老子一下很开心吗？”
　　“竟然，对着我这张英俊潇洒的脸......做出这种事情！”
　　从超市里跑出来的抢劫犯贴着墙根出来，中原随意扫了一眼，把它吓得落荒而逃，奶粉洒了一路。
　　“嘁。”中原回过头，他俯视着躺在地上眉毛拧在一起的太宰，无情的从他手里抽出了脚。
　　他俯下身，扯着太宰的衣领把人拽起，“给我过来！”
　　太宰本身个子就高，混在不同人种间很难被发现。中原皱着眉，这种没水平的疏忽大意实在是丢人，更何况他还救了这混蛋一命。
　　挒着太宰的领子走进了楼体间的小胡同，他没好气的把他在推在墙上，双臂抱在胸前看着他，“回答我，为什么穿着安格鲁的制服。”
　　太宰捂着自己的左脸，委屈道：“我为什么要回答你啊？”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啊白痴！”中原生气道，“早知道是你这家伙，我会去救人吗！”
　　“太恶心了，‘救人’这个词竟然从黑手党口中说出。而且还偏偏是你！”
　　“你以为我想吗！我也觉得恶心啊！”
　　“破灭了我的梦想，还狠狠踹我，你哪来的脸让我回答问题！”
　　“要恨就恨你这套衣服吧，多亏了这套衣服，你丫想死的梦才没能实现！”
　　空旷的商业街内，两人吵架的声音异常响亮。从垃圾桶里跳出的野猫发出喵呜一声，随后静悄悄的溜走了。
　　太宰看着中原气的帽子都飞起来的样子，洋洋自得的抿嘴笑了一下。
　　“感恩戴德吧，中也。”他放下手，左脸肿起的一块还带着血渍，这一脚踢得绝对够狠，狠到他太宰治不能靠脸骗人一个月了。
　　“如果是普通物流员，你是逼问不出什么的。”
　　“你说什么？”
　　“安格鲁女士死了，她是被我杀的。”太宰挑衅的提起中原注定失败的任务，“她的左臂上有倒计时，你注意到过吗？”
　　中原撇撇嘴，姑且饶了太宰一命。
　　他冷静的思考道：“算是注意到了吧，从你给我纸条的那一刻。”
　　“哈。”太宰轻笑一声，“这就是交易必须进行下去的理由。”
　　“就因为她左臂上有倒计时？”中原顺着太宰的思路想了想，他皱起的眉慢慢放松，随后恍然大悟道：“异能发生前，她正在横滨！”
　　太宰点点头。
　　中原抿着嘴继续思索着，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眼神变得沉稳谨慎。
　　军火商在各个国家有分公司并不稀奇。可横滨的军火力量主要集中于政府和黑市，黑市由港口黑手党管辖，一旦有走私货物，黑手党必定先有风声。
　　军火不是什么正当交易，那个故作清高的武装侦探社不会涉足，更何况太宰这身打扮，也不像是早有耳闻的样子。
　　这次异能的奇袭，导致横滨众多机关组织瘫痪，安格鲁趁火打劫，要求黑手党同意她诸多不合理条约。狮子大开口，占便宜占到自家门口的事情，黑手党绝不容忍。
　　可笼统来看，这两个月内的贸易对象，仅仅有安格鲁一个——安格鲁在军火上操控了黑手党。
　　黑白灰三路正常运转，横滨每日都在沐浴阳光，没人发现地底的黑暗中，盘踞着军火大鳄的野心。
　　有什么东西，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对天大漏洞视而不见的哪里是什么安格鲁，而是整个横滨！
　　中原咽了下口水，额头渗出冷汗。他张了张嘴，说出了让人脊背发凉的真相。
　　“安格鲁，就在横滨。”
　　太宰勾起嘴角，嘴角肿起的一块并没影响他的游刃有余，“Bingo~”
　　“而且，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太宰循循善诱道：“黑手党订购的军火，依旧从海外发货。”
　　中原抬起头对上太宰的目光，他蓝色的眼眸中透着焦虑，和一丝罕见的不安，“所以在横滨的据点，不是用来发货的。”
　　“没错，是不明据点。”
　　一瞬间，中原突然想起太宰在宾馆楼下时对他说的话——“天秤失衡时，轴心的齿轮才会转动。”
　　安格鲁女士是安格鲁企业的棋子，她身份的重量使天秤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但太宰将她抹杀，又代替安格鲁“返回”到了安格鲁企业。
　　整个过程似乎“收支平衡”，但天秤的齿轮已经悄然转动。
　　“你在冒充物流员过程中，有什么发现吗？”中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啊。”太宰微微挑眉，“发现你们黑手党真有钱。”
　　中原气不打一处来，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还在开玩笑！
　　“好了好了。”太宰在中原把他右脸打肿之前，及时结束了这个玩笑，“什么都没有，我什么都没发现。”
　　中原双手拽着太宰的衣领，他刚要开口时，发现了自己右手手指上的伤口。
　　“但是安格鲁死了，她死在和中也谈判之后，被黑手党所杀。”太宰饶有兴趣的看着转移了注意力的中原，他抬起手，握住了对方没有戴着手套的右手，“在敏感时期踩了敌人尾巴，啊，听起来真是失策。”
　　“中也猜猜看，打草惊蛇的后果是什么呢？”
　　心脏猛的一悸，中原感觉有股发酸的药物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的思维渐缓，眼前的景物变得粘稠。
　　“我来告诉中也吧。”感受到扯着自己衣领的力道在减小，太宰伸过手搂住中原的腰。
　　太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同在无情的宣判死刑。
　　“是被毒蛇咬死。”
　　“你......”中原没想到药效会扩散的这么快，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说出一句话来，“是你......杀了她。”
　　“没错，是我。”太宰变本加厉的抱住中原，让对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自己怀里。
　　“但是芥川来补刀了，安格鲁就变成芥川杀的了。”
　　中原昂着头，他倒在太宰怀里，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
　　“差劲......摸透了芥川的性格，所以......守株待兔。”
　　“嗯，不光是芥川，还有你啊。”太宰的声音带着笑意，“我知道中也会来，会和我在泳池边，做......”
　　中原咬着牙，想努力的看清对方脸上的表情。可当他听到太宰说的这句话时，大脑再怎么抵触，身体也无法做出反应了。
　　谈判后，安格鲁被杀，尸体的证据，证明黑手党杀了安格鲁。
　　所有不利因素都指向了黑手党，中原想立马把这件事汇报给森鸥外，可额头传来的柔软触感，把他所有感官都推入了黑暗——
　　“为什么这么紧张呢，中也？”太宰轻柔的吻着中原的额头，“就算世界毁灭了，你依然能活下去。”
　　暗金色的眼睛里，倒映着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俊美的青年，黑色的帽子压着红棕的头顶，他上方悬浮着一串红色数字——
　　「----：--：--：--：--：--」
　　倒计时被乱码填满。
　　中原中也的存活时间——
　　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