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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消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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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西街的公孙大叔再次攀谈,买了两根糖葫芦。
我坐在街边的柳树下吃着,面前是条小河,在日下泛着粼粼的光。
翻着再次购买的小人书,我心烦意乱,徒手就扔了出去。
旁边孔桥上有人,对我注视着,有大船经过,船尾的公子正抱琴而立,见到后将飘到那处的黄皮书捞了起来。
默默翻着,随后默默将它再次丢在了水中。
我吃完了两串糖葫芦,看完了整场戏,想笑,却只觉得牙甜腻得发疼,心里也郁闷,闷得胸口发疼。
有种感觉,我要发病了。
我尽量吸气吐气,往复来回地顺着胸口消解郁气,直到我感觉到喉咙间有口猩锈血气。
淡定如我,也忍不住骂了声娘。
这古代,哪里给我的哮喘特效药。
我喘得弓了腰,眼前发黑,就要一头栽在地上时,余光一抹黑影从桥上飘来,我喉咙里咽下血水,精神一震,对方却突然一手刀将我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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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的一条小巷里有个邋遢大叔。
名叫贾半仙。
人说他的疯言疯语,说来你不信必成真,你若信了反而等到头发发白才知晓那人在骗你。
据说风月楼的谢琳琅早些年还跟他学过卦。
贾半仙还不算落魄,早些年研学八卦,后来发了疯,有个吃穿不愁的家,却只愿意在醉汉流浪汉云集的贫民窟生活。
他的家人也忌讳一些事,便做善事,贫民窟里的人都晓得贾半仙这人,因而也不敢欺负他。
我见过他一次。
彼时还在城东,他在街边醉死,一头脏乱的头发披散,我吃着糖葫芦经过。
他猛然挺立,在我身后喊我。
“姑娘。你有血光之灾。三月内若要化险,必见血。”
阅读理解我从来都做得不好,再加上我很容易忘记不相干的事情,这记忆复苏时我正躺在许银欢打理好的软榻上,隔帘外是许银欢和一个大夫。
那人姓薛,名玉渐。
别问我为什么会知道,我突然想起来的。
许银欢像是不悦,皱着眉头,薛玉渐脸色淡淡,漫不经心。
“缺一不可,你网罗天下药材,也不一定能比得上白谷能给你的好处。西瑶诚心想和北靖合作……你大可考虑……”
我醒来的不是时候,对方发现了我,于是,我再次陷入了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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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睡,像是许多事情都有了端倪。
而我又听到了顾北槿的哭声。
我说过我的直觉向来都很精准。
我兴许知道我被谁蒙在鼓里,玩弄在掌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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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那个名字就伴随着一系列头疼麻烦的错觉,现实中我知道他不好相与。
对方是要在和我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再醒来许银欢围在我的跟前,云被裹着我,见我醒了,她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卷长睫毛的阴影落在眼底的乌青上,看来,她没有好好休息。
有片刻的心软,但想起无端卷入的麻烦,我心冷如磐石。
冷到极致,我忽而笑得出来了。
许银欢一愣,伸手来碰我额头,试探:“这是烧傻了?”
她的掌心微凉,我一动不动将她瞧着,滚着黑漆漆的眼珠子,那模样应当十分纯良。
“……别傻笑了。”许银欢嘴角微抿:“你哪儿不舒服,跟我说。”
我摇摇头。
我哪里都没有不舒服。
但是我要假装。
于是我捧起许银欢的手,小心翼翼地按到心间,刺痛般眨了眨眼,弱弱道:“疼。”
许银欢拧紧双眉,嘟囔了一句:“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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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渐再来了一趟。
青衣清冷疏离,是人冷话不多的类型。
身后跟了一个小弟,长得水嫩。模样有五分像薛玉渐。
贼眉鼠眼将我瞧着,上上下下地瞧,末了,从鼻子两个孔哼了一声。
我大概就明白了,这少年看我不顺眼。
我也不知道原因,为什么薛玉渐这大夫对我也有意见。
我觉得他面熟,趁着他还未落下第五根细针的时候,我突然嘴瓢了:“想问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大夫?“
话一出,我就后悔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落下银针,手指尖还捻了捻,我看着被扎的手臂酥酥麻麻,不疼,但眼睛却实在受不了。
“这就要问小姐你自己了。“
许银欢在一旁有些备受冷落,不满。
“赶紧的。“
然而大夫向来都是上帝,许银欢的怠慢最后还是我来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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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来没有眼泪可以掉,如果我掉了眼泪,那便可以说明我的心情之恶劣了。
薛玉渐最后将我的整只手臂扎成了刺猬,美名是疏通淤血,活络通气。
我不知道中医是不是扎针可以达到这样的效果,我只知道我很郁闷,密密麻麻的针眼布满,时间一久,已经变成乌青。
许银欢整日在我面前转,身边有人来来去去,是谁我都不在意,我只知道,许银欢这女人看着很碍眼。
都说气愤到极致,怒火便会冲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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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
我披散着一头乱发,手里握着一坛酒,从门外爬到了许银欢的床榻之上。
她被我恶劣的态度冷落了一整天,我没有同她说过一句话。
因而她自觉不来触我的眉头,放手也不理睬我了。
我这一主动献身,她惊了一惊,眼眸却凉透了看着我。眼望我衣裳半解攀上她的肩膀,似笑非笑拉了拉我半褪的里衣。
声音微沉,带笑:“这是真烧糊涂了?”
