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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   “小...小...小姐...到...到要...了...”

      “小什么小,叫大人。”崔白倚着马车里的金垫玉榻,一会儿揉揉被撞得发疼的右肩,一会儿又揉揉额心的疼的发烫的红痣,难受极了。刘昌这小结巴马夫也上赶着找气受,也不看她脸色。

      刚才那人一身皮肉够硬,怕不是练了十八铜人,恼的崔白一阵邪火憋在丹田。又寻思半晌,看着越来越近的衙门,突然意识到什么。

      坏了,那人不会是她空穴来风吹来的师父吧?!金螭和青芜平日眼高于顶的破落性子怎么可能如此恭敬,谨小慎微的左右簇拥一个人?

      透亮的黑眼珠若有所思,打量着人头涌动的街市,转眼间又将人抛之脑后。

      今儿是七月半,过路来往人面涂七色,一根雀翎插于后髻,朱门之人髻戴孔雀翎,手捧七彩琉璃盂兰盆,蝇门路人发扎鸡翼翎,手持彩石柳木盂兰盆。形色各样的盂兰盆里,皆放七色五味佛果。

      大家行色匆匆,聚集着去往兰若寺的方向,大抵是久负盛名的兰若寺的盂兰盆法会了。

      崔白眯着眼久久打量这些身带七彩之人,又把车帘遮上,这时候刘昌已经稳稳地停靠在府衙外的金鰲石像处,正要趴在地上,迎崔白下车。

      过了好会儿,只见自家大人半蹲在车辕上,一动不动的瞅着府衙外左右两边神色各样的金鰲。

      这上堂的时日将近,大人这会儿到了门口反倒不急,还有空闲看那左右的死物。正要出声提醒,就见衙门里出来了两位大人,为首的那位手里捧着七彩琉盂兰盆。

      崔白的目光自然也落到那二人身上,唇边勾起笑意,倒是大大方方朝那几人微微一鞠。

      “使不得,大人使不得啊,折煞诸人。”

      “夏同知好生生分,小辈见礼。”崔白笑着,把这膀大腰圆的夏知事虚扶一把,让他别弓腰,酒肉糜烂污浊之气直扑鼻息。

      “沈通判也请起身吧。”崔白将手负于身后,额间疼痛依旧是笑吟吟的看着面前二人,一人肥硕,一人柴瘦。

      “大人,今日七月半,无状告升堂,倒是案子先过过目?”沈通判人瘦,一双吊歪眼,精气十足,倒比那面漏亏空的夏同知红润几分。

      沈通判名才,姑苏吴县人,这九品官是考是买暂不定论,倒是家中妻妾成群,个个美艳惑人。夏同知名礼,金陵人,秦淮河白香楼地下赌场第一大庄家。

      蕉阴阁专供知府更办,休憩。崔白坐在她娘备好的小叶紫檀的大圈椅上,手指抵额间发烫的红痣,慢条斯理的翻着案子,桌上一摞比人高的状子几乎快把知府大人掩埋。

      先前的时候已经打发了刘昌赶紧回家一趟取金符,正逢七月半,妖魔鬼气肆虐,没了金符镇压,崔白今日怕是要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这两位人中龙凤一左一右侍在知府大人身侧,那七彩琉璃盂兰盆还被夏礼牢牢抱在手上。这诉状上写着,三月初五,金陵城外西苑校场楼兰神日驹突狂,奔于城内后失踪,三月初十,白香楼牛棚内寻得神日驹,马骨尽数被抽,只剩皮肉。

      崔白用湖笔在马骨二字上勾了个圈:“时候差不多,今儿还有盂兰盆法会,夏同知和沈通判你们自行安排吧。”

      闻声二人眼前一亮,一番客套推诿后,抱着七彩琉璃盂兰盆欢天喜地离去。也就是前后脚,人刚走刘昌就把金符送来了。

      看着府衙上方高挂‘明镜高悬’的匾额,崔白哧的一下没忍住逗笑,立马重提四字,唤人来把这匾额的旧字给拆了。

      文书使瞧了知府新四字,面漏难色,连说好几个这,这这。之后在升堂的第一天,众人震惊的事件之一就是那知府给新提四字匾额“夜提灯笼”,到底是什么意思。

      和刘昌一同来的还有青芜,脸色不大好,一张小脸惨白,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勾的崔白想起今早那得罪的隐士大能便宜师父。

      “得了,你别开口,我知道我又犯错了。”嘴上赔着好,道着错,这理直气壮的样儿。

      “你既都猜到他是谁,赶紧跟我回家认错去。”

      青芜拽着崔白的胳膊就走打发了刘昌去驾车。“等等,等一下!哎哟,好姐姐,一时半会儿的不着急,再说了,那师父这会儿估计早走了,回去也没人,明日再说吧啊!”

      崔白这细瘦的胳膊根本拉不住青芜,一蹦三跳的可劲挣扎。

      “尊上还在等你。”“什么!你叫他啥?

      不是,什么叫还在等我?!”

      崔白七分惊诧,三分火气。看着青芜提到对方毕恭毕敬就浑身倒刺,这大能是没地方可去,非得赖在她家?不就是拜师吗,晚个一两天难不成还要命?!现在都收弟子都这么抢手的?

