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世再见》華淨

26、二十五

　　山雨欲来风满楼，战争就像一道席卷着整个世界的飓风，狂妄地拍打着每个人的心神，就连空气中都飘荡着一股窒人的味道，金柝万鸣、鼓声阵阵，捶打着士兵们的心，掌握着士兵们进军的节奏。

　　一波一波，或是短兵相接、或是箭雨纷纷，刀光剑影之中，再也看不清楚刀下那人的面孔，又或是不敢看清楚。

　　天朝的旗帜在战风中飘摇，十万兵马列队排于擎天关前，随着旗鼓一个列队一个列队的出击。

　　第一波攻势，双方不分轩轾，谁也没有拿出实力，只是试探着彼此而已。

　　擎天关内将军帐中，领军的是被仲轩帝封为平镇大将军的凤远，凤远为凤家军所出，乃是领军带兵的个中好手，一张摊开的地形图前，将军身旁还站了一名戴着白色面具的女子。

　　「没有想到淮州擎天关以南以被那些夷族给收去了，那帮老贼还真是精心策划！」凤远叹道：「他们竟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连仲轩帝和凤丞相都没有察觉到……」

　　那名女子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便指着地图上的一座山，道：「人心难测，研读人心就如同精解军法操要，虽然他们收去了，要拿回来也非不成之事。凤将军你看，这擎天关外西方临沿我国第一大河曦河、东方有高耸的五暇山，这对外的唯一道路对大批人马来说可是一条危险窄道。」

　　「目前我方军队聚集于关外已显拥挤，应敌之时难免不便，容易自乱阵脚，不如兵分三路，一路走水路沿曦河绕至敌军后方，一路上五暇山埋伏，此路最好为箭队，另一路则待守擎天关前，一方面诱敌、另一方面好配合水路夹击。」

　　凤远朗眉微皱，双掌按在地图上思考。「宫军师所言甚是，不过，此计说难不难、说易不易，敌方或许早有防备。」

　　「将军，越是简单的军事策略、越是容易成功，况且这步棋除了能将敌军夹在这山水危机之间外，若是他们早有防备而不进谷中，我方三路分别出谷后一样能够包夹他方军队。」那名女子停顿了一下，指着五暇山又续道：「五暇山外是一片平原，免不了是双方兵器相接之处，但是五暇山面对平原的那面地形险恶，是无法从那端上山的，相反的，我方军队却能在山上向下攻击，以箭雨来说今日风向是天助的，顺风而下能让箭队的射程更远。」

　　接着纤指移到一旁的曦河：「再来这水路又可分成两路，敌方扎营必定沿着水源，一路沿着曦河探至敌方军营，纵火扰敌，消息必定会传到前方战场，敌方士气一乱，另一水路便从后方攻之。」

　　然后手指在平原一绕：「此时我方水路会呈现被夹攻的状态，因此此水路最好安排盾兵自守，运用千刺阵，组成圆盾阵以盾间隙缝用长矛攻击，而前线则让箭队从上而下地瓦解敌方前线盾阵，然后派骑兵冲陷，我方便可取得先机。」

　　凤远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敌方，乃是佟朝以来最大的外患──壾族，其族各个骁勇善战、无所畏惧，骠悍的民族性乃是他们能够不断威胁着佟朝与天朝的原因，虽然东南方物资丰饶，却缺少主食──稻麦，他们便三番两次的想要拿下天朝一半土地，以取得他们想到的物资。

　　虽然那些东西能够经由贸易取得，却不免有种死生命脉掌握于别人之手的感觉，到还不如以武力取得以保长远心安。

　　「将军，属下一事禀报。」这时，帐外传来一名士兵焦急的声音。

　　「说。」

　　「敌军将领携一人至前线，说他是本朝右相凤丞相，还说若是想要回丞相的命，就要宫军师和凤将军到前线面谈。」

　　凤飞扬在他们手上？

　　白色面具底下的神色一僵，佟潋蝶突然觉得一阵恶寒。

　　敌方的实力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吗？为什么他们会知道她这个军师？又指名要她到前线去，更令人不解的，他们竟然能够捉到凤飞扬，并以他当人质要挟他们？

　　与凤远相看一眼，佟潋蝶皱了皱面具底下的柳眉，道：「就依他们的意先去看看吧，看被掳的那人到底是不是凤丞相。」

　　两人迅速地走出帐外，然后各翻上一匹马，凤远不愧为平镇大将军，骑马之姿如龙一般矫捷，一马当先地往前线飞奔而去，而佟潋蝶不太常接触马术，无法以如此迅速的方式赶到前线，只能让马保持平稳的跑速移动。

　　拉绳旋马，凤远一双剑眸看着敌方的将领还有他所擒住的那一人，佟潋蝶随后停在他的旁边。

　　「凤将军、宫军师！敝族族长有事想与两位商讨，请随在下来。」那人气浑雄厚，朗声道。

　　「借问这位弟兄何以证明此人为我朝右相？」凤远问道。

　　倚在那人胸前的人身着淡红衣，形影之间与凤飞扬有些相似，却没有办法清楚辨识。

　　「哈哈，凤将军接着！」那人大笑一声，随手往凤远抛出一样东西。

　　长臂一伸，握紧手上的物品移到面前摊开手。「右相令！」

　　「凤将军，有这令牌，代表甚么意思你应该很清楚吧！如果在下今日没有将这令牌给你，你身后的那些天朝士兵们，可还是要听在下的呢！」那人哈哈笑道：「如此一来能够相信敝族的确是有事想与您两商量了吧？还请两位尊驾。」

　　凤远紧蹙的眉头，一时拿不定主意，一旁的佟潋蝶从怀里取出一本折子，交给身旁的副将军。

　　「杨将军，此为在下与凤将军商讨的兵策，不论在下和凤将军如何，请务必以上头之法迅速行兵。」

　　「是。」杨将军接下折子，立刻回头操兵。

　　「凤将军，您觉得……」

　　「可恶。」凤远低咒了一声。「见机行事，宫军师，我会护你周全。」

　　佟潋蝶点点头，拉着缰绳，准备策马而前。

　　突然一道凄厉的风往佟潋蝶袭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只觉得胸口一阵穿痛，低头一看，只见半截箭羽还留在身外。

　　「宫军师！」

　　她只听见凤远大喊了一声，然后强烈的疼痛从四方席卷而来，一个晕眩让她跌下了马，最后她只知道惊慌的兵马在她身旁奔腾。

　　「敌人使诈！各方听令！进攻！」

　　黑暗，又成为了她最后意识到的唯一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