我不语,喝了一口酒吻上她,许银欢没有拒绝,抬手以一个标准姿势按住我的后脑勺,与我共饮了这一口美酒…….
酒,我下了药。
没有意外的,我牺牲美色放倒了她。
半个时辰后,我已经洗完了一个澡,披着湿发困意朦胧。
尽管我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对方眼里恐怕就是狰狞可憎的,但我不在意这么多。
许银欢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地被我绑在床上,呈现大字型。我自坐在桌边就着明亮的烛光打量她。或者是他。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拿着炭笔在泛黄的宣纸上涂涂抹抹,一个妖娆的轮廓已经形成。
对方没有半点慌张,眉眼含笑将我望着,与其说我在问他话,不如说他在等我问他话。
“南城想问什么呢?只要是银欢知道的,知无不言。”他媚媚一笑:“银欢这样的身份,你,不喜欢吗?“
我笔尖顿了顿,抬眸淡淡在他袒露如平川的胸膛掠了掠,嘴角一扯:“不喜欢。“顿一顿:”许银欢人在哪里?“
那人咦了一声:“银欢不就在这里吗?“
我猜到他不会马上告诉我,没抬头,不厌其烦地同他费着口舌:“我要真的许银欢。”
“难不成我还是假的银欢不成?”
“嗯,假的。“
“你画完了没有?“
“唔,没有。“
“那我们再聊一会。“
“可以。“
许银欢动弹不得,歪了歪头,可怜道:“南城,要说你下的什么药,我能不清楚吗,不过是遂你的意。你中了百日春,药效早就发作了,我就如同案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你大可不必这样忍着。我虽说是风月楼的人,但身子好歹是干净的。听说,这女人总憋着自己,憋着憋着就容易憋坏了,况且,这大晚上的,良辰美景,嗯,你,确定不要么?“
我点了点头,是应他后面那句话。
“我穷。“
意思就是我嫖不起你。
他幽幽一叹:“虽说钱财万般好,但你既然两袋空空,拿别的东西来抵也未必不可。”说罢,扭了扭那柳条似地奇妙腰肢,装模作样的咛了一声:“真的不要么?”
“是不是痒了?”我盯着那水蛇腰诚恳问他,毕竟中了春药的人还有他。
对方面色一僵,随即的媚眼一眯,眼神虚虚化作冷光,将我望着。
我不抬头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了百日春的人也是你。公子,我能忍。你能吗?”我停下笔,拍了拍手,转眼从屋外走进来两个美人,性别女。
我叹口气:“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暂停半个时辰,你先好好享受。”
我假装没有看见他冷然凝重的表情,走出屋外,望着深蓝天幕。后面有人走出来,手臂轻轻勾住我脖子往后带,一声不怎么客气的声音偎在我耳旁:“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么快就结束了?”
“顾南城。”他喊我,声音微冷。
夜露深重,我也穿得单薄,我本来就冷,后面盛云澜一靠近,十分暖和,我向后缩了缩,不在意地说了一声:“也是春药,什么名我忘了。”
周围一道道吸气声此起彼伏,然后暗色中摔下来几条影子。再接着,我身后一空,带起一阵风。
一个身影猛地轧过来,噗通一声抱住我大腿,嚎哭道:“女神!姐妹!你终于恢复记忆了,再不想起来,我就要被当作可怕的罪人凌迟千万段了。我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当个百合,嗷,姐妹,你造你刚才A炸天了吗?呜呜,我真的好想爱你,但是我打不过那个万恶的盛云澜啦……“
“你谁?“我一句话让哭的稀里哗啦的人瞬间止住嚎哭,仰起头微妙地看着我:“诶,女神,你刚不还在威胁盛云澜放了我吗?“
她的语气让我很是怀念,我马上能判断一个事实。
这个人,跟我一样,是穿越者。
但是很遗憾,我根本不认识她。
我不忍心,但还是忍着心告诉她事实:“我以为这是他捏造出来的一个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