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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贼人 ...

  •   正值盛夏,酷暑难消,蝉音阵阵。

      傍晚的烈日偏西,屋里屋外闷热散了许多,晚风徐徐吹来,林间的树叶交错间被吹得飒飒响,总算能察觉到丝丝凉意。

      灵羽寺内的后厢房,屋檐下身穿绿衣的婢女脚步有些急切地走来,望着倚在门前打着瞌睡的小丫鬟皱了皱眉,伸手将人推醒,压低了声音问道:“姑娘还未醒?”

      那小丫鬟双眼朦胧,见眼前人,嘴唇微微哆嗦叫了声:“胧月姐姐。”

      随后忆起胧月问起姑娘,急忙答道:“姑娘还在睡呢。”

      胧月顿时面上显露出几分急躁。

      这可如何是好?

      姑娘前几日暑气攻心,夜里难眠,日日面色发白,神色萎靡,春日里养起的肉,如今消瘦了大半。今日好不容易能睡得安稳,这时要是扰了姑娘怕是会生起床气。

      她一脸无奈,静静听了会声响,见里屋的人丝毫没有醒来的痕迹,只好放下心思,吩咐小丫鬟好生注意里面的动静,不许再偷懒。

      所幸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

      还是等姑娘醒了再说吧。

      --

      年落鱼是被窗外的蝉鸣声给吵醒的,此时困意未消,心头难免生了怒火,听到屋外的低语,娇声叫了声:“胧月。”

      门外胧月还未来得及走的脚步顿住,听到屋里的叫唤声,立即推门而进。

      只见塌上之人微阖眼单手撑头,倚靠在锦绣枕头垫起的床头,露出一张眉目如画的脸庞。少女肌肤莹雪,粉腮樱唇,一双桃花眼明亮娇柔,正是及笄年华,姝色无双之时。

      她走近不由柔声道:“姑娘,可是要起了?”

      少女起身坐起,抬手遮唇轻轻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看向胧月,声音娇柔中带着烦躁,抱怨道:“窗外的那些蝉吵死了。”

      胧月上前伺候年落鱼穿衣,轻笑安慰道:“等会奴婢便叫人粘了去,姑娘放心。”

      年落鱼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刚刚胧月过来时她已醒了,胧月平日里最是沉稳,绝不会在在她睡觉时来扰,估摸着怕是有事要禀,想到她在门外问她醒了没的事,她看向胧月问道:“刚刚可是有事要与我说?”

      胧月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脸上生出一丝愤然:“府中来人了,说是大姑娘婚期已定,老爷让姑娘明日便回。”

      父亲年成康本是象州首富,因缘巧合之际,三年前去定州查账,路上暴雨倾盆,偶然救了安远候林正然一命。

      安远候府早年间便已落魄,更不要提十多年前犯了错被当今圣上贬出京都,无奈之下回了祖籍定州。

      但安远候回府后却亲自带世子林言清上门道谢,言称与年成康一见如故。

      为报救命之恩,提出想与年成康做亲家。

      年成康见世子林言清一表人才,是个可托之人,自然一口答应。然而年府主母姚氏偏疼长女年洛含,想也没想拿了她的庚帖换了世子林言清的庚帖,定下了这桩婚事。

      但年洛含本人对这桩婚事嗤之以鼻,她眼光高,只想嫁那滔天富贵之人。

      想到这,年落鱼瞬间眉头紧锁,杏眼闪过一丝疑惑,长姐前不久不是还闹着不肯嫁?

      说什么安远候府不过一介破落户,嫁过去也是吃苦的命,还要操持那一大家子,谁爱嫁谁嫁!

      怎得这般快就改了主意,还连婚期也定了?

      年落鱼想不通,也不愿多去想,只是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怨气,原本以为只母亲偏心,现如今连父亲也开始向着长姐。

      由着她说怎样就怎样。

      她自小体弱多病,身子耐不住热受不住寒,每年三伏前后总要往避暑山庄或灵羽山上的灵羽寺住上十天半个月,等暑气消了才回城。

      入伏了前去求了父亲,谁知父亲硬是不肯,说什么近日时局不稳,当今圣上已过知命之年,自德仁太子去后,便再未立太子。底下正当之年的亲王之间摩擦不断,边境之外,北凉更是虎视眈眈。

      竟还下令不准府内人员外出。

      不过是半个月前京都传来消息,靖北王那独身在京的世子意图造反谋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被人告发,圣上大怒,派人捉拿。却不想,等人到靖北王府时,靖北王世子早已逃出生天,不知去向。

      传闻那靖北王世子嗜血残暴,面目可怖,凶煞难挡,据说跟在身后的还有一批曾经被他拉拢过的禁军,这些人也一同没了去向。

      更有那些宵小抢匪者冒充靖北王世子,到处惹是生非,抢劫掠夺,闹得各地人心惶惶,纷乱不断。

      要年落鱼说,象州如今太平,那靖北王世子再如何也扯不到他们身上来。

      本就是不相干之事,却硬生生耽搁了这些日子。

      如今已然入伏,往外走几步便汗水淋漓。

      偏她前日才上了灵羽寺,父亲竟叫她明日便回?