      “真不行,我一会真有事儿,有大事儿,我不去要出人命!”你可省省吧,金螭那憨货能被你哄住,我还能?

      青芜眼瞧着就差点一指术法把崔白弄混,直接丢回家认错。可崔白是个机灵的,瞬间从哪里不知掏出她的本命白玉辟邪,信誓旦旦拿它发誓,“好姐姐,你信我这一会,兰若寺有异,不若你与我一道。”

      青芜看到白玉辟邪的时候,脸色一变,方才还怒目横飞的着急上火,这下倒是认了这死物件,恢复平静,看着崔白应了一声好。

      暮色沉沉,天星似灯。七月十五的夜间的盂兰盆法事点燃了金陵大街小巷的心火,热闹至极。秦淮河两岸车水马龙,沿岸的灯笼接连不燃亮,光影筹措。进了晚市,夜色迷离,都城仿佛似卧榻的美人香睡初醒,散发阵阵诱人香气,勾人流连忘返。

      崔白的马车在这一片金翠耀目,罗绮飘香烟火之盛中穿行,双子峰上的兰若寺第一百零八声撞钟响起时,距离开坛法师就只剩一个时辰了。

      金符让崔白好受许多,但愈发靠近兰若寺,红痣便愈发烫的烙手。“白白,你可知兰若寺究竟?”

      青芜掐了决按在红痣上,倒是清凉几分。“说不上是哪儿,但总归都不太对劲。”崔白摇头,看着窗外行色之人面带兴奋,不禁皱眉。

      “去了先看看,我看不出来的,没准你一眼能看清楚呢。”转过脸朝青芜没心没肺的懒笑。

      青芜注视着崔白:“你娘和金螭也去了兰若寺,还有...尊上。”“什么!我娘从不参和这些莫须有的节啊,怎么就突然上兰若寺了!还有,不是那便宜师父还在家里等我嘛?!”

      崔白脸黑的不能再黑,怕极了她娘出事儿,又让刘昌加快速度。

      “果然,尊上说的对,你定会去兰若寺。还有...”青芜看崔白在一旁被气梗的胸口直颤,本来还想多说几句,怕她气狠了金符又镇不住浊气,又把话打住。

      “他说的对,啊?他说的对个屁!你们什么时候那么没出息,这才见过几次面啊,那么帮着外人说话!我娘去兰若寺是不是就是他撺掇的!”

      崔白小时候也是按着文人闺秀的礼制教习,但没学着半点文气,好歹是个官儿,着急了就开始满嘴跑放炮。

      “大娘子今儿收了下面送上来的佛果,想着你这刚回来,去法事给你添福。尊上并无撺掇之意。”

      “我不管,你和金螭现在心都挂在别人身上了,说那么多干嘛。一会儿到了你快去找你的尊上,我去办我的事儿,互不相干!”青芜无奈的叹气,把这知府小祖宗又给点着了,还不得一阵好哄。

      “哼,你都叫他尊上,我还是元始天尊呢,你也叫我一声尊上听听。”胡搅蛮缠这劲,激的青芜直接在她脑门上施了禁言咒,对着她那粉雕玉琢的脸左右开扯。

      “你个小狗东西,说的什么乌七八糟的玩儿意。收收吧,回头等你拜师,看尊上怎么收拾你!”“唔唔唔!!!”

      崔白瞪着圆润狡黠的眼支吾乱叫,把青芜扑倒在靠垫上一阵打闹。心里却想着,那便宜师父还敢收拾自己,怕是嫌命太长,崔白一点也不介意帮他折点寿,助他早等极乐大宝,功德圆满。

      兰若寺上千年古寺,神法庄严无比。祭坛法事即开,身披五彩云鹤僧衣的大师们围列法坛左右,手指金筒,在青铜万钟齐喑中撒香,高声鸣经中开坛。

      这场法事少说上千人,崔白和青芜盘腿坐于法坛西北角,从黑压压的一片人头里伸长了脖子寻崔夫人的身影。“我娘在哪儿这会儿能感知到吗?”崔白焦急的让青芜再探探。

      “还是不行,气息太乱了,妖魔鬼三道的气息皆混于此。”青芜意识到情况不是那么简单,兰若寺有千年佛骨加持,理应净化众人的浊气,怎么会一时之间佛息消失的无影无踪,反倒弥漫膨胀着三道的邪气,鬼气尤为阴盛。

      “连尊上的气息也感知不到了。白白你的命牌呢,带上。”还没等崔白磨磨唧唧掏出来,青芜眼疾手快的就从她小衣兜里勾出来,捏了术,直接将玉牌封在了崔白额间的红痣中。

      崔白看青芜沉了脸,这是她第二次看见青芜将命牌封于额间,第一次还是她幼时魂魄不稳,被酆都的黑无常爷范无咎勾走了一魂一魄的时候,青芜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她从地府拉回来了,还用这样的法子帮她镇命,防止摄魂和幻魂。

      心下也不由得沉了几分,这情形今夜怕是有大动静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我有个徒弟太狂,天天想骑在我的脖子上,那就骑一骑?
    下章开师徒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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