      果然在父亲母亲心里,从没有过她这个小女儿,心里眼里只看得到那个骄横跋扈的长姐年洛含。

      越想心里越发不得劲。

      年落鱼堵得慌,双眸微沉问道:“送信的人可走了?”

      胧月替年落鱼打理着发丝,不知姑娘问送信那人是何意,但还是回到:“人还没走。”

      年落鱼刚想让胧月去叫那送信的人过来见她,问清府内的情况,就听见门外有小沙弥急步走来,朝门外守门的小丫鬟紫阳行礼问道:“女施主,你家主子可在?”

      紫阳连慌乱回礼,答道:“在的。”

      年落鱼让胧月出门询问,片刻后,胧月关门进来道:“姑娘,然叔过来了?”

      不等年落鱼答,胧月走近,忽然弯腰凑到她耳旁低语一番。

      年落鱼听后眼里瞬间浮现出一抹惊恐,双手无措的拉着胧月,问道:“可是当真?”

      这事太过离谱,真实有待考究,不能凭一人之语就偏信。

      胧月脸上布满凝重,点了点头。

      年落鱼顿时有些慌乱,但还是尽量稳住心神,吩咐胧月先不要去打草惊蛇,自己先去见过管家然叔后,再做考量。

      胧月担忧的看了年落鱼,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拿定了主意不会更改,只好依旧转身出门按姑娘吩咐的去做了。

      反观年落鱼这边,等胧月一走,她也起身,让紫阳去叫然叔。

      谁知一见然叔他便痛哭流涕跪在她身前,哽咽道:“二姑娘,幸好您没事,不然老奴便是万死不辞也难安。”

      然叔是年府的老人了,年落鱼自是不敢受他这个礼。忙上前将人扶起,又让紫阳搬了张凳子过来,让然叔坐下,才问道:“然叔可有伤到?”

      然叔抹着泪:“老奴倒是并未伤到,只那贼人拿了老奴的府牌,劈晕了老奴…… ”

      然叔一脸沟壑纵横的低声叙述着事件经过。

      长姐婚事已定那件事倒是属实,只父亲却是让然叔亲自过来接她回去,谁知半路遭了贼,那人套了他的话,将他劈晕丢在马车上。

      然叔本以为那人只是为了求财,谁知他醒来一模,钱袋值钱之物俱在,只腰间挂着证明身份的府牌不见了。他急得满头大汗,生怕那贼人假冒他的身份,实为劫持二姑娘来威胁老爷。

      象州谁不知他家老爷是象州首富,腰缠万贯,富可敌国。

      怕二姑娘出事,他醒来一路狂奔来到灵羽寺,好在二姑娘无事,不然他可如何跟老爷交代?他然叔自进年府做事以来,便没出过差错,如今纷乱不断,老爷将此重要之事交之与他,出了这般变故,他都没脸去见老爷了。

      年落鱼安抚好然叔后,才起身带人往后罩房走去。

      胧月说她刚刚确认过,人进了后罩房便没出来过,此刻带人围剿悄无声息,定能捉那贼人个措手不及。

      只见房门紧闭,廊下一片静谧,年落鱼指挥着带来的粗壮婆子站在两侧,准备撞门。

      挥手轻轻做了个手势,房门应声而倒。

      婆子冲上前去,却不想房中哪还有人影。

      年落鱼皱眉看了胧月一眼,胧月眼里也闪过一丝惊慌。

      朝着年落鱼摇了摇头,有些不敢相信,明明她一直盯着的,这人却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年落鱼心下微沉,她本以为不过是个普通贼人,却不想这人还有点本事。

      现下必定是打草惊蛇了。

      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也不知那贼人不求财不求其他,偷了然叔的府牌来灵羽寺报信打的是何主意?

      且然叔与那贼人来的时间如此接近,显然是没下狠手,然叔才能这么快醒来。

      年落鱼想不通,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见是真没人后,便让人散了。

      却也留了个心眼,让然叔派人去报官。

      吩咐了胧月去厨房拿膳食,自己只身回了房。

      谁想刚进去转身关门,便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巴。

      身后传来一抹温热,看不清面容,只察觉到他凑近耳边,紧接着一抹刺骨锋利的锐刃轻轻地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那人声音冷漠冻人:“别叫,我不杀你,你别把人引过来。”

      年落鱼心里瞬间慌乱异常,哪里还能镇定下来,哆嗦着轻点了点头,目露惊慌,不敢有所动作,生怕惹怒了身后之人,身首异处,死状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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